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卫东：但愿世无张桂梅

华坪女高的校训：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

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

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一

这几天，朋友圈很多人因张桂梅老师而感动。

看了十几篇相关文章，大多也是感动复感动。

那么，我来泼点冷水。

也不敢多泼，因为由“360百科”得知，张桂梅老师不只是一名普通教师，她是党员，十七大代表。

张桂梅，女，满族，1957年6月出生于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丽江市华坪县民族中学教师兼儿童之家院长，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全国十大女杰，全国十佳精神文明人物，全国十大师德标兵，全国十佳知识女性，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十七大代表。

2018年9月，荣获最美乡村教师。2019年11月，入选“中国好人榜”敬业奉献好人。2020年1月10日，获得教育部授予的“全国优秀教师”荣誉称号。

——360百科的张桂梅简介

2020年9月1日，教育部印发《关于在教育系统深入开展向张桂梅同志学习的通知》，要求各地各校广泛开展向张桂梅同志学习活动，努力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

我批评这样的教育新闻人物，如果被人说一句“做事和不做事的最大区别就是后者对前者有评价的自由”，那就算是被放过了。

二

平心而论，个人以为，作为一名教师，张桂梅已经做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我印象中，还有一位女性，北京的，也是办了一个特殊机构，专门收容各种惹事生非的孩子。为了这些孩子，她顾不上自己的小家，最后“众叛亲离”。

可惜，我记得她丈夫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这样的女性，每每感动很多人，但只限于捐款捐物层面，极少会有人身体力行，换个词说就是——敬而远之。

那么，向这样的女性学习，学什么呢？

学精神！

这是唯一正确的标准答案。

多么熟悉，一代又一代的学习模式。

似乎，中国就不能够让贫困人口消失，不能让失学儿童全部回到学校，不然，怎么会有张桂梅们，我们又该向谁学习？

想起一个段子，大意是：

两个消防队长，一个在训练之余带下属走遍责任区各单位、各小区宣传消防安全知识，检查消防设施，竭力消除安全隐患，一年内责任区竟然没有发生任何重大灾情。另一个也在训练之余走访责任区，但基本就是走过场做个样子。年末，后者的责任区发生重大火灾，该队长和全体队员积极扑救，事后集体受到表彰，另一位被批评年终总结没有亮点。

总要搞点事情出来感动别人、感动自己，这个习惯，很不好。

期待着被别人感动，更是有病。

相比于“人是一支需要被点燃的火把”，我更喜欢这句“人是一棵会思考的苇草”。

三

360百科对张桂梅事迹的介绍有这样的描述：

1990 年，一对恋人在大理市喜洲一中喜结良缘，开始了美满的婚后生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幸福属于张桂梅的时间却是那么的短暂！丈夫患上了癌症。

她为了给丈夫治病，不仅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能借钱的地方她都去借了，在这段日子里，张桂梅深深地体会了借钱的艰难、领会了没钱的困难，也尝尽了求医的艰辛！深深懂得了，一个人困难的时候，是多么地需要有人能伸出援助之手！（红色为小编所添加，下同）

1995年2月24日，是张桂梅悲痛欲绝的日子──中年丧夫！

随后的一年多，她触景生情，见物思人，精神晃忽，几乎崩溃。为了解脱，她终于做出了离开喜洲的决定。

她选择了无亲无故，比喜洲边远偏僻的华坪，去践行自己的诺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站在讲台上！”

……

1997年7月份，把学生送进中考考场后，（张桂梅）才向领导说明情况，住进了昆明的一家医院进行手术治疗，切除的子宫和肿瘤重达2公斤多。

手术后，医生要求她至少休养半年，可是手术后的第24天，她就回到民中上班了。由于手术失血过多，伤口没有完痊愈合，巨大的疼痛折磨着她，可她仍然坚持在讲台。

由于过度劳累，97年12月，张老师的病情复发……

人们常不解的问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有什么好处？什么力量使她这样坚强？张老师总是笑着说：“如果我有追求，那就是我的事业；如果我有企盼，那就是我的学生；如果我有动力，那就是党和人民。"

都写成这样子，我再说什么就是找抽了，你品，你细品吧。

公号”秦鉴“的《刺头张桂梅》一文对求医有更详细的描述：

后来为了筹钱，她打电话给丈夫的亲戚，给学校借钱，都被婉言拒绝。

世态炎凉，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丈夫最终没有救过来。

因无钱被医院下达“逐客令”的那天，张桂梅坐在大厅，旁若无人，放声大哭。

四

公号”秦鉴“的《刺头张桂梅》一文，这样记录张桂梅办免费女子高中的经历：

2005年……，时任云南丽江华坪县教育局副局长杨文华陪张桂梅进京，参加央视某节目录制。

路上，张桂梅说出一个惊人想法：在华坪，办一所免费女子高中。

……

回到华坪，县里组织了讨论会，所有人都投了反对票。

这样，张桂梅总该妥协了吧。

孰料，她的一番举措，让所有领导都尴尬了。

为了筹钱，她去沿街“讨钱”了。

逢人就宣讲她的想法，拿出报道她的报纸和教师资格证，希望得到一点赞助：

2元可以，5毛也行。

她被人当过骗子、傻子，被吐过口水。

有一次去昆明某企业求助，未等她说完，对方就叫保安送客。

张桂梅性子倔非要把话讲完，对方放了狗咬她。

裤腿被撕破，脚流血不止。

截至2007年，几年过去，仅“筹”到1万元而已。

2007年张桂梅当选十七大代表。县里考虑她得改善形象，拨款她7000元买衣服。

结果，“服装费”被张桂梅买了几台电脑，添置给了工作的学校。

上会后，穿着破牛仔裤的张桂梅引起了记者注意。

再仔细看，记者发现她头上还鼓着一个包。

张桂梅笑笑：“都是肿瘤转移鼓起来的包。”

次日，新华每日电讯特别报道《我有一个梦想》轰动全国。

由此，女高项目启动。云南省、市、县先后拨款。

2008年8月，中国第一所全免费的公办女子高中开学。

这事，真让她办成了。

新华每日电讯特别报道之后，云南省、市、县先后拨款，三级政府均感动于张桂梅的精神？财政可以因感动而拨款吗？

华坪县是山区农业县，财政紧张，居然就能够在2008年办起一所免费女子高中，其他地方是因为没有张桂梅这样的人，所以就没出现类似的免费高中吗？

我们绍兴有句方言：吃头口水。

意思是凡事要趁早，做事要大胆。

如果有张桂梅第二、第三……我很担心他们会不会被批评别有用心。

五

还是在公号“秦鉴”的《刺头张桂梅》一文，我看到了这样的描述：

有的家长好交流，有的家长油盐不进，这个时候张桂梅像母老虎一样发飙：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领走。不用你一分钱，你还想怎样？

“不用你一分钱，你还想怎样？”

这不就是“我是为你好”的翻版吗？

在这所免费女子学校，张桂梅实施军事化管理：

学生统一穿校服，剪齐耳短发，禁止任何打扮收拾。

洗漱不能超过5分钟，从教室到食堂不超过3分钟，吃一顿饭不超过10分钟。

晚上23点30分，高一高二女生可以回去睡觉，高三则要学到凌晨12点20分才能睡。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因为学生不够用功，她摔学生手机，烧学生”闲书“，不许请假，不许学生出校园玩……因为她的苛刻，学生给她起外号：“魔鬼”、“周扒皮”。

张桂梅还逼迫老师：

我们必须拼了命去做，你们要是怕苦怕累，现在就辞职！

孩子学不会就从小学补起，用3年教会她们12年的知识！

人家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每个孩子，最少二本！

高一高二上完课，高三就海量刷题。

有人说，张桂梅这种军事化管理和题海战术要不得。

她说：学生们底子太差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送她们进大学！

张桂梅成功了。

2020年7月，华坪女高159人参加高考，150人上本科线，70人考上一本，一本率超过44%。

这是建校12年来，华坪女高综合上线率10年位居丽江市第一。

张桂梅却不满意，因为这是华坪女高底子最好的一届学生，如果没有疫情影响，她们一定能考的更好。

张桂梅的理想是：

我想要我所有的姑娘都上一本，上双一流。

我想让她们上最高最高的目标，上清华北大！

如果我在张桂梅的位置上，大概率也会像她这么做。

曾和朋友说过，如果有机会当校长，我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进校园的，很有可能我也会采取一定的军事化管理手段。

但我会对老师和学生讲清楚，这一切还不是真正的教育。

我会向学生描述我理想的学校、理想的教师、理想的学生。

实现这个理想需要时间，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要讲清楚是因为我更清楚，医院很好，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弄成病人。

监狱有必要存在，不能因此把社区都变成了监狱。

不能拿药方当食谱，就是这么个理。

但是，如果穷疯了、穷怕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多少人，为了能够吃上肉，不惜做走狗啊。

从这个意义上讲，张桂梅不接受自己的学生做全职太太，要求她们经济独立，还是很有现实针对性的。

所以，与其说我在批评张桂梅，不如说我是在批评因张桂梅而感动的吃瓜群众。

一个山区农业贫困县可以办起一所公办免费高中且已经坚持了十二年，感动于张桂梅老师的执着，是不是还可以再追问财政预算的合理性？

每年全国高考名额就这么多，师生再努力，就是希望花落自家。这当然无可厚非，可是那些最后落榜的同龄人，他们寒窗十二年，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人生还未开始已经失败吗？

为了一个高考，不许看“闲书”，拼到每天睡五个小时，你们的眼泪和掌声，对十几岁的青春少年真的公平吗？

为了获取一张所谓美好生活的敲门砖苦熬多年，这中间孩子们失去了什么，是不是应该审视一下？

再说个小故事吧：

一个学生急匆匆跑进食堂，虽然离营业时间结束还有十分钟，但窗口已经空空如也。一个大师傅对学生说：谁让你来晚了，明天早点来知道不？

或许，你我都是那个倒霉孩子，我们只会明天去的早一点，却从来不会也不敢追问：还没到点食堂就没东西供应了，这正常吗？

如果这样问，很可能被大师傅骂得狗血喷头。

于是，我们都成了“只要跑得过你就行”的那个聪明人，我们都感谢训练我们跑得过同伴的张桂梅老师们。

“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我有点好奇，如果伟人为他们授勋，他们低头不？

视同伴为对手，将同类当敌人，虽聪明亦非人杰，虽勇猛也是懦夫啊。

相关阅读——

有困扰，找东哥咨询就对了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了解详情

　

教育自由谈：一个关注

精神成长的个人公众号

个人微信：maow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