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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醉过的酒都在:成都清水河公园竟藏四千瓶绝版老酒

谢礼恒 艺术野疯狂 2019-04-15

艺术野子

艺术野史


谁的少年还没跟酒发生过关系?

10年前第一次写真正意义上的人物专访,和摄影师何彬去了天津,找到葡萄酒品鉴大家郭松泉老师,在王朝酒厂的酒窖差点喝醉,半夜跟何彬兴奋得不行,大概意思是:这一趟整对了。回来自以为是写了一篇大稿子,发了一个整版,取名《酒即是心》。后来收在第一本艺术访谈录《当你还是陌生人》里,兴冲冲给人家老郭寄去,稀里糊涂就算进了“酒界”。随后每年各种大酒局,我就跟着“老郭”混吃混喝,很过瘾。

老郭和夫人张老师对我好,后来送我一把古董酒刀,孔雀绿材质镶嵌,越看越喜欢。我和何彬就借着他们糖酒会的机票,带他们去草堂拍照玩,老派人喜欢实物,怕电子照片有一天就看不到找不见了。何彬心细,专门把照片选出来做成一本影集,我再飞到天津当面交给老郭。

1980年,郭松泉与张春娅结婚,在照相馆拍下了新婚的第一张照片,当时照相馆没有婚纱,便拍了当时流行的“老干部照”。

每年春天,我和老郭都有个约会。

今年老郭到成都,我们去了一个新地儿:成都清水河的川酿白酒体验馆。去年10月,体验馆才开。刚进门口,甚至到吃饭的桌前,我都觉得这里稀松平常。直到到得里面的老酒文化展示区,我突然想哭。哎呀,我的童年、少年和家乡味都在这里呢,像一种别致的漫画,这成排的老酒一个个比我年龄都大,摒弃了脂粉的高招,白描着好几十年的样子。这瓶瓶罐罐,透明或白瓷样子的容器,现在好像都做不出来了,一片简简单单的薄薄酒标,印得人阵阵发怵,一些美感有些做作的情调,反而特别勾人,直往心里钻。

我们是不是都快老得看不懂现在的酒标了?

焦健和杨官荣两位仁兄极好,自己体验馆的厨子做得一手老派家常菜,我和老郭虽不贪杯,但确实喝得顺口。先是喝彭云云带来的百年老藤,后来直接上了老酒,先是88年的一瓶汾酒,再来一小瓶92年的文君,老东西有脾气,一打开味道扑腾腾地推着你往老时光里走,味道里好像裹着一层普洱茶的包浆,万物皆有欢喜处,杯中酒这个东西最让人捉摸不透,它像是心水,跟着你情绪走,你高兴它就高兴,焦愁比你更焦愁,助兴变败兴。

黄永玉的弟弟黄永厚写过一本《徐渭的选择》的书,评论集,海豚出社新出了精装本。我一翻就停不了,《又遇七贤》一章写到刘伶,“有《酒德颂》一篇,至今还在酒席宴上给人壮胆,直说得那杯中之物如水一般,都不用花人民币就可以大缸大缸往家搬。刘伶是个大明星,天天都有戏作。只怪他生不逢时,没赶上好时光,不然也省得刘太太唠叨要他戒酒,还有索赔巨款的希望,甚至当上扶贫对象,子子孙孙都不缺吃喝。”

有酒有戏,这一辈子才算过得值了。

酒文化博大精深,年龄越大越怕喝酒,跟年龄越大越怕过年一样。

一看到这老酒文化展示区,我突然想哭。

哎呀,我的童年、少年和家乡味都在这里呢,

猛然想起魏葵新作的一件水墨小稿《小孩》,20x30cm

我们都曾有过这样的时刻:借着帮父亲出来打散装酒的间歇,百无聊赖地蹲在路边角落,等候不可名状的一个同龄人。

这老酒瓶分明就是雕塑嘛。盛满人这一辈子的喜怒哀乐,晶莹剔透,年月越久,偶尔泛黄,杨兄是做技术出身的,几杯酒下肚也难免柔情,说自己三十岁之前不喝白酒,一是条件不好,一瓶好白酒价格不菲,喝着心疼,二是确实不太明白这白酒的好处,三十岁之后一下变了,从容之处还带些人生感悟,白酒能勾起那些如影往事,杯酣耳红,心事叮当作响,少年就一个个回来了。

杨兄跟老郭聊酒的技术,我和彭云云跟着焦兄到了二楼,不起眼的一扇玻璃门打开,一个新世界自此对我敞开:一排排的老酒,带着原味的包装,那些酒标好似浮漂,那是浸泡过时间刻度的原始证据。老酒文化展示区,90年代、80年代、甚至70年代的五粮液、泸州老窖、剑南春、全兴、郎酒、沱牌这六朵川酒金花鳞次栉比,还能寻觅到四川大部分市县乡镇的优质酒,每一瓶酒都代表一个地区的文化内涵,每一瓶酒都是一个地区历史见证,“一路走来很多企业早已不复存在,留下来的这瓶酒却一直在诉说着他的前世今生。”这里有近2000瓶老酒,还有近2000瓶酒版,构成一座没有冠冕的“老酒博物馆”。

很大部分酒我都没见过,只是一直惊讶于这里有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全的酒版收藏,小小的一瓶酒版,确是数十年心血的累积。所谓酒版,就是集酒瓶、酒标、酒液于一体,带着历史、文化、艺术于一身,又称酒办、酒伴、酒样,“迷你酒”,一些酒厂按比例将各种名酒缩小制成,为了促销宣传,专家品鉴,收藏者收藏而特意生产的微型瓶装酒。

一套十二金钗的酒版,酒瓶造型是天津泥人张的绝版大作,全国估计齐全的只有几套;一套承德出的酒版,清廷皇帝如数奉上,一个个和其他民间货色挤着端坐在玻璃柜里,遥看着后人垂涎欲滴的样子。还有梦酒,家乡的那个回忆,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富顺的酒,泸州的酒,尖庄,竹叶青酒,还有酒标贴倒的错版……我只知道一件事:当时工人一定在与某位女工友调笑,或者昨夜那场电影的男女主角又吹了什么新发型,酒的厉害是它确实教人吃了不少苦头,它埋藏着某些被质疑过的幻像,还有一些经不起推敲的甜蜜、亲昵和捕风捉影。看到一瓶叫“OK”的酒,岁月何尝不是一场卡拉OK,就等着一朝酒的开启,跟着时间唱就是了——酒是一种野史,史书是古人扯皮,而老酒是要扯今人的皮,一沾上口便不可开交,不像是酒,而是天线了,多少艺术家就是因为这老酒的天线收到了从前。

我想起《红楼梦》,哥哥妹妹有人叫,哥哥妹妹有人笑,笑归笑,叫归叫,顾乎人情也过关斩将演到现如今,可酒从来都没变过:吃了酒,红楼的梦才做得起来,这红楼才叫红楼。戏里的红楼是允许甜蜜愉快的,至于是否还是曹雪芹的《红楼》,要另当别论。就像这夜一直喝到9点的酒,入得口来皆成“美的享受”,正不必问那是某年的酒,某年的事,某年的人了。

老酒里的人,大概都是那个定定的样子,永远不老,又不敢年少。

文:谢礼恒   美编: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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