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建川的网红书房里聊樊建川：一个“舵爷”的传奇
艺术野子
艺术野史
走进樊建川的二楼办公室，豁，墙壁上满满当当都是他的字画，“性命可以丢，情义二字不能忘”、“穷骨头”、“死而后生”……这里和外面的建川博物馆中国壮士群雕广场只有一墙之隔，“舵爷”只稍稍探出身子就看到广场半截照壁面前那个17岁的自己。他当时根据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请雕塑家做了一尊等身高大的自己，金属质地，黑涔涔地望着，背着枪，站岗放哨，永远注目，永远立正。
樊建川半辈子都在外人看来“奇怪”的梦想里走着正步，他说这辈子发誓要建100座博物馆，自己死后全部捐给国家，他历经多重身份的转换，全年无休，永不稍息。
我们熟悉他的微博，因为他是“网络大V”，微博阅读量一天经常突破800万，有一次他发了一条自己吃鸡杂面的照片，单条阅读量就破千万，把他自己都吓一跳。他在重庆高铁站盘腿而坐喝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照片很快上了热搜，他说自己耍微博是“单操”，一个人又写又拍又发又改。他笑嘻嘻地翻给我看数据，反复强调“这是真实的数据哈”，然后又开始不停会客、谈事。说到高兴处就把他那本著名的《大馆奴--樊建川的记忆与梦想》找出来签名，郑重其事地送给圈内朋友。
太多人对他的个人传奇命途好奇，无数文化名家写过他，说起他，想起他，好像都没有谁真正问过他自己到底怎样评价自己，这次，我来问问他如何评价樊建川。
樊建川和他的“建川博物馆系”，目前已拥有40余座各类博物馆，已成为目前全国最大的民营博物馆群落。作为民间博物馆策划、建设和运营的领军者，樊建川的想法是建100座馆，“到时候肯定是全世界第一，更是行业第一。我现在已经61岁了，我现在很紧张，今年我们同时有9座馆在建，这里面有8座馆布局在重庆，但离100座还很远，任务还有一半以上。我对自己定了一个要‘跳起来才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老天爷对我好一点，让我多活一点，争取70岁把100座馆完成，完成了就可以甩手耍一会儿了，没有完成就一直做，做到死，是多少座就是多少座，100座馆是我的目标。每个人有自己的梦，有的人要建农庄，有的人要买房子，有的要开好店，我的梦就是建100个馆，虽然这个梦很难很难完成，但我会努力去做，能做到哪儿，就在哪儿下车歇脚。”
太多人对樊建川的性格和传奇故事感兴趣。也有太多人写过他、议论他，但好像都没有谁问过他自己究竟怎样评价自己。樊建川和他的“建川博物馆群落”到如今已15年，很多人说樊建川你放弃之前当官也好做生意也罢，挣了那么多钱，都放弃了，来做博物馆，究竟值不值得？著名文化学者流沙河曾说他半生拼搏，冒风险赚的钱，拿去倾筐投入只赔不赚的博物馆事业。“今日钱财投光不说，他日馆群还要裸献公家。”
值得不？
樊建川看了一眼我，说：我就是典型的四川人！我（微博）粉丝有170万人，每天阅读量平均下来六七百万的阅读量，是很真实的阅读量。我是比较典型的四川男人，典型的完整的鲜明的‘吃货’形象。有一次吃鸡杂面，那一条微博的阅读量过千万，形象突出嘛。另外我要写《心经》，写字，还讲一点历史故事，感觉好像还是一个很文雅的老师，我当过八年老师。其实我很生活化，给大家唱歌也还可以。我也有男人的责任感，已建成了40多座博物馆，我要建100座博物馆，建了全部捐献给国家，自己费心费力建，忍辱负重，敢拼敢搏。而且我建的馆，很多主题（题材）都大有难度的。我不打麻将，这可能是一个缺陷，打不来，但是会斗地主，经常和员工一起斗地主。我很爱和平，珍爱生活，很想把生活过得活色生香，但我很愿意为国家为社会承担责任。”
樊建川当过知青，又当了五年兵，实际上打引号就是一个“农民工”，比农民工苦多了，当时还没有电灯没有自来水，在内蒙打坑道，在农村干农活，一天挣不到一毛钱，体重只有95斤，到现在樊建川的体重已长到160斤，“当时是正南齐北干了五年活路，手脚全是老茧。后来读了军校，当了老师，当了公务员，当了小官，辞了又到成都来……当时初到成都办理的‘暂住证’现在都成为我博物馆里的收藏。”
樊建川说话中气十足，说起目前的馆更是声响洪亮，句句砸地有坑：这个馆拍卖了500亩地，聚落内差不多有30个场馆，11年前的2007年我就写了法律文书，我妻子签了字，律师公证，这个博物馆，这几百亩地，这几百万件文物，包括产权、大炮、飞机、炮弹，包括几百件国家一级文物，到时候都全部捐献给国家！
- - 这是一组引起很大共鸣的照片，巨幅尺寸，装裱也极郑重，安置在博物馆游客服务中心背后的立墙上。
建川博物馆前后15年，买东西花了樊大爷差不多20个亿，“其实博物馆最大的资产，不是这500亩地，也不是这几十万平米请著名建筑设计师设计的房子，也不是我栽这些树。而是这八百万件文物！包括5.12地震馆，全国有许多纪念馆，但我摸着胸口说我有5万件5.12地震的文物，其中有10件国家一级文物，我们是四川最好的馆，我们是民营的，但我们不比国营的差。我们这几年把文物收藏做起来了，现如今又在外面办分馆了。过去在李庄建了6座馆，我们并没有参与管理，建好以后交给地方了，文物捐了1700件，50吨的卡车拉了一卡车，包括梁思成林徽因的东西，包括同济大学、中央研究院、中华博物院的东西，都捐给李庄了，李庄是我的家乡嘛。但这次在重庆建了8座馆，全部看完要花一天，完全是我们自己管理，是我们自己的资产。下一步建川系准备在青岛建8座馆，在海南文昌建8座馆，还要给湖北荆门建馆，都在排队……”。
樊建川说现在外地找来的建馆“订单”有三四十座，理论上讲是有希望完成100座馆的人生目标的，“有一个目标总比没有目标好，把目标搁在那里，定一个跳起来才能摸得着的目标。如果我把目标定在50座馆，明年就可以退了。”
樊建川：我不是馆长，是馆主。
访问樊建川，注定逃不过他的书房和生活方式。网友对他最大的好奇没想到是一楼书房里那成排的石头书架！记者甚至还看到那里面成排成排的新老版本武侠小说。大家口中的“樊大爷”究竟有着怎样的生活方式？
没想到的答案一串接一串：他生活简单，一点都不“装起”，吃不来海参、鲍鱼、鱼翅、燕窝、穿山甲、五爪金龙、狗肉，“连羊肉我都吃不来，不是我节约，是我吃不来，吃了要吐，恶心，根本没有办法。”可以吃点猪肉，牛肉，爱死了吃面！穿，上台面万把块钱的西装还是有好几套，但平时就是简单T恤。工作，就是做博物馆，全年无休。现在跟在他身边有三个人，一个秘书两个助理，都会开车，天天跟着他，秘书助理可以轮休，他一年四季全天候在岗。
- - 樊建川看了一眼我，说：我就是典型的四川人！我（微博）粉丝有170万人，每天阅读量平均下来六七百万的阅读量，是很真实的阅读量。
樊建川每天晚上12点离开办公室，睡下可能已是1点钟，平均每天五六个小时睡眠。“大假肯定是在博物馆。大假一天来几万人，容易出事，投诉、安全问题，一堆堆的事情。每年大年三十我都没有看过春晚，都是和保安一起站岗，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副馆长也一起和保安站岗。”樊建川今年90岁的老母亲跟他一起，就是那个著名的“管天管地管建川”的老母亲，现在轮到他早晚把她管着了。樊建川的妻女、孙女周末到安仁看他。“我觉得可能是一种病态，就是癖，工作癖、收藏癖，活路不做完要不得，耍起恼火，要干着活路一直转起，特别是高速运转就要好得多。”
樊建川的“高速运转”还包括一些神奇的习惯坚持。比如坚持了45年，每天早晚冲冷水澡，这是他在内蒙、西安当兵时留下的习惯，对我强健体魄和意志有好处。他同样坚持了45年，每天写日记。他的公司93年成立，到现在25年了，有的员工跟了他25年，当时帮他创业的“八大金刚”现在还有5个人在这里工作……他要求他的员工每天坚持写“工作日志”，跟了25年就写25年，每个月必须写述职报告，他还要看报告，改报告。别人写25年，他就改了25年，加上文字策划，项目统筹文字，实际的把关者都是他。和国有博物馆不同，除了管好文物，运营好博物馆，樊建川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找钱养馆，“我这个馆长严格意义上讲不能叫馆长，应该叫‘馆主’！”
- - 他要求他的员工每天坚持写“工作日志”，跟了25年就写25年，每个月必须写述职报告，他还要看报告，改报告。别人写25年，他就改了25年，加上文字策划，项目统筹文字，实际的把关者都是他
樊建川的书房和武侠小说
说樊建川匪气，他认，说他有文化，大家也认，在采访之前，我就是想看看他传说中的书房。樊建川看了太多书，书房里成排的都是他自己的书，博物馆有自己的图书馆。他甚至把自己小学初中高中的课本、当知青时看的书，当兵时看的书，都收集起来了。后来八九十年代看“武打”，也看完了，金庸的书他买齐了，金庸、梁羽生、古龙、温瑞安、肖义、黄易也基本上看完了，他说后来的武侠小说他看不下去，没有像金庸古龙那么经典。
网上都传他的书柜是石头的，气势撼人。实际上这些石材本来是用来贴墙的。贴墙之后特别好看，有点像铜的质感，也很便宜，一个平方才50块钱，一个平方的红木不是要几千上万吗，而且达到红木的效果，又比红木抗潮湿，于是樊大爷就喊石匠说，拿石头来说书柜！石匠说，老板儿，我们只会贴墙，做不来书柜，樊建川说我画个图你给我做，先给钱，一口气做了四五十个书柜，“总价才5万块钱，超级便宜，而且很有特色！”
- -八九十年代看“武打”，也看完了，金庸的书他买齐了，金庸、梁羽生、古龙、温瑞安、肖义、黄易也基本上看完了，他说后来的武侠小说他看不下去，没有像金庸古龙那么经典
- - 网上都传他的书柜是石头的，气势撼人
- - 樊建川推荐《乌鸦穿过玫瑰园》
艺术野疯狂访谈录《当你还是陌生人》、《何时再见梦中人》、《乌鸦穿过玫瑰园》，一套三本，原价：164元，新年特惠价：99元
樊建川的书房满墙都是自己的书画，书法最多，密密麻麻地排起。樊建川1981年分到第三军医大学教书，教马列，当时没有电教系统，教课必须要粉笔在黑板上写字，还要考板书。樊建川就随便找一个贴纸来练，汉简、隶书，这样练进去的，1981年到现在30多年了，他就一直写，但总好像都没找到感觉。最近这四五年，干脆不临了，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他想到四川喝盖碗茶那种洒脱，不讲“规矩”，“实际是有规矩，毕竟练了几十年，规矩在心里，但是形状上就不讲约束了。这个字反而很多人喜欢。我还卖字，卖1万块钱一张，一年能卖100多万，卖了养馆，拿来给员工发工资缴社保。”他还“卖唱”，出了一张歌碟，后来居然还有盗版，“我在博物馆卖50，别人在北京上海卖5块，当时我很气愤，居然有盗版，我辛辛苦苦唱的歌别人拿去挣钱去了，别人却一片欢腾，说你居然能盗版，很多音乐界的专业人士做的歌碟盗版都看不上！”樊建川还“卖讲”。北大、浙大、川大都讲过课，国家行政学院也过，华为、华侨城、烟草公司、中国电信也去讲，“有时候一堂课可以挣几万块钱，也拿来运转博物馆。”
- - 在樊建川的办公室，竟然有一对航空座椅，令人叫绝
樊建川说自己当然也写书，挣稿费，曾经还拿过中国图书奖（《一个人的抗战》）。“四川人，只要是有手艺，写书是手艺，写字是手艺，唱歌是手艺，去讲课也是手艺，卖手艺钱也能卖一点钱来养博物馆，我觉得很自豪很骄傲。”
不由得又想起流沙河评价他的那句话：看他办博物馆立志救世，“为人太多，自为太少”，很像庄子书中的尹文子。至于粗茶淡饭，布服素衣，“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有很像墨子。……吾国中原黄土深厚，蕴藏哲理，宜有儒道两家之外，墨家一脉精神延续下去，而见之于某人如建川者。
文：谢礼恒 摄影：谢礼恒 美编：西子
▽ ▽ ▽
四川人民出版社与四川浙商美术馆联合推出的《何不怜取眼前人》，2018年4月即将推出。敬请期待。
☞ 点击查看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