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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一个省还是三个省?

新街口的古代人 舆图书院 2024-07-06

中国大多数内地省份自明朝定型以来,变动不算太大。大部分省区,具有较为统一的自然或者人文环境。以人文散装著称的江苏,在自然地理却比较完整,戳链接了解→江苏,铁板一块还是散装?,不过也有的省,自然地理散装,文化却比较完整,比如说甘肃→甘肃,铁板一块还是散装?,那么,有没有省份,既在自然散装,又在人文散装呢?这个答案就是陕西。




No1:自然


论散装程度,陕西省是绝无仅有的。不论是自然要素还是人文要素,陕西在自然地理的跨度,是传统省份中最大的。同时,陕西不仅有差距比较大的“极值”,又有较为显著的三块组合的元素。仔细了解这里,就会有疑问,陕西,是一个省还是三个省?


 01 “三”秦大地

(陕西省地形图,等高线分层设色叠加地貌阴影版

三秦最早是关中秦国故地的三个区域,秦朝灭亡后,项羽将陕西的关中和陕北一分为三,分别封给原秦朝的三位降将:章邯为雍王、董翳为翟王、司马欣为塞王。这就是“三秦”的由来。在今天,三秦的含义有所改变,是陕西省三个区域,有点像是“三个省”的意思。

传统区域的陕南,关中,陕北在地形地貌上就能看出非常显著的差异。陕北,黄土丘陵区,黄土在流水雕刻之下形成千沟万壑景观。是典型的黄土地貌区,更多内容见舆图鉴赏——什么是黄土高原?,同时陕北海拔要高一些,平均海拔800-1500米。关中属于平原地区,平均海拔最低。而陕南,平均海拔不高不低,却有陕西省最高的两座山脉(秦岭和大巴山脉),太白山是青藏高原以东中国大陆最高点。以及陕西省最低点(白河县汉江出境处)。地形地貌显然就是三个世界。

(陕北风光

(关中风光

(陕南风光

西北的黄土高坡,华北的一马平川沃野千里,江南的山水灵动,奇迹般融合在一个省,这里是当之无愧的“三”秦大地。

(陕西省地貌图

我们通过地貌图,也可以发现,三秦大地地貌分为四个泾渭分明的区域,一般来说,陕北高原沙漠和黄土高原常被看做一个区域,从地貌图也能看到这里是三块差异巨大的区域拼凑在一起的。

(陕西省地表覆盖图

陕西地表覆盖,也是泾渭分明的三块。这种三块分类在其他自然地理元素也有类似体现。所以,从很多角度看,陕西省真的很像三个省。


 02 冰火两重天我们将视角再放到整个省,看一看,陕西省南北差距有多大。三分元素的另一面,是极端的差异。

(中国气候区划图,中科院制图

如果扣除高原垂直带的影响,陕西省是地跨中国温度带最多的一个省。中国传统的七大温度带,陕西独占四个。从上图可以看出,陕西地跨中亚热带,北亚热带,暖温带,中温带四个温度带。这四个温度带本身也是占据中国大部分国土的温度带,具有普遍代表性。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差异,浓缩在陕西一个省。

(陕西省气候区划图

我们通过气候图也能看出陕西南北的巨大差异。陕西最南部,是过湿润的地区,也就是丰水区。中间地跨湿润和半湿润区,以及半干旱区。在最北侧,还有干旱区。陕西降水量最多的山区,在2000毫米以上,降水最少得地方,不足200毫米。陕西省涵盖中国全部的干湿地理区,也是青藏高原以外中国干湿最极端的省。

如果说哪一个省最能代表中国陆地气候,这个省非陕西省莫属。 

(陕西省1月平均气温

这幅图展示了较早时候的陕西省温度分布图,我们可以发现,陕西南北在冬天的温差还是相当剧烈的。可谓冰火两重天。不论温度还是降水,陕西省都展现了非常极端的差异。


 03 拼凑之省

我们通过更多的自然地理要素,可以更直观发现陕西省的“拼凑”属性。

(陕西省河流流域图

陕西省河流水系也分为三个区域,包括黄河中游右岸支流水系,和渭河流域,以及汉江流域。这三个区域和地理上的“三块”也大致相同,当然,我们在衡量流域时候,往往也“二分法”,即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这是中国典型的南方水系和北方水系。水系的拼凑和镶嵌,也让陕西省拼凑属性被拉满。陕南相对完整一些,但在汉江流域的西部,有嘉陵江流域分布,而陕南东北部,有一小部分洛河流域,这属于黄河流域。所以严格来说,陕南都属于长江流域,这句话本身也是错的。


(中国地理区,1983年

(中国地理气候区,1952年

在地理和气候区图中,不论按照哪个科学家主导的画法,陕西和甘肃都处于比较散装的局面。相比之下,甘肃在南方的份额比较小,而陕西在西北干旱区的份额比较小,总的来说,陕甘都是极致拼凑的一种属性。

(陕西省地质构造图

陕西省的地质单元分为非常明显的几块,分别是北部的华北地台,中部的秦岭褶皱,以及西南部的松潘-甘孜地块,最南端还有一小部分扬子地块。陕西省是中国唯一一个拥有上述四大地块的省,拼凑是陕西最直观的地理符号。

(陕西省变质图

变质地质图更能体现陕西的内部差异,北部和南部有着鲜明对比。在这里,能找到全国各种各样的水土。


No2:人文


陕西在许多人文角度,也是刻意分成三个区域。比如说熟知的车牌,A-E,是关中五个地级市(西安增补不计),陕南FGH,陕北JK。这一区分,不仅是车牌,也遍布各个领域,所以很多时候看,陕西就像三个省。这种局面形成,本身也有许多历史等方面原因。

(陕西省规划图


 01 历史

陕西三分,实际上有悠久历史。这些历史的影响,深刻而久远。不论统一还是分裂时期,都表现的十分明显。

(秦时历史建制)

西境内在秦时候主要分为内史,汉中郡,上郡三地,由此可见陕西省三分由来已久。大一统时期,陕西区划往往就是南北中三块,而在分裂时期,陕西往往处于3个政权控制之下,这也是“三”秦的悠久历史。

(三国时期政权示意图)

(东晋十六国(409年)政权示意图

(南宋时期政权示意图)

西在中国几个分裂时期,都属于多个政权控制之下,元重新大一统之后,陕西地区整合了陕西五路建省,即陕西行省。在今天陕西省境内,包括兴元路,奉元路,延安路三个区域。

(元陕西省)

到了北洋时期,陕西省依旧保持三分,汉中道,关中道,榆林道。

(陕西省图,1917年)

陕西省三个道,大致相当于陕南,关中,陕北。不过1917年图上可以看到,关中区域比今天大一些。


 02 语言文化

地理和历史形成的三分差异,也造就了语言文化的三分。

(陕西省语言)

陕西省方言也是分为三个区域,晋语,中原官话,西南官话等。实际上语言划分方案并不唯一,但是三个区域汉语口音的巨大差别,在中国北方省份中,是绝无仅有的。

(中国语言图)

陕西省语言多样性在北方还是相当明显的,关中和陕北的中原官话区又有秦陇片,关中片等。而陕南,陕北的方言更加复杂,陕南受移民影响,原先西南官话的痕迹逐渐消失,仅在留坝,佛坪,宁陕,以及南部大巴山区有西南官话分布,平原和交通便利的区域,逐渐被替换,形成复杂交错的方言局面。陕北晋语区,也表现出较大的差异,许多相邻的县口音都有所不同。这也是陕西省一大特色。


 03 区域内部的散装

陕西省不仅整体看起来像三个省,在关中以外的陕北, 陕南区域内部,也表现的比较散装。首先是这两个区域并没有哪座城市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其次,这些区域在历史上也确实长期分割。

(陕西省交通规划图)

通过交通图我们就可以看出,陕西的格局,除了西安在关中(包括商洛)形成比较牢固的中心以外,在陕南,陕北,相应的两个城市都是各自形成自己的中心,形成小区域的放射性交通中心。而这些区域,谁是主导的,也很难分清。比如说,问陕北老大是谁?榆林还是延安?这两座城市,不论历史还是实力,似乎都难分伯仲。榆林依靠资源荣登陕西省经济第二大地级市,但是从科教文卫实力看,榆林比延安又差一些。

(榆林市地图和历史变迁,1993年

(陕北典型县:延川县,延长县)

从历史看,榆林和延安都做过区域中心,在不同时代,都扮演重要的角色。这两座城市的交通格局,除了传统的南北向中华中轴线分布以外,也在积极东西发展,究竟谁更胜一筹,还需要我们拭目以待。

(关中典型县,大荔县地图)

关中地区相对比较完整,不过这一完整的背后却是历史的割裂。关中地区除了省会西安以外,做过府城或者统县政区中心的县,如大荔县,凤翔县,今天都不是地级市中心。咸阳,渭南两个县历史上是西安府辖县,但是后来成了地级中心。

(陕西省地图,1906年)

对于陕南而言,商洛虽然地形上和陕南河谷盆地格局一致,但是气候人文又和传统陕南相距比较远,特别是商洛比较冷,甚至低于西安气温。交通层面商洛和关中联系紧密,很多时候又被当做关中的城市看待。比如说,想要从汉中去商洛,是要先到西安,再折去商洛。剩下两个汉中和安康并非榆林和延安这种分庭抗礼的格局,汉中长期以来地位要比安康高很多,比如,汉中,在唐朝时候就升格为府,而安康则等到清朝府遍地开花的时候才赶上升府的机会。在元以前,汉中也基本上都是一级行政区的中心,地位较高,陕西省诞生以来,汉中也长期是副中心的地位。而从地形看,汉中拥有秦巴山区最大的平原区,也拥有足够的基本盘。按说,在陕南,安康应该会很听话,那么为什么陕南仍然是散装的呢?

(汉中盆地附近地形)

(安康-月河河谷地形)

首先,汉中虽然长期是一级行政区中心,但是汉中和安康属于同一个政区的时候并不多,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汉中属于古蜀,安康属于巴国,楚向西扩展最极限也在安康这里,并未再上溯到汉中。三国时期,汉中,安康分属蜀汉和曹魏。而唐朝,汉中是山南西道中心,但是安康属于山南东道;宋时汉中是利州路中心,但是安康属于京西南路。

(北宋,利州路)

所以,从历史看,汉中与安康交集并不多,安康和荆楚大地有着更多交集。再加上地形原因,汉中和安康虽然山水相连,但是中间山高谷深,水陆交通都比较困难,所以两地之间也不是这么紧凑。

(陕南附近地形图)

虽然说汉中传统优势大很多,但是在现代交通布局上,安康较早形成了铁路枢纽。这里地处襄渝铁路,阳安铁路,西康铁路交汇处,是陕西仅次于西安的第二大铁路枢纽,拥有物流的天然优势,所以这里一度发展势头非常猛。现如今,西成高铁开通,汉中又比安康更早拥有了高铁。但未来安康也会借着西渝高铁拥有自己的高铁车站,陕南谁将更胜一筹?我们同样拭目以待。

(韩城地图)

陕西省除了区域散装以外,地市内部也散装,典型的比如说韩城,一般不会承认自己属于渭南,而汉阴,由于自身水土条件较好,也不愿意承认从属于安康这一事实。安康,商洛由于本身平地面积狭小,发展也受到一定限制。在安康内部,由于移民和其他因素,方言和文化也很复杂,除了西南官话,江淮官话,中原官话以外,还有赣语,客家话等,这都是复杂的历史形成的。也正是因此,安康又有中国方言博物馆之称。

(中国最小的县城,镇坪县街区图。镇坪县街区纵深不到200米,局促在山谷中)

榆林,延安因为油气资源的开发,获得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下属一些县市,近几年的发展势头也引人注目,例如神木,一度知名度也盖过了榆林。

(神木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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