故乡的路 |《老人与鹤》：牧民舍楞的环保行动

2019年5月6日，由映艺术中心/映画廊和思源摄影基金联合主办的第三届“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评选揭晓，共有20位少数民族摄影师荣获“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我们将陆续推送获奖摄影师的作品，从他们的影像和文字中了解到他们对故乡或本土民族的解读。

包曙光的《老人与鹤》记录了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扎鲁特旗巴雅尔图胡硕镇上，一位名叫舍楞的蒙古族老人救回两只小蓑羽鹤，悉心照顾直到放飞的故事。

善良又富有爱心的老人与通晓人性的鹤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令人为之动容，更难能可贵的是，老人对动物天性的保护和对自然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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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曙光

摄影师 蒙古族

现生活于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

扎鲁特这片古老的草原以蓝绿两大色彩为基调，描绘着草原的丰美与苍茫。

但随着工农业的发展，人类不断地向草原侵入，无节制的开发使草原的生态失去了平衡。抬起头可以望穿远古的天蓝，低头可以稀释心头阴霾的草绿，正渐渐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和动物正在失去保护生命的天然屏障。

所有物种的生存都有一个不变的法则，就是占有一定栖息地。当这个栖息地被外力破坏，这个物种就不得不降低生存的条件，或改变习性与其他物种融合。

我怀着温情与悲情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绪，来拍这组片子的。

温情是在现实世界里，我们还能感受到人性的温度和生命之间的相互依存。悲情是因为外力的破坏，草原已经捉襟见肘，没有一处土地可以让栖息在此的动物安然地生存。

为了生存，野生动物不得不放弃原野所赋予的自由，寻求人类所给予的最后保护。现实告诉我们，人类的智慧不是逻辑思维下的创造，而是人与自然、动物的和谐共处。

《老人与鹤》记录了2016年蒙古族老人舍楞喂养两只小蓑羽鹤并放飞的生活片断。这个故事，只是草原兴衰变化过程中的一个插曲：有人性光辉的高音，有弱小生命无助的低音；有涓涓如细流的节奏，还有让人欲说还休的休止符。

静谧的阳光，沉默的老人，觅食的小鹤，虬根如指紧扣大地的老树，把临近的时空和草原的远古连接在一起，用浓缩后的生命元素，述说着草原深处众多生灵的悲欢离合。

2016年7月，舍楞老人偶然在一只身体僵硬的母鹤的羽冀下，发现了两只约一个月大小的蓑羽鹤幼仔。老人清楚雄性蓑羽鹤在完成孵化任务后便会飞走，只留下妻子单独照顾孩子。如今鹤妈妈死了，小鹤没了保护伞，他只能把小鹤带回家。老人和这个家，成了小鹤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生命屏障。

蓑羽鹤以水生植物和昆虫为食，也兼食鱼、蝌蚪、虾等，幼小的蓑羽鹤由母鹤嘴对嘴地喂食。在草原上土生土长，一生行医的老人非常熟悉蓑羽鹤的习性，为了小鹤健康成长，老人捉来蚂蚱，学着母鹤的样子给小鹤喂食。

一人、一椅、两鹤织成一段傍晚的时光。

为了防止小鹤的野性消失，老人把小鹤重新带到草原上。

每天老人都要花时间教小鹤捕食，识别可食的昆虫。

在老人的陪伴下，生性胆小而机警的小鹤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就连旁边小牛惊异的注视也丝毫不会惊扰到它们。

屋檐下，老人告诉小鹤，天空才是它们翱翔的地方。

在老人的病床前，生命的相互依偎，被小鹤演绎得让人心酸。

小鹤用最简单的动作表达了它心里最真的想法。

小鹤长到三个月大时，翎羽已渐渐丰满，老人开始教小鹤起飞了。他像鹤妈妈一样张开双臂，不断地上下挥舞，老人与小鹤在草原上一起练习飞翔。

小鹤终于飞起来了，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才带着惊喜的叫声扑进老人的怀里。

学会飞翔的小鹤，开始不断地用翅膀探索这片草原。它们偶尔还会在空中遇到其他的蓑羽鹤，这时候，小鹤总是玩累了才回到老人身边。

行走在古老的草原上，让人深深地感受到每个生命是那样的渺小和脆弱。

村庄旁，蓑羽鹤为老人翩翩起舞。

秋天一点点临近，老人几乎一整天都和小鹤呆在山坡上，他有意让小鹤记住，有敖包的地方就是家。

村里的人听说小鹤就要飞走了，都来送行，老人开心地给大家讲小鹤的故事。他说依照蓑羽鹤的习性，明年春天它们一定会飞回这里。因为蓑羽鹤每年秋季10月中下旬，形成家族群或小群从内蒙古地区往南迁徙，到喜马拉雅山聚集，然后从珠穆朗玛峰顶飞过，到印度塔尔沙漠地区过冬。第二年的3月末，又会从越冬地飞回到繁殖地内蒙古，在草原上和沼泽地里成小群活动，4月下旬开始占区繁殖。

明天老人就要送走他的鹤儿子了，想到它们要飞越珠峰，老人开始为它们的前途担忧起来。

夕阳下，老人的身影明显比以往佝偻很多。

早上，老人煮了满满的一盆羊肉，慢慢地喂小鹤吃完了临行前的最后一顿饭。

老人在为小鹤做放飞前的最后检查。

十月的秋风吹响了飞往喜马拉雅山的集结号，老人的两只蓑羽鹤在空中盘旋，它们嘎嘎地叫着，在最后一声长长的鸣叫后，揣起对草原和老人最后的留恋飞入长空，去追赶鹤群。

老人习惯性地走到曾经与小鹤来过无数次的草原，久久伫立。

冬日的雪，把一切都裹进沉寂之中，老人默默地立在敖包前，合实双掌，无声的祈祷溢满整个草原。

编辑 | 贺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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