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一首歌背後的故事:愛總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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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渡十娘
最近在看一部十年前出品的美劇《The Blacklist》(2013)。談不出好壞,就是標準的罪案題材電視劇。但因為具有推理性,集政治驚悚(political thriller)、間諜、懸疑、反恐、高智商犯罪,加上臥底等警匪元素,很適合男人消遣。
比較喜歡的是劇中的音樂,尤其是一些插曲,恰到好處的出現,然後絲絲入扣地融入心裡,咀嚼回甘。
例如在第一季13集結尾,前軍事情報官員、綽號「紅魔」的 Raymond Reddington出手除掉埋伏在FBI的內鬼、司法部助理檢查總長黛安·福勒(Diane Fowler),此時一首意味深長的鄉村音樂《Sundown》(日落)飄飄忽忽,令畫面的表達更具質感。
很多年沒有聽《日落》了,它曾經是我所喜歡的歌曲之一。如今在一個男人殺死一個以曝光他的秘密作威脅的女人的鏡頭裡,這首歌用得很惟妙。
■加拿大國寶級民謠歌手
歌曲《日落》是加拿大民謠搖滾歌手戈登 • 萊特福特(Gordon Lightfoot)的作品,收錄於1974年3月發行的同名專輯中。這首歌一發佈便在美國公告牌Hot 100單曲排行榜上拿下第一名;在熱門鄉村單曲排行榜上獲13名;在加拿大RPM全國單曲排行榜上獲得第一名。這是萊特福特唯一一首在百強單曲榜上登頂的單曲,距離之前的《如果你能讀懂我的心》(If You Could Read My Mind)進入排行榜也相隔4年,而《日落》最終奠定了萊特福特作為鄉村音樂創作歌手的地位。
喜歡《日落》的節奏,萊特福特用了一個E和弦來作為旋律後面的低音,這個低音和弦貫穿在整首歌中,就像一個男人失落、寂寞和破碎的心聲,一種孤獨而恐懼的聲音。
萊特福特在一次採訪中談到,創作這首歌是在1973年7月一個夜晚,同居女友凱茜(Cathy Smith)說要和多倫多的閨蜜們去多倫多北面的奧羅拉市(Aurora)玩一晚上,萊特福特對此很不高興,他們之間的關係本身就很麻煩、很複雜,也很緊張。
凱茜走後,身處奧羅拉一個鄉村農場的萊特福特看見太陽從屋後面慢慢落下,黑夜開始吞噬大地。他說他「感到極度的嫉妒。當橙色的火球消失在山丘後面時,我抓起我的Gibson B-45 12-string吉他開始寫歌。」
萊特福特在奧羅拉(Aurora)鄉村農舍
萊特福特說他首先想到了這個E和弦,它表達的是「我想像凱茜在酒吧里所作所爲時的恐懼。」
2008年,萊特福特在接受採訪時談到當時的心情:「我想知道她和她的朋友們在那個酒吧里做什麼!就是那種感覺。
「今晚我的真愛在哪裡?我的真愛正在做什麼?」
到了該年的11月,萊特福特與他的樂隊在多倫多一所名為「東方錄音工作室」(Eastern Sound Studios)為這首歌錄音。貝斯手約翰 • 斯托克菲什為這首歌畫出了最佳低音線——這個很重要——它奠定了這首歌的底色。
錄音工程師Lee Herschberg經驗豐富,他建議萊特福特可以考慮放鬆一下慢拍,於是他們將鼓手Jimmy Gordon從第一拍調整到第四拍,並且繼續敲擊副歌部分的第二拍和第四拍,這樣聲樂和吉他部分會更加突出,整首歌的節奏因此變得鮮明和緊湊,層次感也出來了。
萊特福特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還提議給吉米的節拍配上手鼓,這個提議開始並未得到隊友的重視,後來在洛杉磯Amigo錄音室混音這首歌和專輯時,萊特福特最親密的朋友之一,製作人泰德 • 坦普爾曼(Ted Templeman)聽了萊特福特為他演奏《日落》的手鼓配樂後,獲悉他們放棄了這個想法後說:「你開什麼玩笑?保留它是對的。」
這就是我們今天聽到的版本:歌曲營造了一種氛圍,這是一首男人的歌曲,它在合唱中透過高高的背景音走向結束。這意味著一段感情的日落,一切都結束了。
有一個飽滿的故事,有一種飽滿的情緒。這首歌注定要走紅。
萊特福特說:「嫉妒對一段關係來說並不健康,但在寫歌時卻很管用。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流行音樂大牌中的大牌
《日落》講述的是一段失敗的情感故事。
關於萊特福特,3年前有部很不錯的紀錄片《戈登·萊特福特:如果你能讀我的心》(Gordon Lightfoot:If You Could Read My Mind / Martha Kehoe,Joan Tosoni)曾獲得加拿大銀幕獎、加拿大電影攝影師協會獎、加拿大國際紀錄片展以及溫莎國際電影節等多項提名的殊榮。影片透過業界名宿、後輩明星、影視明星、萊特福特的親人們,以及其時已經82歲高齡的萊特福特本人親自演繹,真實地展露了這位加拿大國寶級音樂人創世紀的民謠搖滾音樂的藝術魅力。
猜一猜誰是萊特福特?
戈登 • 萊特福特1938年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多倫多北面小鎮奧利亞(Orillia)一個乾洗店家庭。他極具天賦的音樂才華最早被母親發現,並為他尋找老師指導。
萊特福特小學四年級第一次公開表演一首愛爾蘭搖籃曲《Too Ra Loo Ra Loo Ral》,演出實況在當地電台播出,令他備受鼓舞。之後他加入了奧利亞聖保羅聯合教堂(Orillia's St. Paul's United Church)的唱詩班。在唱詩班指揮雷 • 威廉姆斯(Ray Williams)的指導下,萊特福特學會了如何充滿感情地唱歌,以及如何對自己的聲音充滿信心。
萊特福特十多歲時開始學習鋼琴,並自學打擊樂和打鼓。為了學習音樂,他還在奧利亞北部的度假勝地麥斯科卡(Muskoka)的音樂會客串,以及嘗試作曲。
1958年萊特福特高中畢業到了美國洛杉磯的Westlake College of Music研習爵士樂的編曲及和聲,那裡有很多來自加拿大的學生。為維持生計,他也為一些演示唱片演唱,並創作、編排和製作商業廣告曲。由於太想念多倫多,他在那裡只呆了兩年,於1960年回到加拿大。之後他在一家餐廳看到了伊安與席薇雅(Ian and Sylvia)的二重唱演出,發覺他們將民歌與鄉村音樂融合的樂風正是自己所追尋的答案。
1965 年,彼得、保羅和瑪莉三重唱(Peter, Paul & Mary)看上了萊特福特的作品,並先後唱紅了他所寫的《For Loving Me》和《Early Morning Rain》;而老牌的鄉村歌手馬提羅賓斯(Marty Robbins)也把他的《Ribbon of Darkness》唱上了鄉村排行榜。接著,鮑勃·迪倫(Bob Dylan)、貓王、強尼卡許(Johnny Cash)和傑瑞李路易斯(Jerry Lee Lewis)等大牌歌手也都相繼灌錄他的作品。
1966年是萊特福特音樂道路邁向順境的一年,他獲得了United Artists唱片的合約,開始推出個人專輯,並且得到相當不錯的評價。再後來,他加盟了Reprise唱片,這是他歌唱生涯起飛的起跳點。
萊特福特的作品在20世紀70年代獲得認可並進入排行榜。他的熱門單曲《If You Could Read My Mind》(1970)、《sunset》(1974)榮登美國100強或AC音樂排行榜榜首;《無憂無慮的高速公路》(Carefree Highway,1974),《雨天的人》(Rainy Day People,1975),《埃德蒙·菲茨傑拉德的殘骸》(The Wreck of the Edmund Fitzgerald,1976),以及其他許多熱門歌曲都進入前40名,幾張專輯在國際上也獲得了黃金和多白金的地位。
1968年,加拿大著名的搖滾樂隊The Guess Who在他們的專輯《麥田之魂》中錄制了一首名為《Lightfoot》的歌曲,歌詞包含了許多Lightfoot的歌名。
萊特福特的傳記作者尼古拉斯 • 詹寧斯說:「他的名字就是那些關於火車和沉船、河流和公路、情人和孤獨的永恆歌曲的代名詞。」
鮑勃 • 迪倫也是萊特福特的粉絲。他稱萊特福特是他自己最喜歡的詞曲作者之一。「我想不出任何一首萊特福特的歌是我不喜歡的。萊特福特當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導師,直到今天仍然是。」
萊特福特也因為音樂獲得更高的榮譽。他於1979年春被加拿大安省的特倫特大學(Trent University)授予榮譽法學博士學位;2003年5月被授予加拿大勳章;1997年11月,加拿大政府授予他最高榮譽——總督表演藝術獎;2012年2月6日,加拿大安省省長授予他伊麗莎白二世鑽石慶典獎章;同年6月,他被選入詞曲作者名人堂;2015年6月6日,萊特福特在家鄉奧利亞(Orillia)接受了加拿大安省湖首大學(Lakehead University)頒發的榮譽音樂博士學位。
■奧羅拉鄉村的愛與日落
《日落》的故事就是萊特福特的一段感情經歷。
1973年6月,萊特福特在距離多倫多以北車程大約40分鐘的奧羅拉市租下一幢兩層農舍,裡面有一個相當大的音樂室,可以保存樂器和唱片,也可以寫作。農舍門前的田地已經不再有人耕種,萊特福特希望鄉間安靜的生活可以打開他創作的思路。因為那年秋天,他需要再錄幾首歌,交出他的下一張專輯。
萊特福特其時正和一個叫凱茜(Cathy Smith)的女人住在一起。
凱茜 1947年4月25日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漢密爾頓市 (Hamilton),她在16歲那年輟學,然後搬到多倫多的約克維爾區(Yorkville),當時那裡駐守著一些波西米亞音樂家和文學人物。這一年她加入了搖滾歌手赫爾姆 (Levon Helm)組建的樂隊並擔任和音的工作。
赫爾姆後來在自傳中回憶說,凱茜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安省的漢密爾頓。赫爾姆和他的朋友兼樂隊成員里克 • 丹科(Rick Danko)當時在一個叫老鷹的樂隊裡。赫爾姆以其深情的鄉村口音、多樂器演奏能力和創造性的鼓點風格聞名,他在樂隊發佈的許多唱片中都有突出表現,如《The Weight》、《Up on Cripple Creek》和《The Night They Drove Old Dixie Down》等。
赫爾姆(右2)和他的樂隊
1964年,也就是凱茜 17歲時誕下一個孩子,她把孩子送了給人領養。據凱茜說,孩子的父親是赫爾姆,不過赫爾姆在2012年去世時都沒有承認這件事。
萊特福特和凱茜第一次見面是在1971年,地點是多倫多愛迪生酒店(Edison Hotel)的一個西部鄉村音樂演出休息室。萊特福特去那裡是為了聽歌手喬治 • 瓊斯(George Jones.)的演唱。「然後不知從何時開始,我隔著吧台看到了她。凱茜是美麗的。」
民謠俱樂部「河船咖啡館」(Riverboat Coffee House)的老闆伯尼 • 菲德勒(Bernie Fiedler)
凱茜的美麗有目共睹。《滾石》雜誌(Rolling Stone)1982年的一篇文章援引民謠俱樂部「河船咖啡館」(Riverboat Coffee House)的老闆伯尼 • 菲德勒(Bernie Fiedler)的話稱讚凱茜「非常漂亮,是那種擁有所有男人想要卻不敢面對的女人。」
萊特福特說當凱茜經過他身邊時,他向她打了個招呼。待到她折回來的時候,她停下來與萊特福特聊天。然後,一切就像酒吧裡每天都發生的故事一樣,他們約好了下次的約會,沒多久他們就同居了。
其時萊特福特與他的第一任妻子處於分居狀態。當一段婚姻尚未走出,他完全未作好走進另一段婚姻內的準備;而凱茜卻希望能走進婚姻裡。顯然,這段農舍愛情從一開始就不和諧。加上凱茜天性好玩,熱衷交朋友,在音樂圈與男性交往持開放性態度。
加拿大《環球郵報》(The Globe and Mail)在後來的一篇採訪中將她描述為「一個搖滾妓女」,這些大概就是導致萊特福特飽受妒火煎熬的原因。
在《日落》的歌詞裡,萊特福特說凱茜及時行樂的放蕩態度令他感到「恥辱」(Sometimes I think it's a shame ),他只能借助酒精令自己脫離真實的世界(When I get feelin' better when I'm feelin' no pain )。
藍草樂隊(Bluegrass)的布魯斯(Bruce)和布萊恩·古德(Brian Good)與萊特福特本來是好朋友。萊特福特每場演出都請他們作為嘉賓暖場。但他們後來因為和凱茜公開「調情」而被萊特福特炒了魷魚。這足以看出萊特福特在這段感情中的被動。就算偶有所得,萊特福特也是個表面贏、實質輸的失敗者(When I feel like I'm winnin' when I'm losin again),這種狀態令他瘋狂,有次他甚至在酒後的爭吵中打斷了凱西的顴骨。
這就是他們的愛情。不捨放手,彼此愛著、傷著、消耗著。萊特福特說「我有時嫉妒得發狂」,「她是我這生中傷我最痛的人」。
1973年7月那個傍晚,凱茜去了奧羅拉聚會。「那時,我正坐在書桌前,把吉他放在膝蓋上,拿著筆記本和筆,看著前院對面的馬路。
「思路很快就出來了。創作是最能讓自己長進的,我的嫉妒和情感創傷傾洩而出,這意味著我和凱茜的關係出了問題。」
這是一幕關於忠誠與不貞、深愛與傷害的內心劇。
萊特福特從歌詞第一句開始就用無力的獨白講述「不忠」的傷害。整首歌如詩般純然樸實,有些句子甚至令人感到灼熱的痛感。例如這幾句:
I can see her lying back in her satin dress
我看見她橫陳在絲緞禮服里的玉體
In a room where you do what you don't confess
在一間你絕不會承認做過什麼事的房間里
She's been lookin' like a queen in a sailor's dream
她看起來就像是水手夢里的女皇
And she don't always say what she really means
她永遠不會說出她的真心話
Sometimes I think it's a shame
有時我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When I get feelin' better when I'm feelin' no pain
當我感覺好多了,當我感覺不疼了
Sometimes I think it's a sin
有時候我覺得這是一種罪惡
When I feel like I'm winnin' when I'm losin again
當我感覺我贏了卻又是輸
Getting lost in her lovin' is your first mistake
迷失在她的愛里就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
⋯⋯
如果沒有足夠的疼,相信萊特福特寫不出這樣的歌詞。這是一個男人泣血般的心聲,卻用最歡快的聲音唱了出來。
萊特福特說「那天晚上的日落是如此美麗,它讓我變得柔和,意識到我的感覺,以及認識到輓救這段關係幾乎是徒勞的。
「但我很高興我們的關係逐漸結束了。你可以從這首歌中聽到我兩種不同的情緒——一種憂鬱的感覺和一種解脫的感覺。」
事實上凱茜那天晚上並沒有在外面過夜,她在凌晨2點回家了。但於萊特福特而言,屬於自己的「日落」劇已經落幕。儘管歌里所有的情節都是虛構的,但感情是真實的,再也回不去了。
萊特福特說:她進來時,我已經告別了「日落」,正開始想下一部戲。
那個夏天之後,他們搬回多倫多,彼此又折磨了近一年,終於在1974年夏天歌曲《日落》發佈後分手。
萊特福特說凱茜聽過這首歌。「但我從沒告訴她這是關於她的。事實上,這與她無關。是關於我的。我唱的是導致我們分手的情感壓力。
「這是一次艱難的分手。我們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但這段關係缺乏百分百的忠誠。」
萊特福特之後也終於和前妻離了婚。在離婚文件中,他和凱茜的這段感情成為他對感情不忠的證據。由於「日落」的流行給萊特福特帶來巨大的財富,他因此成為加拿大歷史上付出最昂貴代價的離婚案當事人之一。
■遊蕩在加州名人圈的凱茜
凱茜和萊特福特分手後依然留在音樂圈內,她最先回到赫爾姆 (Levon Helm)身邊隨樂隊持續巡演。
導致凱茜人生發生轉折的是她決意離開多倫多前往洛杉磯發展。用《滾石》雜誌(Rolling Stone)的話說,「她從一個民謠樂迷畢業,進入了一個更危險的搖滾世界」。在那裡她開始吸毒,有時還負責提供毒品。
Hoyt Axton令凱茜可卡因成癮?
大約在1976年,凱茜成為霍伊特 • 艾克斯頓(Hoyt Axton)的伴唱歌手。當時霍伊特正與可卡因成癮作鬥爭,她演唱了他的歌曲《Fearless》(1976年),並與Axton共同創作了《Flash of Fire》(1976年)。
也許正是霍伊特引導凱茜走進可卡因的世界吧?著名調查記者鮑勃 • 伍德沃德(Bob Woodward)在1984年出版的《連線:約翰·貝魯希的短暫人生與快速時代》(Wired:The Short Life and Fast Times of John Belushi)一書中也認為:凱茜搬到洛杉磯居住後,隨著毒癮的加深已不能自拔。她給滾石樂隊(The Rolling Stones)吉他手羅恩 • 伍德(Ronnie Wood)和吉他手、和音及主唱基思 • 理查茲(Keith Richards)送去毒品。伍德沃德說凱茜「是一名全職毒販」。
曾揭露「水門事件」的著名調查記者鮑勃 · 伍德沃德(Bob Woodward)
1976年,凱茜第一次見到喜劇演員約翰·貝魯希(John Belushi)是在《週六夜現場》(Saturday Night Live)的片場。那是一次短暫的接觸,當時凱茜所在的樂隊是表演嘉賓。貝魯西在1980年的音樂喜劇片《福祿雙霸天》(The Blues Brothers)一炮而紅。
凱茜後來通過伍德和理查茲與貝魯希熟絡起來。順理成章地,凱茜成為貝魯希「食糧」(毒品)的供應者。
1982年3月5日,時年33歲的貝魯希在西好萊塢的夏特蒙特酒店(Chateau Marmont)的3號平房死於意外過量吸食海洛因和可卡因,當時在場的有凱茜和羅賓·威廉姆斯 (Robin Williams)。凱茜和貝魯希在那裡已經呆了有好幾天。
貝魯希忽然去世的消息令大眾感到愕然,人們對他去世的原因毫不知情。貝魯希只是被簡單地貼上了「意外服藥過量」的標籤,這自然成為傳媒追蹤的熱點。
1982年3月5日,貝魯希去世後,新聞媒體和警察站在好萊塢的夏特蒙特酒店外。
貝魯希死亡那天,凱茜在接受警方初步的詢問後被釋放,之後她與自由作家Chris Van Ness進行了簡短的交談。
在律師羅伯特·希恩(Robert Sheahen)的建議下,凱茜前往聖路易斯躲避傳媒,但很快她就被發現,她唯有飛回洛杉磯,然後再離開美國回到多倫多。
好萊塢小報《國家詢問報》(National Enquirer)的兩名記者托尼 • 布倫納(Tony Brenna)和拉里 • 黑利(Larry Haley)對疑點重重的貝魯希之死緊咬不放,他們追到多倫多與凱茜進行了訪談。
凱茜開始還力圖躲避記者的提問,但最終她承認是她給貝魯希注射了一種名為Speedball的海洛因和可卡因的混合物,並因此獲得了1.5萬美元。
加拿大著名喜劇演員丹 • 艾克羅伊德(Dan Aykroyd)在約翰·貝魯希的葬禮上,凱茜說:「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有責任。」(I didn’t mean to, but I am responsible.)
「我希望死的那個是我!」(I wish it had been me who died! )
1982年6月29日,《詢問報》封面上的一個標題改變了凱茜的下半生。這個題目是:「我殺了約翰 • 貝魯希」(I Killed John Belushi),標題旁還有一張吵鬧的喜劇演員貝魯希的大照片。圖片下方的另一個標題是:全球獨家——神秘女子招供(World Exclusive — Mystery Woman Confesses)。
■ 法官:「你在拿他們的生命冒險」
《詢問報》是一份專揭名人隱私的大膽小報。這份報紙從來都不屑消息來源的準確性,甚至公開宣揚會出錢購買新聞,這是嚴肅傳媒所拒絕的。
不過不得不說,如果沒有《詢問報》兩位記者不離不棄、不屈不饒地刨根問底,逃到加拿大的凱茜也許就逍遙法外了。
兩位記者追到加拿大想方設法說服凱茜接受採訪,最終導致她因貝魯希令人震驚的死亡而被判入獄。
1986年美國警察局長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hiefs of Police)執行主任傑拉爾德 • 阿倫伯格(Gerald S. Arenberg)稱贊兩位記者寫的頭條故事是他「見過的最傑出的調查報道工作之一」。
事情發生逆轉確實是在6月29日《詢問報》頭版故事關於「神秘女子」認罪的報道出街,極具話題性的新聞一下子將貝魯希之死和凱茜推向熱點(今天叫上熱搜)。
凱茜一直否認自己是「逃」回加拿大。「我當時並不覺得自己對貝魯希的死負有責任,因為我什麼都沒感覺。我喝醉了,海洛因讓我很興奮。但現在,我知道這是我的錯。」
《詢問報》的報導中引用了凱茜一段採訪錄音,凱茜在採訪中承認,在貝魯希生命的最後24小時內她給他注射了大約20次海洛因。這段錄音成為控方起訴凱茜謀殺貝魯希的一項關鍵證據。洛杉磯縣大陪審團(Los Angeles County Grand Jury)遂以一項二級謀殺罪和13項使用危險藥物的罪名起訴她。
當時要將凱茜從加拿大引渡到美國有一定的難度,加上《詢問報》的兩位記者也拒絕在隨後的審判中作證。
這正是傳媒的獨立性。新聞報導中採訪者不肩負報案以及協助政府把被採訪對象繩之以法。法官布賴 • 克拉罕盡管發出會監禁兩名記者的威脅,但依舊於事無補,法官後來只好放棄以藐視法庭判他們入獄的打算。
在多倫多逃避的日子,空間的轉移並不能減輕內心與日俱增的負罪感。
1989年,凱茜在接受《詢問報》的另一次獨家採訪時承認,她在審判期間使用了大麻。
「這場官司是我人生中非常艱難的一段時期。在審判期間,我甚至在吸食海洛因。」
「有些時候我覺得我寧願死去——但我設法活了下來。我覺得貝魯希無論如何都會自殺的。由於濫用藥物,他的身體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1984年,在多倫多躲避起訴的凱茜出版了她的回憶錄《追龍》(Chasing the Dragon)。書中她強調她「沒有殺約翰·貝魯希」,「我確實感到內疚,但這種內疚是由於我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I didn’t kill John Belushi,I do suffer guilt, but it is the guilt that comes from not being aware of what was really going on)。
評論家馬克·佈雷斯林(Mark Breslin)在加拿大的《環球郵報》上對這本書進行了嚴厲的評論。但他說從凱茜在書中的敘述發現她悲傷之處。更突出的是,儘管書中有她交往過的名人和半名人的各種照片,但她只出現在其中一張照片中。」
1986年6月,在多倫多皮爾森國際機場,時年37歲的史密斯在洛杉磯探長格里·斯蒂芬斯(Gerry Stephens )護送下返美自首
由此可見,貝魯希之死令凱茜心身疲憊。美國司法就算無法囚禁她,但她也被自己囚禁了。
在巨大壓力下,凱茜最終接受了律師的建議與控方達成認罪協議。
1986年6月,當時39歲的凱茜在律師、以及洛杉磯警方代表的陪同下回到美國。
6月11日當天,凱茜和她的律師霍華德·韋茨曼(Howard Weitzman)一起出庭。作為她認罪的交換,控方撤銷了對她的二級謀殺指控和另外10項與毒品有關的指控,凱茜則對她被控過失殺人罪和三項毒品指控沒有提出抗辯,洛杉磯高等法院(Los Angeles Superior Court)的法官戴維 • 霍洛維茨(David Horowitz)宣判凱茜罪成,並會在9月2日宣判量刑。
9月2日參加量刑聆訊的有貝魯希35歲的遺孀朱迪(Judy)、26歲最小的弟弟比爾(Bill)和朱迪·貝魯希41歲的姐姐帕梅拉 • 傑克林(Pamela Jacklin)。
凱茜和她的律師霍華德·韋茨曼(Howard Weitzman)。她對過失殺人罪和三項毒品指控沒有提出抗辯,最終被判有罪。
辯護律師霍華德·韋茨曼(Howard Weitzman)在量刑建議中要求緩期執行,而不是被「關進」監獄。他告訴法官,凱茜只是按照一個超級明星的要求,向貝魯希提供毒品。
「我相信,如果約翰 • 貝魯希今天站在這裡,」韋茨曼看了看法官說,「他會對您說:等一下,法官大人。我做了我該做的。我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別怪她,她做了我讓她做的事。如果是誰的錯,那就是我的錯。」
韋茨曼希望法官的判決能多一點同情和憐憫,允許凱茜繼續留在塔扎納(Tarzana)住院戒毒治療,因為她已經恢復了吸食海洛因的習慣。
檢控官埃爾登·福克斯(Elden Fox)反對判凱茜緩刑。他建議刑期為3年,預計凱茜只需服刑18個月。如果她被判謀殺罪,她可能會被判處25年的終身監禁。他在量刑建議中說:「緩刑報告顯示被告身上有54處明顯的新針孔,表明她目前繼續使用毒品。此外,被告在1986年6月26日還承認自己曾注射海洛因。是一名海洛因成癮者,現在仍然如此。」
福克斯告訴法官今天是對凱茜「參與的活動而被判刑,而不是她的毒癮。在貝魯希生命的最後一天,她給他注射了20次海洛因和可卡因的混合物Speedball,如果不是被告提供這些海洛因,貝魯希是不會死的。」
代表親屬發言的是貝魯希遺孀朱迪的姐姐傑克林。傑克林是一名律師,她告訴法庭她妹妹的「精神信仰妨礙了她對判決的判斷」。但傑克林本人則主張判其入獄,因為凱茜「知道(吸毒)的危險;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有罪的。」
傑克林補充說:「我們必須讓毒品販子知道,法庭不會善待他們。」
洛杉磯高等法院(Los Angeles Superior Court)法官戴維 • 霍洛維茨(David Horowitz)
高等法院法官霍洛維茨在宣判刑期之前對凱茜說:儘管貝魯希「吸毒成癮的生活導致了他自己的死亡。然而,貝魯希自己的魯莽並不能免除你對自己行為的責任。
法官告訴凱茜:「你為一些人提供毒品,並將這些毒品注射到他們的體內。
「你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一直這樣做。每次你把針扎進別人的胳膊,都是在拿他們的生命冒險。(Every time you stuck a needle in someone’s arm, you put their life at risk)。
「由於你的行為,約翰·貝魯希死了。那種行為對我來說完全不能接受。我要明確地告訴你,這是多麼不可接受,我認為監禁是必要的。」
隨後,霍洛維茨判處凱茜三年有期徒刑,她將有資格在18個月內獲得假釋。
法官宣判時,凱茜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她被即時拘留。
宣判後凱茜被強制戒毒3個月後轉到加州奇諾的加州婦女協會(California Institution for Women)服刑。從1986年12月至1988年共15個月。凱茜在獲釋後被驅逐到加拿大。
法官宣判時凱茜判3年監禁後,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並且拒絕回答傳媒的提問。
■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問詢報》 1982年6月29日發表的專訪稱,在洛杉磯,凱茜總愛隨身攜帶一個金屬包,裡面裝滿了毒品——也就是「毒藥」,所以販毒地下組織稱凱茜為「凱茜銀包」(Cathy Silverbag),這稱呼說白了就是「毒販」。
在《環球郵報》當年的一篇報導裡,凱茜也被標籤為和聲歌手(Backup singer)、搖滾歌手的女友、追星族(Groupie)和毒販(Drug dealers)。
1986年的紀錄片《沒有競爭》(No Contest)採訪了還沒去美國認罪的凱茜。該片主持人兼聯合製片人丹尼爾·里希勒(Daniel Richler)問了凱茜關於她有個「可怕女人」的名聲。她回答說:「可能是吧。」(I probably was.)
七十年代的美國流行文化,離不開性、毒、酒精和反叛個性的張揚。而凱茜恰好就出現在那裡。所以傳媒在報道這件案件時都不忘用了《問詢報》那句:「在流行文化史上,凱茜是一個臭名昭著、色彩豐富的注腳。」
當然,這一切都源於凱茜當年離開加拿大到美國發展。就像《滾石》雜誌說的「她進入了一個更危險的搖滾世界」。如果她留在家鄉Hamilton,或者就在多倫多的Yorkville找份寫字樓工作,又或者她與樂手赫爾姆錯過不進入音樂圈,還或者她就與萊特福特在奧羅拉的鄉村過著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她的後半生就不會如此不堪。
究竟凱茜在貝魯希之死起到何作用?她為何要為他注射Speedball?在多次接受傳媒的採訪、尤其是在系列紀錄片《好萊塢真實故事》(E! True Hollywood Story)1998年那季,凱茜向我們真實還原了「貝魯希之死」。
「和約翰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這樣,」凱茜說。「他沉迷藥物!在他死前一周,僅可卡因就花掉了8000多美元。我是他的‘跑腿’,會為他去找海洛因。通常我自己會試一下,以測試確保這些毒品是安全的。當我給他毒品時,他會和我分享。」
凱茜回憶了貝魯希在一夜狂歡後離開好萊塢The Roxy酒吧的最後幾個小時。「午夜過後,我開車送他回到日落大道(Sunset Strip)的酒店平房。他掙扎著脫衣服,他的口袋和房間里都有幾袋可卡因。」
羅伯特· 德尼羅(Robert De Niro)和羅賓 • 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
凱茜說貝魯希回到房間後「給自己注射了Speedball。」期間羅伯特· 德尼羅(Robert De Niro)和羅賓 • 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貝魯希遞給他們一袋可卡因。他們用吸管探進包裡,把白色粉末吸進鼻子,看起來就像胡佛吸塵器(Hoover)一樣。」
「後來,」凱茜補充說,「約翰開始覺得不舒服,要我把他們趕出去,我就叫他們離開。他們沒有抗議,很紳士。」
羅賓 • 威廉姆斯說當時被凱茜嚇壞了
伍德沃德在《連線》一書中支持了凱茜對羅賓 • 威廉姆斯的說法。但他補充說,羅賓實際上急於離開房間,因為他被凱茜「嚇到了」。
而羅伯特 • 德尼羅向調查貝魯希之死的大陪審團發表了一份聲明,不過這份聲明從未公開發表。
今天看來兩人最幸運的是提早離開貝魯希的房間,這樣避免了他們成為殺死貝魯希幫兇的嫌疑。這個觀點在肖恩• 利維(Shawn Levy)所著的《日落的城堡》(The Castle on Sunset)一書(2019年出版)也被提及。
貝魯希之後去洗澡,完了凱茜幫他走進臥室,當時他撲通一聲倒在雙人床上,活像一條擱淺的鯨魚(He plopped onto the double bed like a beached whale)。」
凱茜說他隨後開始注射,但卻連針都拿不住。
「他坐在床上,針頭裡的東西噴得到處都是,但卻找不準胳膊上的靜脈。我說,‘來,讓我幫你。’然後我搞妥了。」(I said, ‘Here, let me help.’ And I did.」)
貝魯希那些天一直依賴凱茜為他注射,他稱她為「日夜的弗洛倫斯」(Florence Night and Day),因為她就像「拿著注射器的弗洛倫斯·南丁格爾」(Florence Nightingale with a hypodermic syringe)。
「他知道自己陷入崩潰」。凱茜聲稱貝魯希在死前30小時內注射了大約24次藥物,有11顆Speedball。
「凌晨3:30,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他注射。這對他而言是致命一擊——但這正是他想要的。因為「他想死」(He had a death wish)。他知道自己在自暴自棄,可卡因可助他離去。就像坐上火箭一樣,直到他飛過月球,當他無法再飛得更高時,他得以獲得額外的快感。」
凱茜被警方帶走時的畫面(截屏圖片)
凱茜在第二天上午10點離開酒店房間去賭馬,12點45分得知貝魯希被發現死亡,下午1點45分返回酒店,此時警方正在調查貝魯希的死因。她在現場被警方拘留,但隨後被釋放。
凱茜曾在一次採訪中淚流滿面地說:「當時我並不覺得自己對約翰的死負有責任,因為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喝醉了,海洛因讓我很興奮。但現在,我知道這是我的錯(I know it was my fault)。
電影《連線》(Wired)由邁克爾·奇克利斯(Michael Chiklis)飾演貝魯希,帕蒂·達班維爾(Patti D’arbanville)飾演凱茜。
她在回憶錄《追龍》中堅持:「我確實感到內疚,但這種內疚是由於我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天發生的事情,在1989年拉里·皮爾斯(Larry Peerce)根據伍德沃德撰寫的傳記《連線》(Wired)改編和導演的同名電影再次還原了事件的真相。影片由邁克爾·奇克利斯(Michael Chiklis)飾演貝魯希,帕蒂·達班維爾(Patti D’arbanville)飾演凱茜。
「毒女人凱茜」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 孤寂的凱茜走了
1988年3月,凱茜在美國獲得假釋後被驅逐回加拿大。
《環球郵報》稱凱茜在監獄里向獄友傳授計算機技能。回到多倫多後,她保持低調,避開媒體,基本上遠離了公眾的視線。
重獲自由後,凱茜最早在多倫多一家律師事務所做律師助理的工作,有時會和青少年談論吸毒的危險。
「我喜歡回饋社會」。凱茜出獄一年後在接受《問詢報》的獨家採訪中說。「孩子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嘗試毒品,我告訴他們要停止——或者更好的是永遠不要開始。(I’m telling them to stop — or better yet, to never start⋯)
「他們相信我,因為我曾是個毒癮者,也是一個幸存者。」
不過,其時她依舊存在濫用藥物的問題。
1991年7月,凱茜在加拿大卑詩省溫哥華被捕,因其錢包內藏有兩克海洛因,被罰款2,000加元及緩刑12個月。
凱茜就是這樣是一個性格矛盾的女人,很難讓人信服。表面上看,她目光銳利,性格硬朗,不輕易受傻瓜的擺布。但在她的朋友們中間,她被認為是一個有愛心、有感染力的人。
「我的生活並不是一帆風順的。這是肯定的。」2002年,當時55歲的凱茜在接受《問詢報》採訪時承認:「我曾多次惹上法律麻煩。幾年前,我因持有並打算出售海洛因而被拘禁了6個月。
「我現在的生活基本上只能勉強糊口,我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傷殘津貼。」
2007年,凱茜与前男友戈登·莱特福特(Gordon Lightfoot)相見。這對曾經深愛的人一直是朋友,直到她去世。
丹尼爾·里希勒也認為凱茜是一個「被毒品摧毀的非常溫柔的女人,她需要同情的關注」。
凱茜生命的最後十年都住在加拿大大溫哥地區華楓樹嶺(Maple Ridge)一棟老人公寓里。本來她在同城一座破舊的公寓獨居。法庭文件顯示,2009年6月凱茜曾申請破產,所登記的住址就是這幢公寓。後來一場大火,她大部分的財產化為烏有,只留有為數不多的紀念品,她只好搬到政府安排的老人公寓居住。
「她給我看過一張滾石樂隊基思 • 理查茲寄來的25美元的支票。」老人公寓的管理人員詹姆斯·肯尼迪說。「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從不惹麻煩。我只知道她想要講述她的故事。」
「我認識凱茜,」當地一家破舊酒館的酒保在接受採訪時說。「但我不想和她扯上任何關係!」
由於貧窮,當地的許多酒吧都禁止凱茜出入。但生活之貧苦並不能擊倒凱茜,能擊倒她的,是縈繞在她後半生的那場惡夢。
「凱茜一直沒有忘記她在貝魯希之死中扮演的角色,」她的一位朋友後來向《問詢報》透露。「她一直感到內疚,一直被那個可怕夜晚的回憶所困擾。它真的毀了她的生活。害死貝魯希的恥辱無處不在。」
2020年8月16日,75歲的凱茜在楓樹嶺去世,卑詩省驗屍處證實了她的死亡,但表示尚未確定死因。
《環球郵報》報道稱,凱茜多年來健康狀況一直在惡化。
一個不普通的女人走完一世。一段愛與痛的故事終究隨風而去。
曲盡人終散,情何以堪?
■後記:太陽每天都在落下升起
廿多年前,筆者剛抵達加拿大,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個猶太老闆的肉食加工場處理肉食,地點就在奧羅拉。那時一班香港人聚在一起,他們是在97前移民過來的。工閒時彼此分享從前的風光,算是他們一天最輝煌、滿足的時光。
有天午餐時,主管林先生向我們展示一些他移民前在中國各地公幹的舊照片。照片中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與眼前身穿工作服的樣子判若兩人。我問他有沒有後悔移民?他說「每天黃昏坐在後院觀看奧羅拉的落日,這種心境的快樂是香港所沒有的⋯⋯」
從此,奧羅拉的日落走進我心裡。
疫情這兩年,我一直在北面兜兜轉轉,或攝影,或鍛鍊。每每走進奧羅拉,我都會在日落的余暉裡,重拾移民時的初心。
我相信人短暫的一生,愛也好,恨也好,所有的遭遇和經歷都不是重要的。就像日出日落永恆不變,但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萊特福特寫下《日落》後的很多年寫道:「奧羅拉的農舍現在不見了。為了給404號公路騰出空間,它們很快都會被拆除。但是太陽仍然在那裡美麗地落下,尤其是在夏天。」
是的,太陽每天都在落下升起。在奧羅拉是這樣,在世界各地都是這樣。
When I get feelin' better when I'm feelin' no pain
When I feel like I'm winnin' when I'm losing again
Sundown you better take care
⋯⋯
Apr 9,2022
資料來源:
《Rolling Stone》
《The Globe and Mail》
《Toronto Star》
《Los Angeles Times》
《New York Times》
《National Enquirer》
《Wired:The Short Life and Fast Times of John Belushi》(Bob Woodward)
《Gordon Lightfoot: If you Could Read My Mind》(Martha Kehoe & Joan Tosoni)
《Chasing the Dragon》(Cathy Smith)
《E! True Hollywood Story》
《The Castle on Sunset》(Shawn Le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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