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国统考到反思应试，看澳大利亚的教育变革之路

连接改变教育

最近，澳大利亚的中小学校长、老师以及三、五、七、九四个年级学生非常紧张，三、五、七、九四个年级学生将参加为期三天的全国读写和计算能力评价测试。澳大利亚全国读写和计算能力评价测试的英文是 National Assessment Program- Literacy and Numeracy,简称 NAPLAN。这是澳大利亚学校历史上第8次NAPLAN，以其独特的评估体系、特点和功能越来越引起社会的关注。

文 | 郑钢

编 |田菁

初衷：振兴教育质量

2000年，澳大利亚学生首次参加了国际PISA测试，阅读、数学和科学三大领域在参与测试32国家中排名全部进入前六名，成绩相当突出，充分显示了澳大利亚领先的教育水平和较高的教育质量。然而，在随后的PISA测试中，澳大利亚的所有成绩均显示出下降趋势，而且成绩分化更为明显，尤其数学最为明显，成绩排名从首次的第5名位置降至2006年的第13名，引起了澳大利亚社会各方对基础教育的担心。

面对学生在PISA测试中逐渐下降的现实，澳大利亚教育研究委员会（ACER）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发现澳洲教育存在着较强的两极分化和教育不均衡现象，如经济社会背景较好的家庭子女和经济社会背景子女之间的差异、城市地区学生和偏远地区学生、男生和女生等等。这样的现实无疑给以“追求质量”的澳洲教育提出了警示。

澳大利亚教育研究委员会还从教育管理体制做了反思，澳大利亚的教育体制与政治体制一样，属于分权制，长期以来，澳大利亚中小学教育由各州独立负责，各州的课程设置和标准各不相同，政府也从不组织全国范围内的统一测试，缺乏监控和了解各州教育质量的手段。

在PISA测试下滑、民众诟病教育经费使用的低效以及国际测试的多种因素下，2007年，时任澳大利亚总理陆克文和教育部长吉拉德一起颁布了《墨尔本宣言》，实施为期四年的“全方位、多层次、高质量的教育改革”，涉及到教学大纲、成绩评估、教师质量和教育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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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PLAN测试就是当初澳大利亚教育改革的重要内容，从2008年起，在每年五月的第二周组织全国读写和数学能力评价测试，参加的对象是全澳大利亚三、五、七、九四个年级学生，科目包括英语和数学。两年后，澳大利亚政府建立了“我的学校”（My School）网站，定期公布学校的测试结果。政府希冀借助全国统一测试，提供教育质量的透明度，促进各州和地区的教育质量的均衡发展，为教育政策的调整和课程改革的完善提供数据及依据。

测试：评估基本素养

NAPLAN测试主要评估的是学生英语和数学两方面的基本素养。负责NAPLAN测试的澳大利亚课程、评价及报告局（ACARA）认为：母语能力和数学素养是人们终身学习的关键素养，也是学生适合未来社会变革和发展的两大基石。

英语学科考察的领域包括阅读、写作和语言知识，由三份独立的试卷组成，语言知识的完成时间为40-45分钟，阅读的时间随着年级的增加从3年级的45分钟增加到9年级的65分钟。

有意思的是，每年不同年级的作文完卷时间一样，全是40分钟，而且题目一模一样，三、五、七、九四个年级的学生完成同一篇命题作文。

2014年NAPLAN测试的作文是一篇议论文，题目是“在你看来，哪条法律或者规定可以改进？”，要求学生举出生活中需要改进的一条法律或者规定，并阐述改什么？为什么改？形成自己的观点。无疑，这样的作文不仅要求学生有良好的语言组织能力，还对学生的辩证思维和观察能力提出很高的要求，尤其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更有挑战性。不少校长和专家认为：要求小学3年级的学生完成说理性的文章，还为时过早，超出了目前的学习范围。

NAPLAN写作话题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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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年的学生不会像去年一样，在写作时苦思冥想，抓耳挠腮，不知从何下手，因为今年作文不再是说理性的议论文，而是叙事性的记叙文。澳大利亚课程、评价及报告局规定：NAPLAN测试的作文形式每四年调整一次，2011到2014年的作文是说理性的议论文，而2015到2018年则是记叙文。

数学学科的评估内容主要是算术，测量、可能性与数据，空间，代数、分数及图形四个方面。三和五年级学生只需完成一份试卷，时间分别为40和45分钟，而七和九年级学生需完成两份试卷，时间为80分钟，其中一份可以借助计算器作答，另一份则不能用计算器完成。相当一部分数学试题从生活的视角入手，要求学生运用数学的知识和方法，解决生活中的问题，类似于中国的应用题，这样的试题既考察了学生的数学基本知识和技能，还引导学生认识数学学习的意义，培养他们实际的生活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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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注重多维比较

与所有的国家统一考试一样，NAPLAN测试制定了自己的测试内容标准。测试开发者们分析了各州的课程，选取了最具有广泛代表性的核心内容，并参考澳大利亚国家课程标准，制定了《英语和数学学习内容》，研发了包含十个等级的测试内容和标准，确保测试在全国范围内的标准化和适应性。

在标准统一的基础上，澳大利亚课程、评价及报告局对不同年级学生作出了等级要求界定，如3年级的学生适用范围是1到6级，5年级是3到8级，7年级的学生则是4到9级，9年级是5到10级。

同时，NAPLAN还为每个年级的等级规定了最低等级。如3年级学生的等级范围是1到6级，其中2级是最低等级，相当与合格水平，未达到最低等级的学生，则表明他们的学习需要学校的介入和帮助。在等级范围内，等级越高，说明学生的水平越高。

每年12月，澳大利亚课程、评价及报告局会向社会公布NAPLAN测试国家报告，报告常常达数百页，几乎全部用数据说话，翔实丰富，进行多元和深入的分析及比较，横向的纬度包括不同州、男女、土著居民和非土著居民、英语母语背景和非英语母语背景、城乡、父母不同教育和职业背景等，纵向的则从当年和起点年（2008年）、当年和前一年的比较入手，分析整个国家的成绩是进步还是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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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国家报告之外，NAPLAN测试还提供学校和学生测试报告单，反映学校和学生不同学习领域所取得成绩和等级，还有全国的平均成绩和全国成绩居于60%的 学生的成绩范围等参考信息，使学校和学生清晰地了解在全国范围内自己所处的位置。更为重要的是，报告并非简单地反馈监测结果，主要描述学生的知识、能力水平和已学会的技能以及薄弱之处，帮助老师、家长和学生如何调整教学和学习策略，提升学业质量。不过学生的成绩报告高度保密，除了家长、老师和学生，任何人无权知道结果。

NAPLAN报告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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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议：过分解读结果

不过，从NAPLAN测试2008年实施以后，其试题的工具性和科学性一直饱受争议。如写作测试里，给予所有年级的提示都是相同的，这对于一些3年级的学生来说，根本看不明白。还有，NAPLAN的数学题目全是选择题，而且测试时间极短，专家们认为测试结果很难能准确地反映出学生真实的数学能力和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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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重要的是，不少学校和老师“歪嘴和尚念错了经”，扭曲了测试功能，简单地将成绩结果做为招生录取和评定学生的依据，而不是以此甄别薄弱学生，采用更有针对性的教学策略帮助他们提高成绩。还有些学校被指责怂恿家长让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在考试当天呆在家里，不要去参加考试，以免将整体成绩拉低。教师们也因NAPLAN全力备考，放弃课程教学，适得其反。

在种种压力下，越来越多的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以种种理由选择退出测试，“My School”网站上公布的参考学生数不断下降，这些缺考者一般是学业表现不好的学生，因为他们无法面对“失败”。

但是，唯成绩结果为重的做法受到澳大利亚教育各界的谴责，教育部发言人曾表示：“不提倡公立学校以NAPLAN考分作为录取的部分依据，这种做法不切实际。”而新州高中校长委员会主席克里斯．科赛说“学校不应逾越设计测试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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