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交官眼中的巴罗佐

1992年，我刚去驻葡萄牙大使馆工作，就曾经在酒会、研讨会等场合几次遇见巴罗佐先生，当时他的身份是葡外交与合作国务秘书，也就是副外长。

这位身居高位的外交领导人表现得非常随和。因为亚洲国家驻葡人员罕有讲葡语的，所以当他听到我用葡语问候他并提出问题，就显得很高兴，答复问题也格外详细。他的一双眼睛即使在欧洲人中也显得出奇的大，而且特别有洞穿力，与他交谈颇令人愉快。

• 若泽·曼努埃尔·杜朗·巴罗佐

这个时期的巴罗佐，年轻而有活力，个性也挺张扬，讲起问题比较大胆。因为是政界人物担任外交职务，所以他没有欧洲职业外交官的深沉、保守，总是很受各国外交官的欢迎，因为从他那里可以不时得到一些新消息或思想。

1993年，我担任武韬大使的秘书，与巴罗佐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这一年他36岁，任外交部长。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每个月都能与他碰面，亲耳聆听他对中欧、中葡和国际形势的分析，以及他讲述的不少趣事。

01

讲述欧洲旗的故事

一次闲聊中，巴罗佐指着葡外交部大厅中摆放着的蓝色欧洲旗，进行了详尽的介绍。

所谓欧洲旗，就是在欧盟各成员国随处可见的那面蓝色的天幕上环饰着12颗金星的旗帜，它给人以庄严、美观与平和之感。当时，还被称为欧共体的欧盟，有12个成员国，奥地利、芬兰、瑞典三国即将完成加入的进程。

巴罗佐有意提了个问题，他说：“如果欧共体由12国扩大到15国，这面欧洲旗上将保留原来的12颗星，还是会增加到15颗星呢？“接着，他自问自答地解释道：“其实，无论欧洲共同体如何扩大，就是实现了25国甚至更多国家的加入，12星的旗帜都是永远不变的。”

欧洲旗上金星的数目同欧盟成员国的数目其实并不是同一个概念，等同起来是一种误会，因为欧盟现在挂的欧洲旗是欧洲的另一个组织——欧洲委员会的会旗，它象征着完美和整体性，象征着欧洲的统一和团结，同欧盟成员国的多少没有任何关系。

巴罗佐介绍说，欧洲委员会在1949年成立时就设想给欧洲确定一个象征着统一和团结的标志。在欧洲旗的图案选择上，欧洲委员会是经过了一个较长时间的协商、争吵和斗争过程的。为了表示欧洲的团结一致，人们对蓝底上环饰金星的图案达成了共识。但在选择几颗星的问题上，意见又发生了分歧，这就是欧洲成员国太多，而会经常出现的局面。

最后，各国采纳了欧洲委员会秘书长莱昂·马夏尔提出的12颗星的折中方案，因为12颗星不具有政治含义，也不损害任何人，而且12颗星可象征整个欧洲。此外，12还象征着完美无缺，正如年有12个月，钟表盘上显示一天有12个刻度时辰一样。而且布局比较优美，疏密得当。

我事后还特意查阅了欧共体官方网站，它对欧洲旗的简要历史解释为：

早在1955年，欧洲委员会就采用过蓝色金星旗，在欧洲委员会的鼓励下，许多其他的欧洲组织也陆续使用这种旗。欧洲议会于1983年4月11日通过决议，要求把它作为欧共体的旗帜。

1985年6月28日至29日，欧洲理事会在米兰举行会议，会议同意欧洲议会的意见，决定把欧洲委员会的蓝色12颗星旗作为欧共体旗帜。

1986年5月29日，欧共体委员会在它的布鲁塞尔办公大楼的旗杆上，正式升起了蓝色12星的欧洲旗。

02

铁杆足球迷

巴罗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夫人德索萨·乌瓦个头不高，温婉平和，早在大学时期就结识了巴罗佐。婚后他们有了三个儿子，家庭非常美满。

有一次我们使馆利用圣诞节的机会，在葡萄牙人放假之前邀请了一批重要部长和官员的家人到使馆做客，巴罗佐一家也参加了活动。在活动中，我曾听到巴罗佐笑着抱怨说，现在这些孩子讲的话连他都好多听不懂，用葡萄牙语说，这叫做“少年儿童专有词汇”，或者干脆叫“新一代黑话”。

孩子们自己扎堆叽里咕噜说得好开心，可大人们在旁却听得云山雾罩。他说，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文化代沟，如果长辈们不加强学习，不跟踪新潮流，就很可能无法理解孩子们利用高科技，尤其是网络手段而迅速掌握或喜爱的新领域、新知识，父子之间就会产生“言语不通”的现象。所以他认为，仅仅因为爱孩子，就要鼓励自己不断学习新知识。

2002年，我第二次前往驻葡萄牙使馆工作。同年3月，巴罗佐先生在全国大选中获胜，顺利出任总理一职。2004年，社会民主党在北部小镇召开全国代表大会，我陪同马恩汉大使驱车300多公里前往参加。我们被安排在外国使节中最靠前的位置，这显示出巴罗佐对中国使节的格外关照。

通过一些接触，我逐渐了解到，巴罗佐是铁杆足球迷，在一些葡萄牙球星参加的活动或仪式上常能看到他及家人的身影。

这一年，正好由葡萄牙主办2004年欧洲足球锦标赛，作为总理的巴罗佐来到赛场为葡队坐镇、鼓劲，葡萄牙战胜劲敌西班牙和英格兰，他乐得手舞足蹈，并在赛后兴奋地向电视台记者表示，他特意选择戴红绿国旗色领带看球，结果葡萄牙队都赢了，他会继续戴这种领带。遗憾的是，决赛中“领带运气”失效了，葡萄牙队被大黑马希腊队击败而痛失冠军，贵宾席上的巴罗佐虽然仍以外交风度微笑着向希腊总统祝贺，但心里难免有失望的苦楚。

除体育外，巴罗佐对文学和艺术也十分爱好，尤其喜爱到音乐厅倾听古典歌剧。他也有写作的爱好，常整理从政经验和体会，并不时有著作问世。

03

做所有欧洲人的主席

2004年年底，巴罗佐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一跃而成为欧盟委员会新任主席，当时他刚满48岁。这位并非资深的政治人物，在欧委会新掌门的角逐中艰难胜出，被舆论称为半路杀出的一匹“黑马”，不少媒体打探他的背景，并翻出他曾是“毛主席思想运动分子”的老底。其实，巴罗佐并不讳言自己青年时期投身左翼青年运动的往事。

• 若泽·曼努埃尔·杜朗·巴罗佐

由于有在美国学习并当助教的经历，他对美国的态度相当友好，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巴罗佐曾坚决站在美英一边，并作为东道主参加了2003年3月16日在葡萄牙亚速尔群岛举行的美英西葡四国首脑会议，这是美军对伊动武前的最后一次会议，所以不少反战人士指责巴罗佐是“战争峰会”的黑管家。

不过行事低调的巴罗佐没有走得太远，仅向伊派去了一支由128人组成的象征性警察部队，拒绝了美国提出的驱逐伊拉克外交官的要求，同时强调联合国应在伊战后重建中起主导作用。

在欧洲统一问题上，巴罗佐一向主张欧洲一体化，声称自己是欧洲主义者，长期以来确信欧洲在全球事务中的重要地位，崇尚欧洲成就。在欧盟事务中，他坚持大小国家一律平等的原则。凭借政治经验和本人稳重谦恭、态度和蔼、易于为各方接受的风格，在732个议席的欧洲议会选举中，他获得711张选票中的413票，顺利当选欧盟新掌门。

2004年11月1日，他正式就职，开始长达五年的任期。他说：“我将成为所有欧洲人的欧盟委员会主席，从地中海到巴尔干，从欧盟创始国到新成员，从穷国到富国，从小国到大国。”

-End-

文字 | 《世界知识》 

作者 | 熊伟

图片 | 源自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小哈

更多精彩

敬请关注“外交官说事儿”

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