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普普通通的患者,并不认识熟人也没有什么门路,他们只能尊重社会秩序,不辞辛苦通宵达旦地排队挂号。当请专家问诊看病的机会就在眼前的时候,却被人硬生生拽了回来,眼睁睁地看着强势的号贩子一股脑卷走了自己的希望,甚至还以辱骂殴打相威胁,他们心中必定是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
猖獗的号贩子绝不仅仅是北京独有,各地各大医院挂号窗口常年盘踞着职业“黄牛”,他们与患者发生摩擦、与其他“帮派”争抢地盘,经常能够在媒体报道中耳闻目睹,早已不是什么新闻。这个医疗服务体系中一直剜不去的毒瘤,已经严重扰乱了正常的医疗秩序。据媒体报道,1月21日,就在这位姑娘公开斥责号贩子后两天,北京警方开展了一次打击号贩子的专项行动,组织近百名警力分赴5家医院,一举抓获了32名号贩子。
一家大型医院的知名科室,一天能够诊治成百上千名患者,而每天能够提供给疑难杂症患者的专家号一般只有十几个。为了得到一个特需专家号,有些患者甚至不得不参与竞价,如果真如那位姑娘所说,300元炒到4500元,挂号费用一下子涨了15倍。
马克思在论述资本的逐利性时说,面对50%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法律,300%的利润甚至会不惜冒着被绞首的危险;考虑到面对十几倍的利润,号贩子如此猖獗,甚至有医疗机构工作人员被拉下水,就都不难理解了。但号贩子所面临的违法成本,却远远没有那么严厉,往往只是以扰乱秩序的名义行政拘留几日,如果殴打他人则可能会升格为刑事拘留,这些甚至靠暴力“投机倒把”、赚取暴利的人极少会被定罪;考虑到法律约束如此羸弱,号贩子屡禁不绝同样也就不难理解了。
有人说,号贩子猖獗的根源是医疗服务定价的扭曲,甚至说4500元的价格是特需专家号真实市场价值的体现。殊不知,医疗服务本身就是一种带有公共服务性质的特殊资源,任何国家都不会完全交由市场调节,即使政府不直接干预定价,也会通过医保购买服务来合理规制医疗服务的价格。而且,在任何时空条件下,社会顶尖人才所提供的服务都必定是稀缺资源,面对难以统计的公众需求,无论怎样定价都会存在“翻炒”的利润空间,最终付出高昂代价的仍然没有任何制衡条件的普通患者。
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法治,必须严厉打击令人深恶痛绝的号贩子;但真正缓解大医院“一号难求”的窘境,增加优质医疗资源的可及性,却远远不是严打号贩子所能解决的,医疗服务提供体系还有不少功课要补。
那位年轻的姑娘只是亿万普通患者中的一员,面对不断增长的医疗服务需求,我们最终仍需尽快增加医疗服务资源、特别是优质医疗服务资源的供给;依靠制度建设加快构建分级诊疗体系,同时加强对公众的健康素养教育,让更多不必涌进大医院的患者回到基层就诊;通过远程诊疗、对口帮扶等多种渠道,加快更多优质医疗资源向基层下沉。如果金字塔的塔尖不再如此拥挤,也就不会出现如此多的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