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沃:永恒当下的古典
▲ 萨尔沃
《三色》Tricolore, 1972
霓虹灯
20.5 x 60.5 x 9.5 cm
萨尔沃
Salvo
意大利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
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 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苏格拉底与黑格尔,乔托与勃鲁盖尔,卡夫卡与切格瓦拉……这些名字借萨尔沃之手在他1971年的作品《40个名字》(40 Nomi)中被筑成了纪念碑。这个名单从亚里士多德的名字开始,以艺术家本人的名字为结束,这一安排不乏挑衅又并非意料之外。从创作早期开始,萨尔沃就致力于将他自己与过去联系在一起,与前辈文学与艺术、科学与哲学、政治与诗歌的大师比肩。他以镌刻为手段,不仅仅留名于磐石,也留名于历史,并最终在绘画史中获得一席之地。他凭藉自己的躯体和头脑构建了一座活着的博物馆,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一座知识宝库,在那里,过去的痕迹至今仍鲜活可见。那曾是他呼吸的令人陶醉的空气,正如他在1972年的大理石镌刻作品上写下的:呼吸天父(RESPIRARE IL PADRE)。日复一日,他与身边万物一道穿越数个百年:过去是永恒的当下。在这个能伸缩的时空领域,萨尔沃是他自己创造的第一个主题。
▲ 萨尔沃
《作为拉斐尔的自画像》Autoritratto come Raffaello, 1970
黑白银盐印相
17.8 x 14.3厘米
36.8 x 34.3 x 3.6厘米(含框)
▲ 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在他1960年代末到1970年代中期的作品中,他以作者、叙述者、指挥者的角色平等出现,有时也会以“替身”的形象出现,特别是在1970年的作品《作为拉斐尔的自画像》(Autoritratto come Raffaello)中。他一再架设用于表演的舞台,让不断变化的表演登场,这些表演与绘画息息相关,比1980年代的绘画回归提早了数年。萨尔沃作品中的每一幕都无需穿梭时间,因为对于艺术家来说,古典世界是永恒当下的、可感知的、深刻体验的。
▲ 萨尔沃
《废墟中的自我肖像》Autoritratto tra le rovine, 1972
摄影:Paolo Pellion di Persano
1972年,他用黑白摄影制作了一张个人肖像,《废墟中的自我肖像》(Autoritratto tra le rovine),作品中的场景神似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一百五十年前所画的那样。艺术家背对我们,站在雾气萦绕的风景中,在古今与天地间怅然若失,放眼庙堂的废墟。这件作品拍摄时正处于政治波动的时期,再加上当时对艺术家身份、社会角色,以及对艺术对象本身的拷问,因此图像中的浪漫主义显得有些矛盾1。但是这一图像也可以被视为有关崩坏和消失,有关热望,当萨尔沃临场之时,过去被带入了当下,同时也建立起了一种博古意义上的“非现场”,从而将古典主义和观念主义结合在一起2。这样一来,图像也获得了一种潜在的政治维度。现身其中的艺术家全然占据了他的时代,同时又特立独行,在此后四十余年的创作生涯中追求这一种与主流并行不悖的轨迹。
▲ 萨尔沃,1969
▲ 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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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尔沃
《尊重法律》RISPETTARE LE LEGGI, 1971/72
镌刻的大理石
25 x 40 x 2.5厘米
萨尔沃的早期作品与观念艺术息息相关,尤其是他的大理石作品。他如同一只变色龙,在时间中占据了独特的位置,极具标志性。在经历了1968年全球反叛浪潮以后,萨尔沃制作了“RISPETTARE LE LEGGI”(1971/72年),这句话译作“尊重法律”,他把它刻在石头上,仿佛一条戒律。萨尔沃的这件作品着实让人惊讶,因为他本人在1968年末恰好居住在巴黎,亲身经历了社会事件的余波,以及史无前例的反政府抗议。因此这件作品在挑衅之余或许也不无讽刺;尤其是它直接在地面上展示而并非挂于墙面,当观者/读者低头观看这句话时,它的意义也随之变化。
▲ 萨尔沃《即兴》Improvvisazione, 1970-75
萨尔沃自己有时会随着幽默改换立场,反复无常。在这一点上,他与皮耶罗·曼佐尼(Piero Manzoni)、吉诺·德多米尼奇斯(Gino De Dominicis)、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一脉相承,认真地琢磨艺术的游戏。萨尔沃与阿利吉耶罗·波提(Alighiero e Boetti)过从甚密,后者也是一位勇于破坏偶像的人物,二人的友谊对他们彼此都产生了影响。萨尔沃1969年的作品《萨尔沃和波提扮作七位智者查验星星的运动》(Salvo e Boetti come I sette savi che scrutano il moto degli astri)以文艺复兴版画为基础,将他们的形象植入其中,把两人比作早期天文学家,也回应了波提自我双生的概念3。同时,这件作品创作于人类登月这一年,此处绝非巧合。萨尔沃对时间的反思让我们记起另一个时代对于天国和彼岸世界的好奇,它超越了人类以自身能力探索空间的边界。
▲ 萨尔沃和阿利吉耶罗·波提
在萨尔沃和与他相关的意大利艺术家之外,在1969年到1972年这个时期,欧洲其他地方和美国的艺术家们都在不断地挣脱和抗拒艺术创作的定义和局限,这种界限不是由艺术家造成的,而是由那些框定艺术话语的人决定的。在1972年的作品《在更少的空间里有更多的时间》(PIÙ TEMPO IN MENO SPAZIO)中,萨尔沃似乎用大理石回应了这一点。在这件作品中,他直指承载这句宣言的物质对象;虽只有25乘36厘米大小,它以洪亮的声音回应了想法艺术(idea art)和它所谓的“民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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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尔沃
《在更少的空间里有更多的时间》PIÙ TEMPO IN MENO SPAZIO, 1972
镌刻的大理石
25 x 36厘米
▲ 萨尔沃《卢塞恩的祝福》Benedizione di Lucerna, 1970
▲ 萨尔沃
《扔了吧》GETTARE VIA, 1970
镌刻的大理石
25 x 40 x 2.5厘米
萨尔沃抓住了语言的力量,用它作为一种材料,使用它笃定、模糊、诗意的品质,再为它赋予坚实的形式。他深知那些用大理石构筑的艺术和建筑能够抵御岁月的变迁与侵袭,甚至只留下一片废墟。人生之有涯,短短一世能在身后留下什么,又有多少古往作家、艺术家、建筑师如今已不为人知。但现代生活并非如此。我们生活在永恒的当下,刚刚过去的岁月笼罩着我们。艺术家的存在和他们的成就都是一种记录。1972年,萨尔沃在大理石上刻下:萨尔沃活着(SALVO Ė VIVO)。
▲ 萨尔沃
《萨尔沃活着/萨尔沃死了》SALVO Ė VIVO / SALVO Ė MORTO, 1972
镌刻的大理石(正面)
60 x 70厘米
我们能将这句话联系于河原温的名言“我还活着”(I AM STILL ALIVE),后者是艺术家在1970年到2000年期间用电报向艺术界发出的信息。在萨尔沃的大理石背后,还刻着一句话,这句话在他艺术家去世之前不得示人。它写道:萨尔沃死了(SALVO Ė MORTO)。
▲ 萨尔沃
《萨尔沃活着/萨尔沃死了》SALVO Ė VIVO / SALVO Ė MORTO, 1972
镌刻的大理石(反面)
60 x 70厘米
▲ 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展览所在的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建于9世纪,曾一度遭弃置。在这里,萨尔沃的大理石初看之下似乎自始就是建筑的一部分,它们就像圣堂墙内的纪念牌匾或者墓葬浮雕上的铭文,与建筑和历史融为一体。展览中有一件1972年的作品《三色》(Tricolore),它用绿、白、红三色拼出了艺术家的名字。这件霓虹作品就像祈祷用的烛火一样,在这里找到了它恰当的位置。
▲ 《三色》在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 萨尔沃
《龟与鹰》La tartaruga e l’aquila, 1972
大理石墓碑
45 x 65厘米
译文如下:
《龟与鹰》
一只龟请求一只鹰
教它飞行
鹰越是解释说
这是与她的天性格格不入的东西
龟越是坚持。
于是,鹰用爪子抓住了龟
他把她拎起来,让她坠落。
(摘自《伊索寓言》)
随着环境上下文的变化,大理石上的文字也难免变化出不同的解读,比如在1972年的作品《砸毁神像的人》(L’uomo che spaccò la statua del dio)中,萨尔沃改写了伊索在“赫尔墨斯雕像”4中的语句。在原先的寓言中,木匠向赫耳墨斯的木雕祷告,希望能出人头地,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没有成功。在萨尔沃看来,“他越是祷告就越穷苦。”木匠恼羞成怒,将木雕砸向墙壁,雕像的头颅破裂,金币倾泻而出。虽然木匠的祷告没能应验,但他的愤怒却转化成了丰盛的回报。萨尔沃对他的观看者讲明了这样一个道理,正如伊索很早以前就阐明的那样:结果要靠自己取得。
▲ 萨尔沃
《砸毁神像的人》L’uomo che spaccò la statua del dio, 1972
大理石墓碑
45 x 65厘米
译文如下:
《劈开神像的人》
一个人有一尊木制的神像
他向木雕祈福
但他越是祷告
就越穷苦。
于是,他恼羞成怒地拿起木雕
砸向墙壁:
雕像碎裂的瞬间
金币倾泻而出
(摘自《伊索寓言》)
▲《砸毁神像的人》L’uomo che spaccò la statua del dio, 1972,局部
▲ 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在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展出萨尔沃的艺术,是一场相谙的共鸣。
——鲍勃·尼卡斯(Bob Nickas)
欧洲观念艺术中存在着浪漫主义,最显著的例子是吉尔伯特与乔治(Gilbert & George)的早期作品,也可见诸于巴斯·扬阿德(Bas Jan Ader)的身影中,他随着1975年《寻找奇迹》(In Search of the Miraculous)这件作品在海上失踪。
此处指涉美国艺术家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萨尔沃有意选择使用黑白而非彩色图像,意在保持观念一致——于当下见往昔。
波提在他的姓和名之间加入了一个“e”,因此变成了阿里吉耶罗“和”博埃蒂,这种组合见于他1968年的摄影《双子》(Gemelli),他在作品中与自己肩并肩、手牵手。
另有两件1972年完成的大理石墓碑作品,“黄鼠狼和锉刀”(La donnola e la lima)和“龟与鹰”(La tartaruga e l’aquila),也都基于伊索寓言。
▲ 萨尔沃
《无题》enza titolo,1980
木板油画
101 x 90厘米
105.1 x 94.9 x 4.4厘米(含框)
▲ 萨尔沃个展展览现场,罗马斯卡菲斯圣安德肋圣堂,2023年4月6日至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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