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视界 | 埃菲尔铁塔留给人们的启迪

人物经历 

刘治琳  1939年1月，生于天津市津南区周辛庄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60年在天津塘沽中学毕业后，被半保送到北京外交学院；1965年外交学院英语系本科毕业后，被外交部教育司派到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翻译班进修，是周辛庄村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

1967年至1979年，在丹麦和智利驻华大使馆任中文秘书（翻译）。1979年至1986年，在中国驻瑞典、驻加拿大使馆和驻多伦多总领事馆从事翻译、礼宾、调研和领事工作。1987年至1999年，在外交部信使队任外交信使。期间，先后到112个国家出差，其中，亚洲27国、欧洲27国、非洲38国、美洲和大洋洲20国，行程200多万公里，相当于环绕地球赤道50多圈。

1999年退休以来，以亲身经历撰写《百国旅行记》，合著《现代国际礼仪——东盟十国礼俗手册》，与张兵合著《枫叶之国加拿大》，与外研社共同编辑翻译《汉语800字》字典英文版，在《环球网》开设“老刘说世”专家栏目，在《海外文摘》等报刊发表文章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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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菲尔铁塔（Eiffel Tower）是一座世界著名的建筑杰作，也是法国首都巴黎的标志。客机在降落奥利机场或戴高乐机场之前，从空中鸟瞰，巴黎最高的建筑物就是埃菲尔铁塔，似鹤立鸡群，十分醒目。从1988年至1998年，我在巴黎上空飞行60多次，对铁塔留下深刻印象。

笔者在埃菲尔铁塔前留影

埃菲尔铁塔也是巴黎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目前每年接待游客约600万，平均每天1.6万人左右。旅游旺季一到，在铁塔下排队购票的人群长达100多米，票价52法郎（1993年），约合10美元。有人称，铁塔如同一台点钞机，每天仅门票收入可达16-17万美元。

随着航空运输业的飞速发展，在20世纪90年代到巴黎旅游的人数大增。据铁塔入口处旋转门记录器显示，1993年9月初，铁塔迎来第1.5亿位参观者。幸运儿是一位在戴高乐机场工作的保安员，33岁的巴黎女郎。她赢得了鲜花、殊荣和一辆价值10万法郎的雪铁龙小轿车。2002年11月28日，铁塔又迎来第2亿位游人。从1889年到1993年的104年之间，平均每年参观铁塔的人数约为140多万，而现在每年上升到600万。1953年登上铁塔的第2500万位游人是一位来自法国的石匠，奖品是一辆小汽车。但是，据说，此人从未领到过驾驶执照。

笔者在埃菲尔雕像前留影

法国政府为了筹备法国大革命一百周年（1789-1889）博览会，举行了一次纪念性建筑物设计大赛，共计征得一百多条方案，其中桥梁工程师古斯塔夫·埃菲尔设计的镂空铁格铁塔方案被选中。该塔位于塞纳河东南岸的战神广场上。工程于1887年动工，1889年落成，以设计师埃菲尔的名字命名。塔基占地1万平方米，塔高320米，重9700吨。全塔共分三层，第一层高57米，第二层115米，第三层距地面276米。每层都建有平台和高高的护栏，从地面到塔顶装有电梯和1710级阶梯。乘电梯可以到达第三层平台，居高临下，可以俯视巴黎城全景。蜿蜒曲折的塞纳河、宏伟壮丽的卢浮宫建筑群、协和广场上高耸的方尖碑、突兀的巴黎圣母院、气势磅礴的拿破仑墓、绿色圆顶生辉的圣心大教堂，以及现代标志性建筑拉德方斯皆可一揽无余。我于1988年8月24日第一次登上铁塔，站立第三层平台上感到塔身在晃动。据说，铁塔在风雨中的摆幅可达18公分。

埃菲尔铁塔比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或开罗的吉萨金字塔高一倍。该塔的设计方案采用了金属拱和桁架在受力（包括风力）情况下发生变化的先进知识，在土木工程和建筑设计领域掀起了一场革命，开创了钢骨架结构建筑的新时代。铁塔落成之后，仅仅在博览会期间就接待参观者200万。但是，这样一座前所未有的新奇建筑却遭到一批法国著名艺术家、作家和部分市民的百般嘲讽。他们甚至视铁塔为“魔鬼”“怪物”，称铁塔是“一堆丑陋的铁棍”，“这个外形似瓶子的波浪状的铁柱子令人厌恶，它的阴影对世世代代人才济济的巴黎城如同一滩墨迹”等等。世界大文豪莫泊桑竟然视铁塔为眼中钉、肉中刺，声言，埃菲尔铁塔使他无法忍受，他得离开巴黎或法国。

图为在铁塔下演奏萨斯管的艺人。穿红T恤的人正在向盒子里放硬币。

像埃菲尔铁塔这样一座具有开创性的新奇建筑招来某些大人物的反感和责难也并非不可思议，它同任何新生事物一样，往往会遭到传统习惯势力的抵制或反对。在一片嘲骂声中，铁塔于1909年被决定拆除。但是，风回路转，柳暗花明，无线电的出现使铁塔免遭被毁的厄运。1905年法国开始了无线电广播，法国军方发现铁塔可以作为现成的无线电发射塔，能够把无线电波传送到遥远的加拿大。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铁塔上的无线电台截获了德国间谍玛塔·哈里发出的无线电电文，导致他被捕并遭处决。

1920年又有人提议拆毁铁塔，以便用它的钢铁修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破坏的工厂，甚至有一个骗子把铁塔卖给了一个收破烂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才开始对铁塔产生了兴趣，铁塔也逐渐成为人们出风头或创造奇迹的场所。

1905年，一位法国人用了3分12秒爬完了1710级台阶达到塔顶；杂技演员在铁塔上表演走钢丝或空中飞人；有人踩着高跷登上铁塔；有人骑着摩托车爬上铁塔；甚至有人骑自行车沿台阶而下；英国一对夫妇从塔顶跳伞而下；一位新西兰人在塔上蹦极。

1948年，一家马戏团把一头85岁高龄的大象牵上第一层平台。

1911年，一位法国人用雨伞做降落伞从塔顶跳下，坠地摔死；有人试图驾驶小飞机在铁塔柱子之间穿过。

1926年第一架飞机坠毁，而1991年，驾驶飞机穿行的人均获成功。

2004年在铁塔第一层平台上增设一个200平方米的滑冰场，可容80人同时在空中滑冰，每年12月10日至1月23日开放。

2005年6月，电影明星克路斯和女友凯蒂·霍尔姆斯在铁塔上举行了订婚仪式。

巴黎最著名的餐馆“米勒斯·沃纳”也坐落在铁塔大约100米的高处。

埃菲尔在塔顶还修建了一套房间，小册子上介绍说，是埃菲尔用来与朋友聚会的，而据传说，是埃菲尔与情妇幽会的地点。高空会情人，的确很浪漫。

铁塔也成为悲观厌世之辈们轻生的场所。1898年首先发现有人在塔上上吊自杀，此后连续不断，到1993年已经有367人自杀身亡，另有两人自杀未遂。所以，铁塔在三层平台上都安装了防自杀的护栏。

作者在铁塔面对的草坪上留影

二战期间，德国占领军以及1944年巴黎解放后的美国人均以此塔做为无线电发射台。

1953年，铁塔又迎来人类历史上另一个重大事件——在铁塔上首次转播电视信号。

迟至1964年，埃菲尔铁塔才被正式宣布为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

埃菲尔铁塔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沧海桑田。初建时，有人嘲笑它，甚至咒骂它。随着时间的流逝，铁塔终于赢得了它应有的尊严和地位。如今，铁塔已经成为巴黎人的骄傲，成为世界上接待游人最多的建筑物之一。更值得庆幸的是，铁塔历经数次劫难而幸存于世。

人类的通病是所谓习惯性、保守性和因循守旧。凡是人们习惯了的东西就成为传统，一遇到新思想、新事物，往往不习惯，甚至抵制或反对。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对世界上出现的任何新事物一定要采取谨慎的态度，不要轻率地、武断地否定。我国明清两朝对西方的新事物基本上采取了抵制态度，不去研究学习和借鉴，结果导致落后挨打，而彼得大帝则采取了学习借鉴的态度，他曾经化名到英国实地考察，结果使俄罗斯迅速振兴。日本到1868年才开始搞明治维新，向西方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结果也迅速改变了日本的落后面貌。一个小日本竟然把大清帝国打趴下。所以，决策者们要给自己和人民留下一个了解、认识和熟悉新思想，新事物的空间，切忌由个别人出于一时的某种需要而独断专行，误国误民。

有时传统和习惯的东西是十分可怕的。在巴黎卢浮宫外增建一座金字塔型玻璃厅以及蓬皮杜国家艺术文化中心建筑，一开始也都遭到不少法国文人学士们的批评甚至叫骂。然而没有过多久，人们就开始从一种新的美学角度接受它、欣赏它、爱惜它。这些反应似乎是正常的，因为上述两座建筑物几乎都是人们首次见到的。初看怪怪的，似乎有违“常规”，仔细琢磨之后觉得很有道理。

参观过卢浮宫的人往往会感到宫殿内比较暗，而增建一座采光极好的玻璃厅十分必要。从金字塔玻璃厅到卢浮宫具有强烈的反差。亲身体验之后，对设计师感到佩服。

蓬皮杜艺术中心更是一个“反常”建筑，怪在它把各种管道置于光天化日之下。初看有点别扭，像一座工厂，到里面转一圈之后觉得不错。设计师的意图很明显，把在习惯上隐藏起来的东西摆在明处，作为建筑物的装饰品，一举两得。于是，人们由指责变为赞扬。

如果人类老是停留在已经习惯了的东西，而不去创造人们不习惯的新东西，人类就会永远在原地踏步。文艺复兴之后的西方注重创新，而中国却长期注重传统。有人认为这也许是中国科技落后的原因之一。

我本人对“习惯”有过深刻的体会。1960年冬天，我在北京外交学院读书时，正值我国经济困难时期，每月仅有24斤粮食，油水又少，经常感到饥肠辘辘。一个周末，我和一位同学到学校附近的北京动物园游玩，园内出售的所有食品都要粮票，我们身上没有。于是，我们两人很不情愿地各买了一杯啤酒。初饮啤酒，味道如同“马尿”，我感慨地说，要不是困难时期我们会买“马尿”喝吗！可是，没过多久，我们都喜欢上这种“马尿”了。

另一件事是1951年夏天，我和妈妈去咸水沽镇集市上卖农产品。那时，天津农村奇缺现金，我家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我在集市上看到一种红橙橙的“火柿子”，便求妈妈给我买一个尝一尝。我吃了头一口几乎恶心得吐出来，它有一股令人不能接受的怪味，当地的土语称“闹心”，太难吃了。可是到了1960年，我家乡的人全都喜欢上火柿子——西红柿。

此外，在20世界50年代，中苏关系友好时期，苏联著名芭蕾舞团到北京郊区为农民演出芭蕾舞《天鹅湖》。老农民看后啐唾沫，说苏联老大嫂光着腚跳舞，太不像话了。如今，啤酒、西红柿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必需品，看芭蕾舞也成了高雅的艺术享受，一种全新的事物被人们接受，如同一种全新的食品一样，需要一个熟悉和适应的过程。

总之，埃菲尔铁塔的百年沧桑留给我们的启迪是：切忌因循守旧，对新生事物且勿轻率地排斥、抵制或否定，只有不停地探索创新，人类才能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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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我观世界》（第一辑）

作者 | 刘治琳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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