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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后任梓欣的诗 | 造云之地

任梓欣 送信的人走了 2023-01-11

造云之地


火电厂是个神奇的地方

在小小的我回家的路上

每次经过都有上车卖饼的人

宽大的象鼻里

有时吐白云,有时吐乌云

比梦还像梦的云彩和心肠

像是要将我送上天堂

高压电塔叠着罗汉

给了我一个犀利的眼神

吹着口哨

比起了中指

用凹凸不平的地面运送二氧化碳



故城


工厂在夜色里喷薄着废骨的髓

烟里的幻影化作高塔

一个杀手从铜墙铁壁的大厦下来

溜进某个雕梁画栋的大户人家

意图谋杀一只金鱼


一座城,像一口什锦火锅

围着菜叶子似的城墙公园

热油一样的人,哗——得散开

奔跑翻滚,不知疲倦

快乐的像颗花生

湖边碧蓝的灯真的很漂亮


一只小狗跑到了十字路口

被五颜六色的利刃伤害

绿灯亮了,却无人动作

直到它找到了坚强的庇护

直到话唠的我打住



声音


往前开,倒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路边老头关上老年代步车的后车窗

右转,加速,路边有人大喊发泄

鸣笛,四眼牙套妹走路的声音

母亲将我和父亲一起赶下车

因为父亲话太多,触怒凤颜

我不忿,这是没有道理的

最终,我只得一言不发



晓梦迷蝶


梦与梦的隙间,是心与心的荒原

月亮漂浮在天上,像片羽毛

儿时的梦席卷而来

掀起了银杏的狂欢

在这里,绳子上的挂口灯泡喃喃低语

院子里的瓦砾被堆砌

无意栽下的桃树被刨去了

只是那周围的泥土

每当我捧起,便会感受切实的重量

人间冷暖不攻自破



仲夏的狂想曲


蝉是我疯狂的元凶

像一百个熊孩子齐吹哨子

下午三点是尴尬的世界

我想午休,但没可能

母亲会斥责我的懒惰

我只好在自己的指尖上跳舞

一边想为什么我是我

为什么我不是一架钢琴

为什么路的尽头不是一座山

为什么我们 

生而为人



无理(组诗)


无理.心诚


我的哈欠里充斥着同学作弊的声音

霜打向无名的树

倾泻下来的风将我刮了下去

寒冰在血液里沸腾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不是寒了兀鹰的心么



无理.有礼


有一瞬间,我想

让那层致密薄膜消失踪影

铜、铝、光影,占卜招魂

街上行人福至心灵地荒诞

砍去你的双足,削下你的手臂

斩下狂教徒的头

残雪起舞,枯枝啼鸣

解开永未知的谜

降生一位匿名匿姓的神



无理.忔杀


一只眼睛看着我

没有主人与另一半

眼瞳向上翻动

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指头

“你流血了,你要死了”

我对一动不动的它说

它没有答话,

只静静地看着我

无畏,无谓



无理.生谦


天堂除以地狱是多少

永远与夭折相乘

现实减去理想

加我一个,不该是这样

自下向上坠去

一道光溅来

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贫民窟


贝西卜扇动翅膀

电扇嗡嗡

对称的图像

上午的阳光

不远处,圣人

摆出慈祥的脸庞


我扔一团泥巴

朝墙上

广告纸被剥落

折成飞机

刺中金子包裹的胸膛



强盗生活


我有一个梦想

我要成为一个强盗

一个有格调的强盗

占领一个山头

建造一座宫殿

带上一壶烫好的诗

去劫富济贫

嗯,很像梦想



不肖


被碾压的黄土垂钓着月亮

鹅卵石无所谓的生活

现在我隐匿于林立高楼

阳光一瞬一瞬地捕捉我

动感乐曲消退后,情歌

潮水般冲过堤岸

世人皆瓮,唯我银盘



窗纱


父亲钟爱于文字

母亲钟爱于高汤

医生钟爱于

匪夷所思的药

同学们钟爱于

新鲜明星的海报

我坐在雾里看书

风衣湿了

走向两高楼的城门

红绿灯闪烁

是水洼还是沼泽

看不清了



没多大希望的事


父亲对文字严格要求

像年轻人控制自己的体重

父亲对酒严格要求

小心翼翼端平自己的灵魂

父亲对我也严格要求

像一阵暴雨打击着一棵草

我想要严格要求自己

成为他那样严格要求的人



腾云驾雾


清晨的大雾弥漫

黄灯闪烁不停,走是不走

隐于霾中的杀人凶手

一动不动俯视着我

打开一只音乐盒

空灵的声音挂在树梢

路灯还是没有亮

今天不放假,去学校

高考课目有吸霾么



灵与身


空气中有咖啡的香

窗帘上碎花拥挤

像大城市的晚高峰

空洞地躺着

屋子里的人

她想让身体歇歇

灵魂却纠缠不休

是该来场漫游

让灵魂飞往救赎

那是否要

给身体加一副镣铐



集合


今天学完了集合

子集像工蜂

真子集像被宠爱的孩子

非真子集一定很纳闷

大家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自己要被抛弃

而我一无所有

像一个空集

无处不在



看得见和看不见的


我在窗边的桌子上坐着

看窗外 什么也不想

建了一半的高楼挡住了湖

和那片危险的十字路口

零点四分的工地

还有工人穿梭不停

街边的指示牌被照的很亮

可惜没戴眼镜的我

近视加散光 我看不清



考前第四天


耳鸣伴着夜深走来

未知数引发的崩溃

街道喧闹,却空无一人

想纵身于夜的怀抱

便可不必感受内脏的燃烧

恐惧升华为梦魇

而四散的发梢晕出煎熬



真相


墙上的碎片随我的童年片片剥落

在我开始厌世的那天

一阵阵的痛苦清楚地告诉了我

甜蜜的溺梦向我掩盖了多少的事实

比如说我那被利刃、玻璃划伤的双手

还有这一脚的钉子



伤口


你在止血棉棒的最下端嚎叫

哭诉着你的渴求

大笑,无谓,怯懦,贪婪,平庸

你的伪装流出血泪

染红了一朵被雨打落的桃花

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的王

挣扎着死在阳光和雨露交织的

这个美好的早上



行为


千根针在我的胸膛上戳刺

被糜烂的血肉包围

而一颗黑色水晶

在夜的三角时分下坠

如一只蚯蚓的死亡

无人预警

无人发现

在这花瓣做成的坟墓

剑拔弩张的昼夜

消失在漫天狂舞的柳絮里



几何 


几何像许愿树上的红绫

连接着庄重的直线和优美的弧

像一朵花到另一朵的距离

像蔚蓝大海上拂过的风波

说来奇怪

化学反应发生在数形结合间

几何生成了一个畸形儿

浮躁着压抑的心脏

在与一串红色数字相遇之后



离线理性


列车通过我的窗口

隧道过了一个,再过一个

空调里的人朝我讨要一只手镯

一根大的槲枝断裂

倒立在车棚顶上,不再言语

又生出千万细小枯枝

倒立在我心间,亦不说话

几何图案有规律重叠,我没有

去作一部电影,钟表上的蜘蛛



一世


不由分说

总是这样的冷

风刮麻了我的眼睛

我足踏于大道

看红色荆棘

以何样身姿击碎人间

冬季是没有蝉的

它们还深埋于地下

落叶砸中新苗

鹅卵石细碎

蜘蛛爬到了我的发梢

所有灯都灭了

除了你

黑夜如白昼

白昼为黑夜

你我是夹缝中的洪流

终将流入冥河




头痛向夜申诉

首告一朵石刻的牡丹

尖叫在旷野中被谋杀

表盘的烟雨过后

一半雾障,一半心障

透骨彻心,轻叹

我一直在这里



枝桠


那幢大厦迎面扑来

像柄利斧

白色是悲惨的颜色

阵法的中心

树影斑驳光怪陆离

是公文包的驻地

含血的污水四溅

我躲在袖扣里哭泣

枯黄的叶与人

倾其一生

放下一朵远瞻的花火

走过街口 走过心头



创世


在那肮脏泛黄的大楼上

蠕动着的灯光

是繁华避嫌的结果

绽放出一幅幅媚俗的图案

盛世的广场上

人们聚集欢呼这从天而降的灾难

大水颠覆了一座城

顷刻之间

我说:“要有神”

于是这世上便有了神



偶像


生而为人的小姑娘

向我倾诉心底的梦想

住进高大的石头城堡

拥有着石头做的云彩和心肠

我向往着

如此冰冷又坚硬的梦想

只可惜

我生而为一棵树

坚定不移



悲哀


被困在窗影里的月亮

渺小而又孤独

羡慕着鹅黄色的光

突破脆弱不堪的云层

照在冰冷的招牌上

显出锐利的身影

轻轻呢喃

你可知那是我

人间眷恋,缠绵

非我也



病中书


我恨我脆弱的胃

恨我傻不愣登的大脑

我的眼球会向下坠

也可能是向上

到达地狱的十八层

大雪覆盖着整座城市

而我病体累累

想去看看那几株红梅

一冬未开

只待一场春光洗礼

便如我心般勇敢无谓



晨与夜


在拥抱着卷积云的天空中醒来

像芳香液体中的几块方糖

浮浮沉沉,轻轻荡漾


棕色树干染着湖畔的冷光

有艳红的石榴花被虫所蛀

夕阳余晖被雨打落


我叹息于车马喧闹

而新柳变作月,微微曲张



谈.论木箱


人们像一个个的木箱子

有大,有小

一辈子能装的东西也没多少

脆弱又无助,还会随着岁月腐朽

我的木箱还没填满月光

我的广阔

还没与一大片有明月朗照的平原相匹配。

任梓欣,女,汉族,2002年出生,河南省开封高中实验学校高一学生。喜爱读书、写诗、音乐、绘画。在《开封日报》、《汴梁晚报》、《大观.东京文学》、《大观.诗歌》、《山东诗人》发表多篇作品。作品被收录《中国00后诗选》、《抒怀2017现代诗精品选集》(获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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