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卫东：死再多的孩子也已经无法改变那些愚蠢的父母和老师

米脂杀人案触目惊心，相关文章毫无悬念被秒，我都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在某些人眼里 ，无非突发新闻一件，悄悄处理就好，万万不能任其发酵。又不是别人家的事，可以拿来大作文章。处理结果我都想好了：第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第二，加强监控和安保力量；第三，提高孩子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

那些应该辞职的人会因此辞职吗？那些应该思考案件背后原因的人会思考吗？我都不用拭目以待。

这是一篇旧文，说的是父母、老师和孩子之间的彼此伤害，倒真没把成年人杀回学校伤害学弟学妹作为一个案例。不过，从逻辑上讲，发生这种事，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中国的父母，自古以来就有望子成龙的期待。

生男生女都一样之后，望女成凤的父母多了起来。

再后来，商家喊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口号，学校打出了“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为了一切孩子”的标语。

然后呢？

孩子一个接一个跳楼、投河、服毒、上吊……

然后呢？

有一个真实的案例：

10多年前，某县一个多月时间，接连发生四起学生自杀事件，有的在校跳楼，有的在家自杀，原因各有不同，共同之处自然是这几个孩子对生活没有了留恋。

一时间，县里特别紧张，中小学很快停止了补课行为。有人说，我们的双休日是用四条命换来的。

然而，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恶性竞争重新开始，且变本加厉。

用这几天流行的一个说法，这叫“剧场效应”。谁都想图个方便、占个便宜，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付出了更高的成本，却只能得到之前的效果，甚至可能还不如从前。

监管部门必须为之负责。

但如今，追责与非议的区别，我是搞不清楚了。我只知道现在允许提“建设性意见”，批评更不受欢迎了，甚至因此可能被禁言。

那就只说与孩子关系最为紧密的两类人：父母和老师。

按理说，孩子自杀后，这两类人最为心痛。

然现实似乎是，这两类人最为困惑。

“我们都是为孩子好啊！”——这话的意思是，主观上父母和老师都没有逼死孩子的想法，这应该是真的。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脆弱，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这话的意思是，孩子的死是孩子自己的责任，与父母和老师无关。这就有问题了。

“现在的孩子太不珍惜生命、太不知道感恩！”——这话的意思是，那些自杀的孩子不但对不起自己，还给父母和老师添麻烦了。这就是自私冷酷到愚蠢了。

按照这样的逻辑，父母和老师不但无需对孩子的死负责，还要给那些已经在题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们更多的负重：励志教育、生命教育、感恩教育。

相关的主题阅读、影视欣赏、讲座报告之后，少不了班会课的演讲汇报，少不了撰写各种心得汇报。

孩子们的休息时间更少了，心情更烦闷焦躁了，老师和父母更生气了，各种冲突更多了。

结果是，不但学生自杀没有减少，直接伤害老师和父母的孩子倒是多了起来。

很少有老师和父母能够承认，我们压在孩子身上的负担太重了，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得为孩子的死负责。

必须把所有孩子的死，都归咎于孩子自身。

“现在哪个学校不是这样做的？自杀的孩子是个案嘛！”

“我们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啊，现在不是也生活得好好的？”

大家都这样，一直都这样，所以我们就是没有责任的，就是得怪现在的孩子太娇贵了、太受宠了。

那怎么办呢？

方法有的是：

加强军训！

军事化管理！

安装防护网！

增加摄像头！

加强保安巡逻密度！

校门口增加安检措施，刀具等一律不得携带进校。

只要学生不死在学校里就好。

疯了不怕，那更证明是学生心理脆弱抗压性不够，交家长带回即可，大不了再给点钱，息事宁人。

当年范进是中了举以后疯的，现在越来越多的孩子等不到中考、高考就疯了，还疯得很彻底：自杀，或杀人。

范进是被后人当笑话看的，国人没有同情疯子的传统。

但死了人不一样。

国人尊重死者，死者为大。

人一死，哪怕生前罪大恶极，死了也就一笔勾销，少有追究，更何况死者是学生或老师呢。

这些年，对于学生自杀的事，全国各地的做法高度一致：封锁消息，政府补偿，尽快平息，不许议论，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冷酷一点说，当年四个学生的自杀行为让一个县的学子们得到了双休日，虽然也就不到一年时间。

现在，死再多的学生，一切都不会改变。

哪怕是学生杀了老师。

因为引起的震惊之大、悲痛之深、愤怒之极、恐慌之广，加上网络传播的便捷，这种事情现在还很难被封锁。

但事情过了之后，悲痛愤怒之后，一切还是照旧，因为这几年类似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发生了。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还会更多。

会有越来越的学生不想活了，也会有越来越的老师视死如归。

来吧，让相互伤害来得更猛烈些吧。

唯一紧张的可能教育主管部门、宣传部门。

为了营造和谐氛围，估计不久之后会出台新规：擅自发布学生伤害父母和老师消息者，一律追究责任。

血，继续流；痛，感觉不到；死？死了就死了罢。

此谓中国式教育，中国式人生！

2017.11.22于山东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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