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 | 少年时

少年时

往事如平林。漠漠如织

那时如朝圣一般。喜欢攀援

到高处

看连绵陡峭的山脊

低回不已的坡地

看远处的油菜花田

和瘦黢的工厂烟囱

寂静的天空下

对面塬上偶尔驶过的拖拉机

迅如黑鹰

那时想去看海

从来没见过的海

年少。春衫薄

一挥手已经三十年去了

树

新绿到葱茏

而华滋丰茂。而横柯一滤光影

树的历程是无声

从来处来

到去处去

无衷于动。或者唱无干的歌

麻雀的认知是麻雀

树是树的

在

不须渡水了吧

荼蘼在。海桐在

白洋槐一串一串地。在

我在。或者不在

都一样

打着包袱的小柿子在叶缝

黄菖蒲在另一岸

这边的小飞蓬开得很殷勤呢

不须渡水了吧

我在。或者不在

都一样

刻度

此刻

窗外的云漂移

如此生不能更改的往事

一些云淹没了另一些

一些事。模糊的边界

永不能沉淀的。

像蝉声一样无法抓住

和甩开

窗口朝南

心事向北

刻度是白驹的隙

隙是墨竹的阴影

散曼陀华

云破花来

花在风中摇摆

我是进入花里的人

我有蕊一样自酿芬芳的心

在沧浪之水里濯足

唱歌

唱古老的被人遗忘的歌

在月色下看

树成山峦

山峦散曼陀华的时候

我是进入花里的人

李本，上海大学法学院教授, 国际经济法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出版诗集《菩提树下》。作品见诸于《诗刊》，《诗潮》，《创世纪》，《上海诗人》，《中西诗歌》等诗歌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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