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官说礼仪 | 俄罗斯的传统习俗礼仪文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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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沛，曾任中国驻俄罗斯使馆公使，驻乌克兰、波兰、哈萨克斯坦特命全权大使。现任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中俄友好、和平与发展委员会老朋友理事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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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传统习俗礼仪文化（上）

“生命之水”伏特加

俄罗斯人爱喝酒，而且是“海量”。公元十世纪，基辅罗斯的弗拉基米尔大公说：“喝酒是罗斯人的天生嗜好，没有这种乐趣，就无法生存”。伏特加意为“生命之水”，是俄罗斯民族的血液。

俄罗斯是伏特加的故乡，发明化学元素周期表的门捷列夫为“伏特加之父”。他不仅贡献了伏特加的标准配方，甚至连伏特加的名字也是他起的。经过反复科学实验，他发现最理想的酒精度数是40度，这对人体最为适宜。1895年，俄国财政大臣维特将全俄伏特加的度数统一为40度。

至今，无论是东欧，还是美国出产的伏特加，均为标准的40度。据记载，卫国战争期间为提高战斗力，斯大林批准每天给前线野战部队每人派发伏特加100克，后又把打胜仗的定量增为200克。有历史学家称，他们是“靠伏特加和卡秋莎打赢了战争”。现在，俄罗斯人均饮酒量也居全球第一。政府颁布过禁酒令，但“几度禁酒几度醉”。漫长而寒冷的冬季，不仅使他们嗜酒成性，也磨练了其特有的耐性。

苦酒变甜吻

在俄罗斯人的婚宴上，不时地响起一阵“苦啊”、“苦啊！”的喊声。通常由一个人领喊，其他人附和。每出现一次高潮，新郎新娘便站起来，交换一个甜蜜的吻。据说，俄罗斯人认为，酒苦不好喝，新人应该接吻，把它变甜。现代俄罗斯人的婚礼或在婚礼宫举行，或按宗教方式在教堂举行。

乡村的传统婚礼别有一番情趣，以新郎迎亲开始，迎亲的车队铺着雪白的羊皮，因为白色象征着爱情的纯真、婚姻的美满。车队不走大道走小巷，不走直道走弯路，据说这样可以“甩掉魔鬼的跟踪”。

俄罗斯人把结婚一周年称之为布衣婚；

二周年为纸婚；

三周年为皮婚，夫妻互赠皮革制品；

五周年为木婚，赠物的礼品有存放小件贵重物品的小匣和烛台；

七周年为铜婚，夫妻互赠铜币以求今后生活幸福美满，亲友向他们赠送锻铜和铜制的饰物；

八周年为白铁婚，礼品中有烤蛋糕的模具；

十周年为玫瑰婚，请所有参加过婚礼的人来赴宴，丈夫送妻子一束红玫瑰；

十二周年为镍婚；

十五周年为水晶婚，亲友赠送玻璃制品，象征着夫妻关系应该像水晶那样纯洁；

二十周年为瓷婚；

二十五周年为银婚；

三十周年为珍珠婚；

四十周年为红宝石婚；

五十周年为金婚；

七十周年为钻石婚。

难舍难离黑面包

俄罗斯人喜欢吃黑面包，认为这是比白面包更有营养的“离不开的食物”，不常吃浑身无力，还容易生病。而在我国，有人却曾误认为俄罗斯人穷得只好靠吃黑面包生活。对俄罗斯人来说，黑面包不仅是食物，更是一种文化象征，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和传统都与黑面包有关。

黑面包历史悠久。早在9世纪，黑面包就已在古罗斯普及开来，并成为俄罗斯最重要的主食。黑面包是由特殊的原料和方法烤制而成，略带酸味，具有独特的营养价值。其主要原料是荞麦、燕麦和小麦，富含维生素B和E。在种类众多的黑面包中，“鲍罗金诺”是黑面包中的极品。

据传，1812年俄罗斯人抗击拿破仑入侵期间，年轻的俄罗斯将军亚·图奇科夫在莫斯科郊区鲍罗金诺英勇牺牲，他的妻子悲痛不已，便进入莫斯科市郊的一个女修道院以烤面包纪念亡夫。在那里，她见许多受伤的战士吃饭没有胃口，于是就把一些开胃健脾的香草籽放进面粉揉好，用酵母发酵三天三夜，然后进行烧烤。结果烤出的面包颜色黑黄、奇香扑鼻，既能引起饱腹感，又富有营养，还易于消化。从此，“鲍罗金诺”黑面包名扬四海。

1992年，俄罗斯首任总统叶利钦曾将一箱“鲍罗金诺”黑面包作为国礼送给我国领导人。本人曾慕名前往鲍罗金诺参观，每次去俄罗斯或其他独联体国家出差时也都要买几个黑面包带回来。

相亲相爱套娃娃

俄罗斯套娃是独具民族风情的传统手工艺品。制作材料以椴木为主，一般由多个同样图案、大小不同的空心木娃，一个套一个组成，最多可达10多个。最普遍的图案是一个穿俄罗斯民族服装的农妇，叫“玛特罗什卡”，这也成为套娃的统称。

由于世代工匠精雕细刻和绘画技巧及俄罗斯民族文化积淀，受到各国小朋友和越来越多外国游客的青睐。它是一份精美的寄托亲情、爱情，表达思念的异域风情礼品，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套娃也是我们中国人最喜欢买的俄罗斯特色纪念品，包括俄罗斯领导人头像的套娃。

上世纪80年代初俄罗斯朋友赠送给我的“玛特罗什卡”，至今珍藏在玻璃柜内依然色彩艳丽，没有任何开裂或变形。而如今我们国内，尤其东北地区到处可见各种各样的精致套娃，大多并非从俄正宗进口，而是“中国制造”。

国宴“唱名”礼

2010年11月，温家宝出席普京举行的欢迎宴会。

1997年4月我国领导人访问俄罗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俄方国宴上的“唱名”礼仪。据了解，“唱名”是沙俄时实行过的一种古老礼节，最早来自欧洲宫廷，包括按序逐一叫出官员的姓名全称和头衔。克林姆林宫多棱大厅曾是俄国皇帝接见外国使臣的地方。这个厅富丽堂皇，以其四壁各种不同的棱角而得名，灯光之下宛如水晶宫一般。俄方的隆重国宴一般都安排在这里举行。

中俄两国领导人夫妇并排站在乔治大厅前厅。俄罗斯总统礼宾局官员看着名单，对所有应邀者一一唱名，包括具体官衔。被唱名者沿着中央台阶，走到乔治大厅前厅中央，分别与两国元首夫妇握手问候。双方出席国宴的有200来人，唱名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唱名包括叫出官员的姓名全称和头衔，而且声音要宏亮，唱到后来俄礼宾官的嗓子都快哑了。由于时间长，俄方官员特地放了两把椅子请两位元首夫人坐下。

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小插曲。根据俄方的新礼宾规定，要求中方事先提供出席国宴官员的名单和职衔并考虑与俄方出席的政府高级官员的身份大体对等。俄外交部看了我方的名单后反馈说，其中几名警卫的职衔太低不能出席。我知道他们都是贴身警卫不能缺席，就开玩笑说: “那就把他们晋升为少校吧！”后来唱到他们的名字时，果真加上了“少校军衔”。

国礼冰激凌

国家领导人相互赠送的礼物之中，有的价值连城，有的则物美价廉，寓意非凡。在国礼中，令世人津津乐道的，恐怕有这样几件极为平常且意想不到的礼物。

《我国祝贺斯大林70寿辰(贺信、礼品单)》，其中不仅有清代蓝花瓷花瓶、景泰法烧蓝茶具，还有胶东白菜、莱阳梨。

1949年12月，毛泽东主席访问苏联时，送给斯大林的寿礼除传统工艺品外，其中竟有日常老百姓家里逢年过节串亲访友带的山东大白菜、萝卜、大葱之类农家菜。出乎意料的是，斯大林得知毛泽东送来的寿礼后，格外看重其中的农副产品，授意放到市中心普希金博物馆大厅里公开展出，并悬挂上中国国旗。毛主席也挥笔写下了这样的条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毛主席返京时，斯大林回赠了两辆豪华小轿车。有人打趣说，主席用萝卜、白菜换回了汽车。

1991年5月，我国领导人访问苏联时，运去了整整五个车皮的礼物。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因当时苏联市场上日用品供应紧张，提出向当地市民赠送实用品。代表团成员住在十月饭店（现改名为总统饭店）。听说这些礼物就存放饭店地下室，我好奇地专门去看了一眼，里面堆满了罐头、饼干、糖果、旅游鞋、儿童玩具等。据使馆同志告，移交这批礼物时对方反响不大，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处理的。

2016年9月，普京总统也给中国领导人带来了别出心裁的国礼。普京赴杭州参加G20峰会时，特意给习近平主席送上整整一箱俄罗斯冰激凌作为礼物。为什么送冰激凌呢？有消息称，普京本人非常爱吃冰激凌，而且在一次与中国企业家交谈中获悉中国人也喜欢俄罗斯冰激凌，于是突发奇想，结果产生了奇效。“冰激凌外交”不仅成为一段佳话，更是推动这份国礼成为“网红”。

我们在莫斯科工作过的老人都爱吃俄罗斯冰激凌，它以货真价实著称，最大的特点就是用料新鲜，包装简洁，口感特棒。但是因为冰激凌属于特殊食品，要进入中国市场面临很多门槛。据了解，在普京亲自为俄罗斯冰激凌做广告后，大批中国订单飞向俄罗斯，俄方厂家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消费需求庞大的中国市场。

如今，俄罗斯冰激凌已出现在中国多地保税区的进口直营店和超市冷柜里，有的还特别贴出 “俄罗斯国礼——冰激凌”的小广告。据说，销路还不错，颇受欢迎。有记者写道，品尝了一下，奶香醇厚、口感细腻、甜味适中，跟当年在莫斯科常驻时吃的味道差不多。令我感兴趣的是，俄新社莫斯科2020年6月3日消息: “尽管遭遇疫情，但俄罗斯冰激凌产量持续增长。同时，中国出现了越来越多喜欢俄罗斯冰激凌的人，对华出口也在增长。”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国礼不论轻重，其本身的份量就很重，更凸显国与国、人民与人民之间的深情厚谊及其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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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周晓沛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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