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究竟有多发达?
在书中,君临将为你讲述人类史上所有知名投资者的成长经历,他们的成功智慧和失败教训。
全书初步规划有九卷,约80-100万字,大概需要一年时间完成。
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究竟有多发达?
以2021年人均GDP为例,美国7.02万美元,澳大利亚6.04万美元,新西兰4.88万美元,高于欧盟日韩平均3.8万美元的数字。
事实上,早在战后的1950-60年代,澳新就已经跻身世界顶级发达国家之列。
以1960年的人均GDP为例,美国以3007美元排第一,新西兰以2312排第二,加拿大以2259排第三,澳大利亚以1810排第七。
澳新为什么能如此发达呢?
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脱口而出——资源丰富嘛!
确实,这是澳新致富史上非常重要的一点,无需否认。
以澳大利亚为例,该国面积770万平方公里,世界第六,可谓地大物博;
而人口却仅有2600万人,任何资源被这点人口数一除,那都是妥妥的世界前列。
从历史来看,澳大利亚经济在一百多年间有三次重要的转型,其中两次跟资源产业密切相关。
第一次转型,靠养牛羊开始致富。
澳大利亚在18世纪成为英国殖民地,最早的时候只是一个罪犯流放地。
因此早期的经济,主要是政府创办的农场、伐木场、采石场,提供给罪犯一个劳动改造的机会。
那时候提起澳洲大陆,给人的印象就是:
这是一个从英国出发,需要跨越半个地球才能到达的,蛮荒的不毛之地,到处是杀人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因此,虽然同样是新大陆的一员,澳洲大陆可不像美洲大陆那么受移民们欢迎。
长期以来,人口稀疏,经济落后,就是澳大利亚的基本特质。
转变发生在19世纪中后期。
英国工业革命和城市化的爆发,对棉花、羊毛和牛肉等形成了天量的需求,英国本地满足不了,商人们便满世界跑寻找最廉价的资源进口地。
一番对比之下,美国成为了主要的棉花进口地,阿根廷成为了主要的牛肉进口地,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则成为了主要的羊毛进口地。
它们都通过抱英国大腿,出口自身最有性价比的资源赚到了第一桶金。
澳大利亚是世界天然草原面积最大的国家,合计319万平方公里左右,占了国土面积的40%。
如此广袤的草原,自然是放养牛羊的天赐之地。
自从1797年英国移民将6只绵羊带到了澳大利亚之后,这个行业很快就发展成了经济增长的第一动力。
直到今天,澳大利亚依然是世界最大的羊毛出口国,其95%的羊毛都用于出口,新西兰则是世界第三羊毛出口国。
当然,后来随着纺织业的技术进化,很多棉花和羊毛的需求都被化纤取代了,地位大大下降。
澳大利亚的牧羊人便改行养牛,今天澳大利亚出口最多的农产品是牛肉和乳制品。
牛肉出口排名世界第二,乳制品出口世界第四,中国、日本和东南亚是澳大利亚农产品的主要市场。
新西兰则是乳制品出口世界第一大国,该国的恒天然集团是世界最大的乳制品出口企业,占了全球乳品贸易的三分之一。
澳新两国土地资源足够广阔,因此农业一直以来都是最有竞争力的产业之一,很多不起眼的农产品都在世界上占有重要地位。
比如小麦,澳大利亚是世界十大小麦出口国之一;
澳新也是高端水果的主要出口国之一,澳大利亚的车厘子和橙子,新西兰的猕猴桃和苹果,在世界上享有盛名。
因为澳新位处南半球,气候和北半球的中美欧日等市场刚好相反,当北半球的冬天水果紧缺时,澳新的水果刚好大量上市,差异化优势明显。
澳新四面环海,也是世界前列的渔业资源大国。
不过低成本的陆地资源开发都忙不过来了,高风险的出海打鱼也就没什么人关注了,这个行业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状态。
第二次转型,20世纪上半叶的工矿业革命。
其实早在1851年,墨尔本发现金矿,就吸引了大量的移民涌入淘金,仅仅十年之间,澳大利亚的人口就从40万上升到110万。
不过,工矿业迎来大发展,主要还是在一战和二战期间。
由于战争,欧洲大陆被打残,各国的军火、工业品、食品都需要从海外进口。
美国和澳大利亚这些孤悬海外的国家,便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很多人以为澳大利亚仅仅是一个资源出口国,错了!
澳大利亚也是经历过完整的工业化历程的——
在一战之前,澳大利亚是一个纯农业国家,出口羊毛牛肉,进口工业品,本地商品市场完全被英国货占领。
但是到二战之后,澳大利亚的农牧业产值比重已经下降到5%,工矿业产值上升到GDP的三分之一,本地的许多工业品需求都完成了进口替代。
由于和英美的亲密关系,二战期间,澳大利亚一下子就冒出来了200多家军工企业,军火生意做的热火朝天。
澳大利亚也是英美军队的重要物资供应基地,美国在和日本争夺太平洋的时候,百万大军的机枪弹药、食品、服装、日用品,很多都是澳大利亚提供的。
1942-1946年,澳大利亚的冶金和器械行业产值增长了80%,制造业总产值增长了40%。
当然,澳大利亚能赚到这笔战争财,除了社会稳定、比英美本土更靠近亚洲,有地利之便以外,还跟矿业资源丰富有关。
澳大利亚的矿产资源之丰富,在世界上都是罕见的。
排名世界前列的重要资源包括:黄金、钻石、银、铁矿石、铝、铀、锂、镍、锌、煤炭、天然气……
今天,澳大利亚是世界最大的煤炭、铁矿石、铝矾土、钻石和锂出口国,第二大铀矿出口国,第三大黄金出口国。
绝大部分的工业资源,澳大利亚都有着丰富的储量,并且以埋藏浅、含量高、提炼成本低著称。
因此,要将这些矿产开发成工业品是很容易的事情。
澳大利亚今天之所以出现了“去工业化”的现象,并不是不能生产,仅仅是因为人工贵了,不想再去赚这些低利润率的钱而已。
同期的新西兰,也是类似的情况。
新西兰早在1861年就在南岛的奥塔哥省发现了金矿,并引发了淘金热,当地移民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增加了一倍多。
在很长一个阶段,黄金等矿产都是新西兰的重要出口商品。
然后在二战期间,新西兰也靠着出口牛肉罐头给美国军队,大发横财,一度跃升为人均GDP世界第二的发达国家。
第三次转型,战后的高端服务业大繁荣。
高端服务业的利润率是远超过制造业的,有肉吃谁会嫌弃呢?
因此在战后和平年代,澳大利亚果断抛弃了制造业,重点发展上游资源和下游服务业两大板块。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资源出口国,为什么绝大部分都只能单吊在资源一棵树上,而无法通过高端服务业的升级进入发达国家阵营呢?
资源价格的波动是很大的,周期繁荣时利润丰厚,人人趋之若鹜,造成制造业难以发展;
周期大跌时,又对国家财政造成冲击,形成债务陷阱、政府破产的困境。
这便是历史上常见的“资源诅咒”现象。
最典型的就是阿根廷,一百多年前就靠牛肉出口成为发达国家了,如今依然还是一个半吊子农业国,定语退化为了“发展中”。
那么,澳大利亚为什么就如此优秀,能走出“资源诅咒”,成功升级呢?
君临认为,关键是制度。
澳大利亚作为英国的殖民地,种族和文化一脉相承,交流密切,基本上是照搬了英国的成熟制度。
这就使得澳大利亚能创造一个相对公平和自由的投资市场,各行业的投资回报率都相对更高。
与此相反,其它资源国家虽然资源丰富,但制度的不健全,导致腐败横行、税率高昂,做生意想赚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澳大利亚不仅营商环境好,当地政府还打造了一个世界一流的安全、福利完善、医疗和教育水平良好的宜居环境。
安全体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孤悬海外,远离存在战争风险的地区;
第二,社会稳定,不存在军事政变、种族冲突、宗教矛盾、地区分裂、恐怖袭击、难民潮等风险;
第三,人身安全,不像美国一样存在枪支泛滥、毒品泛滥等问题,并且被评为全世界对女性和儿童最安全的地方。
澳大利亚有口皆碑的福利制度,是穷人少、社会矛盾少的重要原因。
在学生时代,你不仅可以享受免费的12年公立教育,并且还可以申请青少年津贴、离家读书搬迁费、助学金、学生起步贷款等名目繁多的资助。
毕业了,要找工作,可以申请求职者补贴,每两周的最高领取金额可达642.7澳币。
万一失业了,在6个月内,还可以获得政府支付的相当于此前薪资70%的失业金。
年轻人结婚买不起房怎么办?政府会提供首次置业者一次性补贴、印花税减免,首付甚至可以低至5%。
实在太穷买不起房呢?只要你符合条件,政府会提供租房补助,保证你无需流落街头。
还有全民免费医疗,澳大利亚不仅绝大部分的看病、住院环节免费,在其它国家需要自费的昂贵药品这里同样可以白菜价享受。
比如原价15.6万的抗癌神药Keytruda,在澳洲只需$37.7一剂(约人民币180元),政府向12-13岁的在校中学生免费提供HPV宫颈癌疫苗接种。
政府还跟11个国家签订了互惠医疗保健协议,拿着医保卡可以在英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爱尔兰、新西兰、北欧等国家享受跟澳大利亚一样的免费医疗待遇。
养老福利同样强大,政府跟30多个国家签订了互助条约,在北美、欧洲、日韩等几乎所有发达国家生活,都可以领取养老金。
澳大利亚的金融、教育、旅游业也很发达。
金融方面,澳大利亚有成熟的产权保护制度,监管严格,四大银行(澳新银行、联邦银行、国民银行、西太平洋银行)的理财和资管业务发达。
澳大利亚有100多家证券公司、1000多家基金公司,是世界第六大股权市场,有2200家上市公司,流通市值近2万亿澳元。
教育方面,根据2021年QS世界大学排名,澳大利亚有7所高校位居全球前100位,最靠前的排名31。
2600万人口的澳大利亚,至今已有16人获得诺贝尔奖!
留学产业已经成为今天澳大利亚第三大出口行业,仅次于煤炭和铁矿石。
截至2021年4月,在册的国际学生约有52万名,主要来自中国(29%)、印度(17%)、尼泊尔(8%)、越南(4%)。
旅游方面,澳大利亚的南部沿海温暖湿润,气候舒适,当北半球被寒冬笼罩的时候,这里处处是阳光与海滩。
还有世界最大的珊瑚礁群——大堡礁,壮观瑰丽的程度天下第一。
新西兰也是如此,该国政治制度承袭自英国,清廉指数连续多年位列世界第一。
新西兰更以环保和美景著称,雪山湖泊、森林城市,被誉为地球上最后一块“纯净之地”。
以上所有这些宜居宜商的因素结合在一起,使得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成为了有钱人最向往的移民目的地之一。
据一份“2015年百万富翁移民”调查显示,该年度全世界有8.2万名百万富豪移民他国。
其中移民最多的目的地是:澳大利亚(1.1万)第一,美国(1万)第二,加拿大(8千)第三,新西兰(4千)第四。
富豪、技术移民和外资的涌入,使得澳新两地的高端服务业欣欣向荣,支撑起了一个发达的金融、地产和TMT(科技、通讯、媒体)产业。
下面,我们以澳大利亚近年来的一些首富发迹史,一窥相关产业的概况。
根据2022年《商业评论周刊》提供的榜单,澳大利亚最富200人的总资产超过5000亿澳元,其中十大富豪占据了总资产的40%。
矿业依然是最赚钱的生意,十大富豪中的四位:
排名第一的Gina Rinehart,第二的Andrew Forrest,第七的Clive Palmer,第九的Ivan Glasenberg,财富都来自矿业。
澳大利亚的矿业跟拉美不同,并非由国家垄断,而是有着非常活跃的私人投资市场。
比如世界最大两家矿业公司:力拓和必和必拓,都是扎根澳洲大陆半个世纪以上,历史悠久、股权分散的上市公司。
而Andrew Forrest和Gina Rinehart,则是近20年矿业繁荣中崛起的新一代冒险家,他们从其它行业转进矿业,如今分别持有世界第四、第五大铁矿公司。
Andrew Forrest的祖辈都是牧场主,不安分的安德鲁毕业后做过股票经纪人,也曾筹集200万美元准备做羊驼生意,还曾创办过镍矿公司,想从黏土里提炼镍矿,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直至2003年,那是2001-2004年美股大熊市的底部,因中国需求而爆发的大宗商品牛市的前夜。
澳大利亚的一家小型铁矿公司Allied Mining & Processing,拥有皮尔巴拉地区一块6000平方公里的不毛之地的采矿权。
那块地,曾经是必和必拓、力拓放弃的地方,AMP勘探了多年也没有什么收获,业绩亏损,股价低迷。
当时人到中年,已经41岁的安德鲁,以840万澳元收购了AMP的47%股份,将其改名为FMG,然后继续勘探,最终竟发现了45亿吨的铁矿石资源!
当然,发现了铁矿资源,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因为在澳大利亚,从开采到铁路、港口的建设都需要私人投资完成——
这意味着,要想挖出铁矿石并成功地运出澳大利亚,背后需要的是天文数字般的投资款。
而安德鲁并没有这么多钱。
根据当时的项目预估,光是第一阶段就要18.5亿澳元的资金,而FMG的市值还不足2000万澳元。
没有钱的安德鲁在2004年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抱着一份精心制作的PPT,向各地的钢铁厂不断兜售梦想。
比如2004年10月,FMG宣布与河北文丰钢铁签署长期购货合同,约定在20年内每年向文丰钢铁出售200万吨铁矿石,为此文丰钢铁向FMG支付了1000万澳元的预付款。
如此到2006年7月,FMG把未来计划中4500万吨的年产量,已经卖掉了88%,这些钱加上银行贷款才让FMG终于可以动工。
两年后的2008年5月,FMG终于挖出了第一块铁矿石,挺过金融危机后,一跃而成为世界第四大铁矿巨头。
2021年,FMG开采了2.29亿吨铁矿石,营收223亿美元,净利润103亿美元,赚钱能力堪称惊人!
另一位首富,Gina Rinehart持有的汉考克勘探公司同样是在这波矿业潮中崛起,目前为世界第五大铁矿企业。
它旗下的Roy Hill矿山拥有23亿吨铁矿石资源,同样位处皮尔巴拉地区,早年从中国市场融资了72亿元来开采矿山。
排名第五的富豪Anthony Pratt,则是世界最大的环保纸箱制造公司Visy & Pratt Industries的老板。
他可以看作是澳大利亚工业化的代表。
跟矿业老板们主动拥抱中国市场不同,Pratt的目标市场是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
Pratt家族的第一代,是二战中的波兰犹太难民,千里迢迢逃难到澳大利亚。
后来他们开了一个垃圾回收厂,这是一门毛利率很低,市场稳定+分散的生意,要想做大并不容易。
当然,他们或许只是想混一口饭吃,养家糊口,也没想那么多。
转折点出现在第二代Richard Pratt上任之后,他将公司转型成澳洲第一批制造环保纸箱的工厂。
从垃圾回收厂里收集废纸,然后加工成环保纸箱,卖给各地的零售和物流企业——这个模式转型非常棒!
一来成本比同行用树木造纸更低;
二来下游B端客户对这种性价比出色,且符合环保趋势的产品很乐于使用。
于是发展一日千里,到1990年的时候, Visy公司成为了澳大利亚市占率超40%的龙头。
1991年,第三代的Anthony Pratt被派去美国发展业务,他成立了美国Pratt Industries,通过逆周期抄底的策略,一步步将整个美国的环保纸箱行业吃下来。
目前,Pratt家族在澳洲、新西兰和美国,拥有超过100个包装和回收工厂,并逐步向PET瓶、罐头、铝制品、塑料制品领域扩张。
排名第六的富豪Harry Triguboff,同样是一位难民,财富主要来自房地产。
十大富豪中,排名第十的Frank Lowy也是房地产大亨,第七的Clive Palmer现在主业是矿产,但早年也是靠炒黄金海岸的房产赚到第一桶金的。
在澳大利亚最富的200人中,四分之一人的主要财富来自房地产,是矿业以外的第二大行业。
而作为房地产首富的Harry Triguboff,拥有着相当传奇的一生。
他的父亲是一位俄国犹太难民,列宁上台后,逃难到中国东北。
1933年,Harry Triguboff出生在大连,并在天津度过了童年。
1947年,他才跟随父母辗转到澳大利亚,然后去英国留学,毕业后在以色列和南非的纺织企业工作了一段时间。
1960年,他回到澳大利亚,随后从打零工开始,开过出租车,送过货,开过牛奶店,卖过房,折腾了非常多的底层行业……
直到1963年,古巴导弹危机后相对低迷的市道里,他和朋友买了一块二手地皮,开始了房地产的生涯。
二战之后,来自欧洲和亚洲的移民不断涌入澳大利亚,使得当地的房产价格一路飙升,整个行业犹如一支长牛股!
当然,地产行业是个资金密集型行业,需求波动大,一旦没踩准行业周期,很容易造成资金链危机,被市场的巨浪所吞噬。
Triguboff能成为房地产首富,在于他的几个创新和坚持:
第一,瞄准新移民,率先引入出租公寓模式。
澳大利亚的中高端房产市场以独立房屋为主,经过战后20-30年的城市化,人口红利结束,新房需求渐渐枯竭,进入二手房存量交易为主的格局。
1973年的石油危机是格局转变的分水岭,需求极端低迷的情况下,Triguboff率先引入美国的出租公寓模式,瞄准新移民的租房需求。
由于新移民是澳大利亚人口增量的主要来源,这便抓住了未来几十年的风口。
第二,瞄准地标,自持物业,打造连锁式公寓品牌。
传统的房地产行业有两种经营模式:
一种是快周转的买入-建房-快速销售,类似于短线炒股,目标是提升资金使用效率,积小胜为大胜;
一种是慢周转的长期持有-以租代售,类似于长线投资,目标是稳健经营不翻车,抓住大周期的机会。
如果房地产是一个低波动率的长牛行业,前一种模式往往能取得更佳的业绩;
但缺点是容易短视,一旦买在周期高点,遭遇房价大幅回调的时候,资金链危机便会急剧放大。
后一种模式的安全性更好,短期业绩虽然平淡,但就像龟兔赛跑,时间长了总能慢慢的爬到前面去。
纵观各国的房地产市场,早期城市化的时候,很多地产龙头都是采取的高周转模式;
但随着地产行业的成熟,快周转龙头不断在熊市中被淘汰出局,最终存活下来的都只剩下了慢周转的稳健型龙头。
Triguboff的美利通地产便是这种转型的代表。
在1970年代的时候,美利通也是快周转模式的企业,曾经拥有数十人的销售团队。
但在石油危机中,房子卖不掉,债务压顶,销售团队被迫裁到只剩Triguboff一个人,让他意识到了这种模式的巨大风险。
挺过周期低谷后,他的经营风格变得十分保守:
第一,不借贷、不加杠杆,全部以自有现金流来开发;
第二,聚焦城市核心的CBD或新区的优质地皮,在周期低谷中买入,长期持有;
第三,打造地标式摩天大楼,建设连锁式的美利通公寓品牌。
至今,美利通地产在悉尼、布里斯班、黄金海岸等核心城市已经建造了超过8万套住宅和公寓,成为澳洲最大的地产开发商。
在这些城市里,相当一部分的地标建筑都为美利通所有,比如悉尼最高的84层World Tower,布里斯班最高的81层Infinity大厦、74层Solei公寓。
也因此,Harry Triguboff在业内也赢得了一个外号:高楼哈利(High-rise Harry)。
地产大亨Triguboff是移民,制造业首富Pratt家族是移民,你会发现,澳大利亚的移民富豪竟是如此的多!
下面要说的富豪榜中排名第十的Frank Lowy,同样是一位移民。
Frank Lowy并且也是一名犹太人,二战中从斯洛伐克、匈牙利、以色列辗转逃难到澳洲新大陆。
他的成长传奇,不亚于Triguboff:
少年时流落过贫民区,在以色列当过兵,参加过独立革命。
1952年来到悉尼,刚开始在熟食店当送货员,第二年就将熟食店老板发展成合伙人……
1959年,Westfield公司成立,建成了第一家购物中心,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逐渐发展成澳大利亚最大的购物中心运营商,在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和美国开设了120多个商场。
表面上来看,Westfield是一个零售业集团;
但本质上,它跟美利通公寓一样,也是靠逆向投资壮大的商业地产龙头。
Lowy投资建成的第一个Westfield购物中心,原本是悉尼西郊的一块闲置农田,因此买入价格非常便宜。
以此为起点,Westfield的发展模式就是通过低价买入那些地段不错,但经营不善的购物中心或物业,然后通过重新定位和装修,提升物业价值,带来租金与资本增值的长期回报。
历史上,1979年第二次石油危机、2004年美股大熊市、2008年次贷危机和2010年的欧债危机中,Westfield集团均有过大幅扩张的抄底行为,成为其业绩增长的加速器。
2018年,Lowy将Westfield集团以328亿澳元(约247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欧洲最大的上市地产公司Unibail-Rodamco,从此过着悠然见南山的退休生活。
Frank Lowy的儿子Peter Lowy曾表示:
如果你在1960年Westfield上市的时候投资了它1000澳元,那么到2018这笔投资将升值为4.4亿澳元,在过去的57年里,它的年化复合收益高达25.6%。
移民们不仅在传统行业缔造佳绩,在TMT科技领域同样有着出色表现。
华裔富豪张大卫(David Teoh)是2014年排名第五的富豪,他1986年从马来西亚移民过来,1992年创建TPG公司,起初是做电脑销售的,后来进入电信行业,打造了一家澳洲第三大电信公司。
张大卫的经营手法同样是逆向投资:
2008年金融风暴中,互联网上市公司SP Telemedia陷入经营困境,张大卫将它低价收购,既切入了互联网行业,也获得了一家上市公司,为他后来的扩张提供了一个融资平台。
2009年,熊市持续,张大卫以3.73亿澳元的价格收购了另一家上市公司PIPE Networks,该公司主要经营澳大利亚和美国之间的海底电缆。
接下来是2013-2015年间,张大卫接连发起大手笔并购,分别以4.5亿澳元买下新西兰电信旗下的上网服务商AAPT,以及14亿澳元买下澳大利亚第三大网络服务供应商 iiNet。
这些收购整合让TPG公司逐渐从硬件销售转型为互联网和电信服务商,低迷时期的抄底+削减成本又使得公司在接下来几年迎来业绩爆发。
2014年,TPG电信的股价飙升了65%,让张大卫一跃而成为当年澳洲富豪榜上最耀眼的明星。
2018年,又一次股市下行周期,TPG电信发起对沃达丰澳大利亚公司的蛇吞象式收购,合并后的TPG电信跃升为澳大利亚第三大电信企业。
至今,张大卫的传奇仍在持续……
有趣的是,这位澳大利亚的电信大亨也是出了名的低调,不管你在网上如何搜索,正面照永远只有一张。
公司无论任何重大决策的信息发布,一律采用媒体电话会议形式。
澳大利亚的科技行业近年来逐渐崛起,比如2022年的十大富豪中,就有三位来自科技行业。
分别是排名第三的Mike Cannon-Brookes,排名第四的Scott Farquhar,排名第八的Melanie Perkins。
前面两位是协作软件公司Atlassian的联合创始人,该公司目前市值超过400亿美元。
新冠疫情期间,受居家隔离、远程工作的风潮推动,Atlassian的付费客户迎来飞速增长,市值一度超过1200亿美元。
Melanie Perkins创办的在线设计软件Canva,同样是疫情中的明星企业。
2019-2021年两年间,Canva的月活用户数增长了10倍达到1个亿,估值从60亿美元增长到了400亿美元。
澳大利亚有着优质的教育体系,高密度的技术移民,充裕的资金投入,科技潜力本来是很大的。
比如超声波成像技术、青霉素、飞行安全记录仪(黑匣子)、心脏起搏器、宫颈癌疫苗、隐形眼镜、无线局域网(WiFi)、塑料聚合物钞票……这些都是澳大利亚科学家的发明。
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澳大利亚的科技行业一直被低估,并被外人嘲笑为“只会卖资源的土澳”。
归根结底还是它的人口太少、市场狭窄,因此发展受到限制。
以光伏产业为例,早在1980年代澳大利亚的光伏太阳能技术便已领先世界,新南威尔士大学教授马丁·格林被誉为“太阳能之父”。
然而,澳大利亚的光伏产业在世界上却是毫无存在感。
直到2000年之后,马丁·格林的学生施正荣将他的技术带到中国,创办了光伏史上的第一代龙头尚德太阳能,这个行业才迎来产业化的机会。
为什么光伏产业无法在澳洲落地,以Atlassian、Canva为代表的SAAS软件行业却迎来了爆发呢?
关键是商业模式的适应性问题。
由于澳大利亚的人力成本、市场空间和交通距离问题,如今在重资产制造业上缺乏竞争力,唯一还有前途的只剩下资源型产业(矿业和农业)。
但澳大利亚由先进教育体系和留学产业带来的智力资源优势,以及和英美长期紧密的联系,使得它的TMT(科技、通信、媒体)产业能够很轻松的打入西方发达市场。
除了软件、通信,澳大利亚的媒体行业同样蜚声世界。
近几十年来,澳大利亚出过两位媒体首富,一位是1980-90年代的首富克里·帕克,一位是2000-2010年代的首富默多克。
克里·帕克在1977年以低价拍下世界板球联赛的转播权,当时的板球比赛没什么人看,帕克大胆的对赛事进行改革,使得其收视率在澳大利亚逐渐提升,这是他的成名作。
澳大利亚是个体育大国,曾经两次举办奥运会(1956年墨尔本奥运、2000年悉尼奥运),2032年还将举办第三届布里斯班奥运会,奥运奖牌数高居世界前八,游泳、田径都是得奖大户。
澳大利亚的网球公开赛是四大满贯之一,墨尔本赛道更是每年F1赛事的第一个比赛分站。
因此在澳大利亚搞媒体,抓住体育行业是赢得粉丝的重要法宝之一,帕克旗下的第九台电视网正是通过垄断各种体育赛事的转播权而成为了收视龙头。
默多克则是澳大利亚历史上最伟大的逆向投资大师,第一位统一了西方媒体世界的霸主。
默多克的父亲曾是一位战地记者和政治评论家,后来创办了一家地区报业公司,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这个良好的家世,使得默多克能从小接触到媒体行业,也使得他有机会能去英国牛津大学读书。
留学期间,默多克曾在伦敦的《每日快报》当过助理编辑,从而接触到了先进的办报理念。
不过,1952年父亲去世后,22岁的默多克回到澳大利亚继承家业,他惊讶的发现——
老父亲辛苦经营的四份报纸,竟然都处于亏损状态,债务压顶,几乎已到了破产边缘!
是什么问题造成了这种窘况?
默多克所在的城市阿德莱德,是澳大利亚一个二线城市,当时人口只有几十万,放到中国就是一个五线小城。
如此小的市场,默多克父亲就搞了四份报纸,再加上竞争对手的分食,能盈利才怪呢。
默多克的父亲或许是一个优秀记者,也是一个专业媒体人,但对于资本市场却是缺乏认识——
经过上百年的发展,报纸媒体早已是一个传统行业,市场并不缺一份两份报纸,缺的是对行业的整合与效率提升!
默多克的策略很简单:
第一步,先做减法,仅保留了经营较好的《新闻报》和《星期日邮报》,其余的卖掉还债,改善现金流。
第二步,改进内容,吸引读者,增加广告收入。
传统报纸追求的是新闻的时效性、真实性、严肃性,有很多条条框框的专业要求,这便造成了与读者需求的背离。
默多克年轻、生猛、思路活跃,他一出手就打破了传统媒体的规矩,开创了一个“八卦新闻流派”。
他跟报社里的记者和编辑开会说:
“少关注些普利策新闻奖,多写些读者喜欢看的内容吧!”
“读者喜欢什么,我们就报道什么”。
他认为,底层大众看报纸只为关注奇闻异事和八卦新闻,只要发布王室、政客、明星等社会名流的八卦猛料,就能博取眼球,获得市场的追捧。
这些办报原则后来被总结为三个“S”,即性(SEX),丑闻(SCANDAL)和体育(SPORTS)。
另外还有很多细节技巧:
比如标题党,标题一定要劲爆,类似“震惊!顶流XX劈腿,塌方严重!”“奇葩夫妻!大马路上停车干这事!现场大堵车!”之类。
设计排版上,标题要超大字号,再加粗显示,图片要够大,人物要拍的够丑。
另外,内容文字要短小精悍,情绪渲染强烈,将各地耸人听闻的暴力凶杀、娱乐明星的桃色绯闻和政治人物的丑闻换着花样地搬上报纸。
一番整改后,报纸销量果然蹭蹭的往上涨,广告收入也像火箭一样直线上升。
默多克这种标题党+劲爆内容的策略,是对传统新闻的一种强烈颠覆,被传统媒体人所不齿。
《纽约时报》执行主编罗森塔尔就曾评价默多克为“坏分子”,说默多克“专门报道下流、丑陋和暴力的新闻”。
但没办法,普罗大众就是喜欢这种恶俗内容,就像吸鸦片一样欲罢不能。
默多克亲手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借着这股力量,他不仅让旗下两份报纸实现了盈利,并很快迈出阿德莱德。
1956年,默多克来到澳大利亚最西边的珀斯,收购了当地亏损出售的《星期日周刊》,通过引入“八卦新闻模式”,很快使该杂志重获生机。
这是默多克新闻集团的第一次跨区域收购,但“抄底亏损资产+引入八卦新闻=业绩爆炸”的逻辑链已经建立,这让他看到了打造一个媒体帝国的可能性。
1960年,资本主义世界出现了一场大型经济衰退,美国工业生产下降8.6%,钢铁和汽车部门的生产量下降一半以上,并引发了战后第一次美元危机。
这对于高度依赖英美出口市场的澳大利亚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作为经济上游产业链的媒体行业,广告收入大幅萎缩,很多大型报纸都扛不住被迫出售。
这给了默多克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他将目光瞄准了一线城市悉尼的几份重量级大报——要买就买核心资产!
当时的悉尼报业由三个家族把持着:
最大的费尔法克斯家族经营着《太阳晚报》、《先驱早报》;
其次是帕克家族,拥有《每日电讯报》和《星期日电讯报》;
较小的诺顿家族,掌管着《每日镜报》和《星期日镜报》。
规模较小的诺顿家族最先撑不住,被默多克以400万美元的低价拿下了镜报系列资产,从此在澳大利亚最大城市拥有了一个根据地。
他扎根在悉尼,以八卦新闻手法不断提升市占率,终于在十多年后的1972年将帕克家族的电讯报系列资产也收归旗下。
在这十多年里,默多克的另一只眼睛也盯着周边的二三线小城市。
他一家一家地收购那些亏损的、相对弱小的报纸,逐渐将新闻集团的大旗插遍了全国。
到1970年代,默多克已掌控了澳大利亚60%的纸媒市场份额,甚至隔壁新西兰的《惠灵顿报》也被纳入怀中,人口有限的澳新市场已经容纳不下他的野心。
他挥兵指向海外,澳新殖民地的母国——英国,成为了下一个目标。
在战后的西方国家中,英国由于失去了战前的霸权地位,英镑连年贬值,海外殖民地分崩离析,导致在西方战后经济奇迹中表现最为拉跨。
在1966-1969年的经济危机中,法国的GDP增速仍有4-5%,美国深受越战泥潭的拖累,也不过从6%的增速下降到3%。
而英国,竟然在1966和1969年两次下跌到了1%,其它年份也只有2-3%的增速,在西方国家中敬陪末座。
英国经济的衰弱,给了默多克越洋征服的最好机会。
1968年深秋,英国最大的周报《世界新闻报》因亏损出售,默多克一举拿下40%的控股权,获得了在英国的第一份资产。
1969年,英国小报龙头《太阳报》也被抛售,在经济衰退中该报的销量已经从高峰期的150万份下降到85万份,风雨飘摇。
默多克二话不说就将它拿下,并把它视为新闻集团占领英国市场的桥头堡。
此后,两份报纸的高管层被从澳大利亚总部派来的编辑全数撤换,宗教和政论版面大幅压缩,八卦新闻重装上阵……
《太阳报》更是改造的重点,据说每一期的头版,默多克都要亲自审阅。
他更脑洞大开的推出了新闻史上著名的“三版女郎”栏目,每期报纸的第三版上都有一张上半身赤裸的美女照片,性感火辣的胴体让男性读者欲罢不能。
一番“妙手回春”后,《太阳报》的销量火速回暖,年销量攀升至200多万份,成为英国销量最大的报纸。
1979年第二次石油危机爆发,1980年英国GDP增速跳水至-2.03%,1981年继续-0.79%。
如此严重的经济危机让英国媒体行业再次崩盘,默多克默默抄底,连续买下《泰晤士报》、《星期日时报》、威廉·科林斯出版公司等一系列资产。
《泰晤士报》本来是英国最有影响力的大报,以严肃的政论内容著称,读者主要是上流的绅士贵族,但销量只有10万份左右,不及八卦小报的一个零头。
对于这份英国报业的“皇冠明珠”,默多克虽然没有塞进去太多黄色八卦内容,但也依然减淡了一些精英成分,增加了更多实用元素,使得报纸销量逐步攀升至80万份。
如此,英国纸媒行业的版图大局奠定,新闻集团的市场份额在1980年代上升至40%左右。
接下来,他的目光转向了世界最大的市场——美国,以及影视行业。
默多克早就垂涎美国市场的诱人蛋糕了:
在1973年的第一次石油危机中,他就以不到2000万美元抄底了两份地方小报:《圣安东尼新闻》和《星报》。
然后在1976年进一步收购了《纽约邮报》和拥有《纽约》、《乡村之声》、《新西方》等周刊的纽约杂志公司。
这些资产中相对重要的是《纽约邮报》,当时该报销量近50万份,但一年亏损5000万美元。
已经73岁的家族掌门人多莉·施奇夫夫人含泪将它卖给了默多克。
随后,在默多克的操刀下,《纽约邮报》风格大变,大幅增加性和暴力的内容,被美国同行惊恐的称之为“恶魔的力量”。
1982-83年的第二次石油危机衰退中,他再次买下《波士顿先驱报》和芝加哥《太阳时报》。
与此同时,默多克对影视的兴趣越来越浓。
电视行业在1970年代末兴起,如今在广告市场上的份额越来越大,让传统的纸媒看起来像是日落黄昏。
默多克决定All in这股大趋势,抓住影视行业的新风口。
但眼前也存在一些障碍:
首先是美国法律规定,非美国公民不能同时拥有美国报社和电视台。
这当然难不倒默多克,于是他果断放弃了澳大利亚国籍,成为一名美国公民。
其次是买什么资产的问题。
1985年,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被摆上货架,心动的默多克马上就以5.75亿美元的价格将它买了下来。
福克斯是好莱坞八大电影公司之一,历史悠久、IP众多,单在1970年代末就推出了风靡世界的《异形》系列灾难片和科幻片《星球大战》。
但不幸,1981年有钱任性的石油大亨马文-戴维斯以7.22亿美元将它收购,随后外行人指导内行人,让公司陷入连年亏损的尴尬境地。
默多克抄底成功,一下子手上多了这么多IP,当然是满心欢喜。
但问题来了,不是说要进军电视行业的嘛,现在怎么就买了个电影公司回来,还一下子花掉了5.75亿美金?
默多克的考虑很简单:
有便宜货摆在眼前,不买就是傻瓜,福克斯电影这种核心资产你是能随时买到的吗?!
电视台还是要买的,钱不够,就卖掉一些已经赚到钱的资产嘛。
于是在这段时间,一些早期买入已实现盈利的资产,比如《纽约邮报》等便被出售了。
同年,他以1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都市媒介公司旗下的纽约、洛杉矶、芝加哥、休斯敦、达拉斯和华盛顿六家地方电视台,以此为基础创建了美国第四大电视网——福克斯电视网。
1989年,默多克回到英国,借助美国的经验和人才创办天空电视台,并大获成功。
至此,默多克在英美市场的传媒帝国逐渐形成。
2004年,新闻集团将总部从澳大利亚迁至美国,帝国扩张至巅峰,旗下媒体资产垄断了英美澳新市场40%的份额。
然而,盛极而衰,这个帝国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又慢慢的走向了分崩离析。
首先是业务边界的问题。
默多克希望能进入更多国家的市场,但媒体是一个特殊行业,存在政治敏感性,使得他挺进非英美市场的想法遇到重重障碍。
以中国为例,1990年代默多克就想进入中国市场。
1986年,他买下了香港的《南华早报》,1993年再以5.25亿美元的价格接盘李泽楷的星空卫视63.6%股权。
2001年,星空卫视获准进入广东,在有限范围内运营了一个新频道。
但此后,就再无下文了。
2014年,失望的默多克将香港星空卫视的股份卖给中国人,彻底结束了在中国的生意。
默多克也曾希望抓住21世纪互联网行业的新风口,先后收购了MySpace、IGN、Intermix Media、Realtor.com等网站,可惜如今大部分都消失了。
以Myspace为例,这个社交网站曾是2000年代初红极一时的明星。
公司2003年成立,2005年便获得了2000万用户,随后被默多克以5.8亿美金买下。
这个价格当时看起来是合理的:
因为在随后的2006年,它的用户数便增长了三倍至7800万人,2007年更是成为全球流量排名第五的网站,仅在雅虎、MSN、Google和YouTube之后。
但互联网行业的竞争是如此激烈,技术的更新迭代实在太快!
仅仅四年之后,Myspace的流量便丢失了90%,市场份额完全被Facebook夺去。
2011年,默多克将它卖掉时,价格仅剩下3500万美元,跌幅高达94%!
默多克后来曾说:“在收购Myspace之后,我们一直在尽可能的做一些错事,导致曾经的用户都纷纷离开了这家社交网站。”
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显然,互联网行业跟传统的报纸、电视完全不同,默多克玩不转它。
其次是年老糊涂的问题。
随着年纪的增长,资本力量的扩张,这位媒体帝王变得越来越傲慢与嚣张,最终反噬到了他自身。
2007年5月,默多克以50亿美元高价收购道琼斯公司,旗下包括著名的《华尔街日报》。
讲道理,这家公司在美国财经媒体行业有着崇高地位,影响力巨大,本身是非常优质的核心资产。
但从时间点来看,2007年5月恰好是一轮大牛市的顶峰,不到半年后金融海啸就袭来了,50亿美元的价格也是新闻集团历来最贵的买入交易。
如果是年轻时的默多克,这种投资败笔绝对不会发生。
2011年,默多克第一份买入的英国报纸——《世界新闻报》爆出巨大的窃听丑闻而被迫停刊。
默多克的八卦新闻手法向来名声不佳,但只要合法经营,西方市场也见惯不怪。
但这次,窃听者竟然以非法手段入侵王室的电话系统,突破了法律、政界关系、公众隐私等一系列红线,便实在是踩到了英国人的痛脚。
为挽回公众信任,默多克不得不作出停刊、付巨额赔偿费、董事长引咎辞职等一系列处理。
2013年,迫于业绩颓势,新闻集团被拆分为经营影视业务的21世纪福克斯,和经营平面媒体业务的新“新闻集团”两家企业。
2019年,21世纪福克斯的大部分资产被以713亿美元的价格卖给迪士尼。
价格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这一年的默多克已经89岁高龄,或许他真的老了,是时候放下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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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下新西兰的产业。
新西兰目前市值最大的两家公司是Meridian能源和费雪派克医疗。
前者是一家使用风能、水能及太阳能发电的新能源公司,后者是一家在全球享有盛誉的呼吸机企业,它的起家业务是家电,现已卖给了中国的海尔。
还有一家维塔数码也很有名,它是世界电影特效制作龙头,创始人是电影《魔戒》导演彼得·杰克逊。
不仅杰克逊的大作《魔戒》三部曲、《霍比特人》系列、《金刚》由维塔数码制作,其它顶级特效制作还包括:《复仇者联盟》《权力的游戏》《阿凡达》……
可见小小的新西兰,虽然遗世独立,但现代新能源、医疗、科技产业也发展的不错。
新西兰最有钱的人是Graeme Hart,也是一个靠逆向投资上位的资本大佬。
他出生于1955年,16岁辍学,做过卡车司机和钣金技工。
22岁开了一家小印刷公司,只有两名员工,利润微薄,许多年里都在底层挣扎。
他意识到这样下去是没有前途的,于是刻苦自学,考上了奥塔哥大学的MBA学位,这是极少数连高中都没读完的申请人之一。
在1987年的毕业论文中,他对杠杆投资策略进行了深入研究:
即依赖表现良好的公司现金流进行债务融资,并以低于资本价值的价格购买困境型资产,然后通过削减成本、上市或出售等方式偿还债务、获得盈利。
这种杠杆策略在1980年代的美国非常流行,以KKR为代表的PE基金在西方世界不断收购壮大。
这些深入的研究和学习,使Hart的命运发生了质的转变。
毕业后,他第一次成功的投资是1990年低价私有化了政府印刷局,当时全世界的政府都非常流行私有化,俄罗斯、拉美、东欧,都在干这样的事情。
Hart以12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印刷局,随后以1.4倍的收益卖掉。
印刷行业是他的老本行,轻车熟路,交易成功让他信心大增,第二年便扩大了业务,以4200万美元收购了新西兰最大的连锁书店Whitcoulls。
接下来几年,他跑去澳大利亚又接连收购了几家业绩糟糕的连锁书店,然后将它们合并。
一方面规模的扩大摊薄了成本,另一方面让业绩较好的管理团队接手运营也能提升效率,如此业绩上升后卖出,Hart大赚了一笔。
现在,Hart已经拥有上亿资产了,过度的顺利让他重重的摔了一跤。
1997年,牛市顶峰,Hart以2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澳大利亚香料和酵母制造商Burns Phillips公司20%的股份。
随后的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将这家香料出口商拖入破产的泥潭,Hart的投资价值一度缩水了73%,差点将他击垮。
但在那漫长的黑夜,他坚持了下来,通过跟银行谈判,借新债还旧债,或延迟债务……
最终拖到10年后的2007年,牛市归来。
澳大利亚食品企业Goodman Fielder以20亿美元的价格将Burns Phillips收购,他反败为胜,赚回了2亿美元。
而在熊市底部的2004年,Hart便暗暗加杠杆,以私人企业Rank Group为载体进行贷款,抄底收购了Reynolds Consumer Products这家餐厨用品企业。
此后的2006年,又进一步收购了Carter Holt Harvey(木材纸业)、Evergreen packaging(纸盒包装)、瑞士SIG(仅次于瑞典利乐的牛奶包装巨头)等资产。
到2007年的牛市顶峰,Hart的个人资产已高达27亿美元,跃升为新西兰首富。
随后的2008年金融风暴,洗劫了无数人的资产,却是Hart梦寐以求的舞台,他早已准备好了现金,要干一票大的。
他坐飞机来到美国东北部铁锈带的美国铝业总部,在支付27亿美元之后,将其消费品包装业务买了下来,并更名为雷诺兹包装集团(Reynolds Packaging Group)。
2011-2012年的欧债危机期间,Hart继续发起多项收购,其中最大的一家是45亿美元的饮料包装企业Graham Packaging。
就这样,在这几年的连续抄底,让Rank Group一跃而成为了世界顶级的包装巨头,业务也从早期的纸包装,延伸到了塑料瓶、铝箔纸、牛奶瓶等等。
按2021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他的财富已增长到108亿美元,排在世界223名。
这个数字并不特别出众。
但在一个只有500万人口的太平洋小国,如此浅的池塘里白手起家,通过逆向+杠杆投资最终晋身世界级的富豪,Graeme Hart绝对是令人敬仰的人物。
如今的Hart已经68岁了,隐居在新西兰最大城市奥克兰郊区的别墅里,过着人间理想的生活。
Hart是个低调的人,一直远离媒体和聚光灯。
人们只知道他拥有多处海岛和悬崖别墅,还收藏了几条数千万美元的豪华游艇,经常游曳在太平洋上的小岛附近。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