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帧CINITY要花五百万，《双子杀手》能否推动影院革命？
作者|杨 雪
编辑|友 子
一头扎进120帧的李安，可能不得不停下来了。
李安导演的新作《双子杀手》上周末开始中国内地公映。尽管宣传声势浩大，但首周末三天票房不到1.5亿，不敌《沉睡魔咒2》，上座率也是同期最低。豆瓣7.1分也是李安导演职业生涯倒数第二。
《双子杀手》是《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下称《中场战事》）之后，李安二度尝试4K/3D/120帧的高规格拍摄方式。尽管这次选择了更为商业的动作科幻题材，制作成本更是高达1.38亿美元，李安的高帧率实验却因薄弱的剧本而大打折扣。
价值500万的CINITY影院系统
CINITY名字来源于“Cinema+Infinity”，这一影院系统号称融合了7大电影放映领域的最新技术：4K、3D、高亮度、高帧率（HFR）、广色域（WCG）、高动态范围（HDR）、沉浸式声音（Immersive Sound）。
这当中最为重要的卖点自然是高帧率放映。CINITY是目前全球唯一支持同时120帧、4K、3D技术的放映系统。在此之前，杜比推出的杜比影院也能支持120帧，但清晰度只有2K。
今年4月，华夏电影与美国科视数字系统公司和环球数码创意科技有限公司签订协议，共同开发CINITY影院系统，此后于7月与红星、金逸、万达、UME、百老汇、博纳等院线签约，各家规划将安装多套CINITY影院系统。
《双子杀手》10月18日上映时，CINITY已登陆北上广深，并拓展到云南、河南、陕西、吉林、浙江、河北、四川、重庆等多个省份，全国共有17个城市27个CINITY影厅。
（CINITY厅全国分布区域图）
上海共有12家影院能够放映120帧的《双子杀手》，为全国数目之最。其中4家有CINITY影厅。
上海影城作为先行者，三年前《中场战事》上映时成了120帧“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次也积极的加入到CINITY影厅的改造中来。
上影影视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技术总监朱洪向数娱梦工厂介绍，单个CINITY影厅的改造费用超过500万，很多中小规模影城整体的设备费用都没有这么多。
为了赶上周期，此次上海影城CINITY影厅的改造，满打满算只有6天左右的时间停业改造，赶在国庆档之前，于9月底完工。
朱洪介绍，改造工作主要是更换了服务器、放映机，并换上了目前3D影片播放最好的RealD银幕，音响等设备则没有涉及改动。
CINITY的影厅改造有一定的要求。普通影厅如果要改造成CINITY影厅，需要将放映机、服务器更换为目前符合标准的型号。银幕、3D设备、音响等也要符合一定标准，否则都要进行升级替换。
如此大的投入，带来的效益如何？
相比三年前《中场战事》一票难求，这一次观众对《双子杀手》的追捧并没有那么高：数娱梦工厂查询后注意到，很多安装了CINITY系统的影院，《双子杀手》上映三天的票房收入多在几十万元，多的也不过一百多万。要知道三年前的《中场战事》，一家影城就能产出近两千万的票房收入。
一方面因为三年过去，观众的选择更多了。相比三年前内地仅有北京、上海两家影院符合放映条件，如今全国至少有20多家CINITY影厅，还有几十家杜比影院。
不过赶着《双子杀手》上映开放的CINITY影厅，在多地都出现了放映事故。昆明百美汇影城首映当天重映高达12遍，最终还是放映失败。南昌泰禾影城则一度跳帧和掉帧的现象，导致3D变2D，不得不暂停重放。
朱洪表示，上海影城之前有120帧的播放经验，CINITY影厅四天以来均没有产生问题。
根据他的解释，出现放映事故，一方面因为电影院此前并没有60帧或120帧的播放经验，密钥生效后还没有调试好设备，便直接进行首映。另一方面由于贴片广告的格式仍为24帧，和电影正片的格式有差异，也会容易造成跳帧的情况。
当然，这背后更重要的原因是，观众对《双子杀手》评价并不理想。面对迅速扩散的口碑，不少观众选择了更具有合家欢属性的迪士尼电影《沉睡魔咒2》。
这样的表现，将对未来影院考虑是否要引进CINITY产生重要影响，毕竟500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目前引进CINITY影院系统的大多是国内有实力的院线，包括：上海联和院线、金逸、UME、万达影城等。
上海一家中小规模的影院经理也向数娱君表示，今年还没有投资CINITY影院的计划，暂时处于观望态度。
“高帧率电影让剧情服务于技术，可能在技术和剧情的关系上本末倒置了。另外，市场上何时能够持续供应高帧率影片片源，何时能出现一部大卖的高帧率电影，还有待时间的检验，因此我们想再等一等。”
中国高帧率放映领先
国外为何不积极？
高帧率放映系统的前景到底如何？至少在国外不是那么乐观。
CINITY系统此前也曾在美国进行推广，然而目前并没有确定的订单。虽然发行方派拉蒙在电影上映前几个月，就游说各大院线升级设备，但效果甚微。
截至《双子杀手》上映，整个美国没有一家影院能够按照4K/3D/120帧的格式放映《双子杀手》，北美仅有AMC运营的14家影院可以支持2K/3D/120帧。欧洲地区同样如此，英国也仅有3家杜比影院能够放映2K/3D/120帧。
这与此前高帧率电影的市场反响有很大关系。
2014年上映的电影《霍比特人3：五军之战》中，导演彼得•杰克逊尝试采用每秒48帧的技术进行拍摄，但被批评失去了电影感，片方不得不在续作中改回了24帧。
紧接着便是李安导演的《中场战事》，文艺片的小众性和实验性，限制了电影的上映规模，最终电影亏损严重，全球票房勉强突破3000万美元，北美票房仅有170万美元。《中场战事》的失利，进一步加剧了好莱坞对高帧率电影的保守态度。
如今《双子杀手》商业上的失败，或许会让这样的态度持续得更久。
相比之下，中国已经是最积极接纳高帧率的市场。
《中场战事》上映时，北京博纳影城和上海影城紧急从国外租借了激光放映机和高帧率服务器，对影厅进行了临时改造。一时间，120帧的电影票一票难求，不少外地粉丝也前往这两家影城进行观影。
凭借仅有的2块120帧技术规格的银幕，两家影城共实现票房产出3000万，占据了影片全国总票房的18%。
或许也正是这样的票房表现，让华夏有了信心在今年推出CINITY系统，满足更广泛的高帧率观影需求。
在CINITY影厅里，《双子杀手》中墨西哥的追车、地下墓室的肉搏，以及最后的枪战和爆炸片段，都带给了观众前所未有的全新观影体验。
《绣春刀》系列的导演路阳在参加完电影首映后，接受《人物》采访时表示“120帧肯定会是电影的一个方向”。
《白蛇·缘起》的导演黄家康则认为，“120帧的技术不是唯一，我们在发展技术的同时，并不是说否定了24帧的技术，而是多了一个可能性，给我们去选择”。
而且客观来说，和三年《中场战事》时的情况相比，CINITY的技术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三年前《中场故事》引进的设备并不兼容普通电影，播放后只能拆除，搁置在一旁，属于“一锤子买卖”。而CINITY影院系统具有兼容性，也能播放普通24帧的电影。
包括3D眼镜这类硬件的成本，也比《中场战事》时更低。
“之前《中场战事》采用的是杜比3D眼镜，一副的成本达五六百元。以上海影城的1号厅为例，考虑到损耗率，我们通常要为1058个座位准备1500幅眼镜，这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次《双子杀手》采用的则是普通的偏光式3D眼镜，成本不到十元钱，有很大的节省。”朱洪表示。
下一部高帧率电影在哪？
《中国女排》有望跟进
除了成本和技术，高帧率片源的供应也是影响CINITY推广的重要因素。《双子杀手》之后，下一部高帧率的电影在哪儿？
李安说，只要还有人肯投资，他就会一直拍下去。他依然渴望用120帧拍摄拳击电影《马尼拉之战》。
但接连两部120帧电影都遭遇了票房失败，《马尼拉之战》还能不能得到投资方的支持，甚至是不是还要拍成120帧，可能都要面临不小的疑问。
好莱坞方面，卡梅隆在尝试把《阿凡达2》拍成高帧率，但影片的帧率可能只有48帧，上映周期也一再延迟。
对此华夏电影在推出CINITY之前也有所考虑。按照华夏方面的说法，在研发时，就有拍摄、制作高帧率影片的产业链设计，将致力于开发更多的高帧率片源。以国产片为主，华夏电影负责挑选合适的电影做成CINITY格式。
就数娱梦工厂的了解，定档明年大年初一的《中国女排》，也将按照高帧率的格式来进行拍摄。
按照华夏的计划，2020年将有24部高帧率的电影上映，2021年增加到36部，2022年达到48部。“华夏电影方表示，争取实现全年覆盖，每个月都有高帧率电影在我们的CINITY影厅播出。”朱洪表示。
高帧率电影从三年一部，到一年24部，将是一个非常迅猛的提升。能否顺利实现，不仅关系着CINITY影院系统的前景，也关系着高帧率电影技术整个生态的逻辑能否真正讲下去。
或许正如李安等电影人所关注的，电影院在当下面临着在线网络平台冲击。引进高规格影厅，是把观众留在电影院，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