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耶鲁附属幼儿园
文 | 楼夷
宝宝新入园，对于宝宝以及全家人来说都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役。
这场战役我已经经历过两次，分别是朵拉2岁多、3岁上幼儿园的时候。
第一次上幼儿园，朵拉哭了至少三个月。尽管她在幼儿园玩得很开心，但每天送园之前都要在家门口大哭一场。晚上睡觉前要说100遍我不上幼儿园。好话说尽，什么相关的绘本都读了，没用。家里人都怕了她的鬼哭狼嚎，没人敢送她入园。于是我每天都把她夹在胳膊底下送到幼儿园，放下就走。
第二次入园稍微好点，但每周入园前都要哭那么两三次，而且会提前预告。比如周三就说，
“今天我最开心。“
“为什么？“
“因为想到明天就是周四，而周四后一天就是周五，那天幼儿园就是每周最后一天了。“
到了周日晚饭前，她会站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大喊，“今天是我最痛苦的一天！”
你说她不喜欢幼儿园吧，她又非常为自己的幼儿园自豪，特别听老师的话。所以我觉得她的哭泣、抱怨等等，与其是不想去，不如是借此释放在幼儿园里遇到的压力。至于她的压力从哪里来，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也有所了解。以后会另写文谈谈这个话题。
经历过朵拉的入园，我对于让闹闹上幼儿园的事情就特别谨慎。赴美两个月前，闹闹的外公外婆要求送他到小区的幼儿园，学会自己吃饭等。我犹豫半天还是没去。
上幼儿园对小朋友来说是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需要比较长的适应期。我不希望闹闹在短时期内遭遇中美两家幼儿园、中美两国环境和文化的对撞冲击。
所以，当Bodel的园长Cynthia提出我们可以试入园三天的时候，我很开心地答应了。
其实，此前朵拉在国内入园的第一天，也是允许家长陪同的，但只有半天。那天的忙乱吵闹让我印象太深了。
朵拉在国内幼儿园是三个老师（班主任、老师以及生活老师）负责30个孩子。
本来偌大的房间，一下就被30个孩子和四十多个家长挤满了。小朋友跟着唱歌跳舞的时候，只听见咔嚓咔嚓，40多部手机都举起来录像拍照。有的家长着急孩子跟不上节拍，会主动冲上去指导。到吃饭的时候更忙乱了，几乎所有桌子边都蹲着四五个老人给孩子喂饭。
当时，我就坐在边上，看着朵拉吃饭。朵拉问我要添饭怎么办，我就指指前面：“找老师去。”
朵拉能自己吃饭。至于添饭，我能帮忙一次，那下次呢？在家找家长，在幼儿园就得学会靠老师。
那次试园最大的感受就是“老师太不容易了”。最遗憾的，就是我其实看不到幼儿园平时的情况。
在Bodel的试园相对轻松，因为我们是在开学之前试入园的，也就是说整个班里，就闹闹一个孩子试园。这三天的上午9点到11点之间，他都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在幼儿园。 时间不长，但足够了解幼儿园的大致日程了。
今天就分享一下我印象最深的三件事吧。
首先是填表。
此前《中国重户口，美国忙签字，幼儿园申请大不同》一文里介绍过Bodel申请材料里那厚厚的一叠表格，没想到填表是他家日常。
家长不仅要填写孩子入园和接园的时间，还要填写孩子早上起床、吃早饭和换尿布的时间。据Cynthia解释，这是为了了解孩子入园之前的精神和身体状况。睡的足不足，吃的怎么样，会影响孩子在幼儿园的状况，也有助于指导老师的育儿工作。
以换尿布为例，幼儿园是每两到三个小时换一次尿布的。老师会去看表格，根据上一次换尿布的时间来看什么时候该给孩子换尿布了。这样老师定时换尿布，而不是发现孩子大便了才换。
表格上的其他部分则是老师来填写。
日常表格贴在墙上，比如几点吃的点心和午饭，吃得多不多（不吃，吃完了，吃了大部分等等），几点到几点之间睡午觉，几点换尿布等等。
如果身体异常，比如拉肚子了，老师会在孩子放东西的小框里放一页纸的报告书。
孩子们玩的时候，老师也会填表，包括每个小朋友今天穿什么衣服、鞋子，以免弄错。这个就是给老师自己参考用的了。
我每天接闹闹回家的时候，先去看表格，大致了解孩子一天，然后再和老师稍微聊聊天，心里就有底了。
除了让老师和家长了解了孩子的情况，填表这种制度本身也保证了老师对每个孩子的高度关注。
当然，这要求老师有足够的时间。闹闹的2岁班收满是14个孩子，一共有5个老师。我觉得也就是这么高的师生比，老师才有时间每天填写那些表格。
其次是清洁。
作为医学院下属的幼儿园，Bodel在保持幼儿园的卫生方面绝对是标兵。除了家长手册上厚厚的卫生防疫信息，幼儿园里各处都有体现。
一进门墙上就搁着一个泡沫洗手盒子，写着家长入园先洗手。同时注明，因为是抗菌洗手液，不能给孩子用。入园后，孩子要先到洗手间洗手才能进教室。
走到过道，又贴了一张小海报，指出孩子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就要接回家。
进了教室，玩了一会，得给闹闹换尿布了。
因为还是试入园，还是我来换。老师把我带到卫生间的尿布台前，拿出两张白纸和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我得先把白纸铺在台上，再把孩子放在上面换尿布，换完后把白纸连同脏纸尿裤一起放到垃圾袋，然后再丢进垃圾箱。
如果是老师来换，还得先带上蓝色的一次性手套，最后手套也会放进垃圾袋一起丢掉。据了解，Bodel一般两到三个小时给孩子换一次尿布，不管孩子是不是尿了或者大便了。这样虽然费点尿布，但对孩子的健康也有好处。
防晒霜、尿布、尿布疹膏和湿纸巾都由家长提供。如果不够了，老师会在午餐盒里放上一张小纸条，提醒家长补充。
同样，每天下午出门前给孩子抹防晒霜的时候，为了防止传染，老师会带上手套。
第三，就是吃点心。
一般上午稍微玩会，就到了吃点心时间了。在我观察，吃点心的整个过程其实在培养孩子的卫生习惯、自理能力和餐桌礼仪。
小朋友先要在老师的带领下自己洗手，洗完手自己把擦手纸扔进垃圾箱。然后坐在桌边的小凳子上等老师分食物。
每个人的座位前面有一个小纸碟，小纸杯。老师拿着一个巴掌那么大的勺子，装了一勺甜甜圈，让每个小朋友握住勺柄，在老师的帮助下放进纸盘子。
小朋友自己吃，老师在边上看着。既不帮忙喂饭，也不催孩子多吃点。吃完后，老师会问“Are you done？”（你吃完了吗？）不够就说“More”，然后再给。同样，小杯子里的水喝完后，也会问一遍，要就再给。
全部吃完后，小朋友自己把纸杯、纸碟以及塑料勺子都扔进垃圾箱，自己踏着小凳子去洗手、然后再把纸巾扔进垃圾箱。
在洗手、吃饭、打扫等过程中，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一点也潜移默化地形成习惯。
其实，培养自理能力的最佳时刻就是一岁半到两岁。因为这个年龄的孩子第一次产生很强的自主意识，无论是吃饭、喝水、穿衣、穿鞋都想自己试试。很多小朋友不会做，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大人根本没有给这个机会。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闹闹已经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而且幼儿园的生活习惯也被带到家里。比如饭前饭后主动洗手，桌子脏了自己擦，垃圾自己扔，连换下来的纸尿裤也主动自己扔。
暖男就这样萌芽了。
当时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是默默地数每天要消耗的纸巾、塑料袋、纸杯和纸盘子等，然后对于幼儿园为什么收费那么贵有了更多的理解。
最后是玩。
两岁班有三个房间，比如滑梯房，拼图房等。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大柜子，装满了各种玩具，包括积木，沙子，汽车、动物、房子模型，拼图。最大的房间还有一个小滑梯。
这些其实国内的幼儿园也有，但这里和国内幼儿园最大的区别是，没有一间是课堂，甚至压根看不到课桌椅。
除了用餐室有桌椅，最大的滑梯间有一个小桌子和两张小椅子，其他小房间只有玩具柜。滑梯间居然还有一把老式摇椅，班主任鲁文坐在摇椅上看膝下一堆孩子玩，让我仿佛回到了儿时外婆的客厅。
没有课桌椅，不仅意味着不会有任何课堂式教学，也意味着孩子们不会像在国内幼儿园那样正襟危坐。
我还记得在国内的时候，朵拉老说自己在幼儿园特别累，因为“坐得很辛苦。“我当时很难理解，坐也会辛苦？但是到开放日参观后就明白了。因为老师会不时说：”我看看哪个小朋友坐得最棒？“于是所有小朋友，包括朵拉这样很希望被老师表扬的孩子们都尽量直起身子，坐得笔直笔直的。
同样，排队的时候老师也会表扬站得直的孩子。我很理解幼儿园为什么这样做。30个孩子，只有两到三个老师，不抓纪律怎么过呀？
于是，在每天的日常提醒中，坐姿、站姿以及纪律的萌芽就这样被悄悄种下了。
当然，我对于课桌椅的观察仅限于Bodel的两岁班。像朵拉所在的EBJ，至少Preschool教室里是有课桌椅的。但是朵拉的反馈是，老师对于坐姿也不怎么强调。
那老师还教东西吗？
在我试园的三天里，看不到Bodel的老师在教什么，小朋友就是自己玩自己的。老师也不怎么干涉孩子玩，最多陪着他们一起玩，提醒收拾玩具，但会经常和他们聊天。
后来在家长会上，鲁文特别强调他们尽量避免授课形式的教学，而是希望润物细无声地教给孩子生活中的知识，比如一些生活和行为习惯、各类物品的形状等等。
在陪着闹闹试园三日中，班主任鲁文和一个孩子的对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一个小男孩A和B为了争抢汽车模型吵了起来。A是后来者，但比较会哭。
班主任鲁文说: 这个玩具不是你的，是大家玩的。既然B先拿到，就让B玩15到20分钟后你再玩。
A不干，继续哭。鲁文很有耐心地说：“不可以，要排队。Relax。“A抽抽噎噎地最终停止了哭泣。
公共资源有限的时候怎么办？老师给出的答案是排队，而非简单地强调分享。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游玩，孩子们遇到类似问题时，通常会通过排队解决。就是从这么小开始，排队就进入到孩子的生活了。
玩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要去室外了。按照Bodel的日程，室外的时间大概是每天上下午各一次，每次一个小时。其中半小时在游乐场玩，半小时是玩小推车或者散步。
那几个月的小宝宝玩什么呢？老师会把他们放在一辆小推车上，推着孩子们在户外草坪上兜风。一辆推车上，两排座椅，每排三把椅子。六个小宝宝排排坐，特可爱。
国内幼儿园也有外出活动时间。朵拉以前的幼儿园要求孩子们出门换上室外鞋，回教室再换上室内鞋。反复穿鞋脱鞋大大锻炼了小朋友的手眼协调能力。
Bodel没有室内室外鞋之分，但是为了防晒，每个孩子出门都要带上帽子。防晒是这里幼儿园的重点。之前的申请文书里，有专门的和带防晒霜相关的文件要求家长签字。
Bodel幼儿园室外游乐场的设施远不如朵拉在国内的幼儿园。就是些小小孩的滑梯、跷跷板之类的。但最重要的是有沙坑，这几乎是这里所有幼儿园的标配，也是小朋友的最爱。老师最主要的任务是保证孩子的安全，尤其是提醒他们不要把沙子撒到别的孩子脸上身上。
玩一会老师还会给小朋友拿水喝。和吃点心一样，老师会问小朋友要不要喝水，小朋友自己端着小纸杯喝，喝完自己放到垃圾袋里。
最后，分享一下Bodel两岁班的全天日程给大家。
三天试园，我对于闹闹在幼儿园的日常活动心里有底了。终于到了9月1日开学日，真正的挑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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