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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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瑞声 曾任外交部亚洲司副司长，中国驻印度使馆参赞，中国驻缅甸、印度大使，中国人民外交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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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任前，我应缅甸政府的邀请，于1991年5月初到“金三角”地区参观了缅方摧毁毒品加工厂，使我有机会亲自观察了这一举世闻名的“金三角”。

“金三角”是缅甸、老挝、泰国接壤地区，是世界主要毒品生产地区之一。从60年代至70年代，“金三角”的罗星汉是被全球通缉的世界第一号大毒枭；从70年代到90年代，坤沙取代了罗星汉，成为世界第一号大毒枭。

罗星汉、坤沙都是在中国全国解放时溃退到缅甸境内的国民党残军93师所培养的。93师在缅甸果敢地区招兵买马，进行军事训练，组织当地村民开荒垦地、种植罂粟，并贩运鸦片，成为当地最大的一支鸦片武装。罗星汉、坤沙先后成为贩毒武装集团的头目。

罂粟

在贩毒暴利的驱使下，“金三角”鸦片生产不断增加。据联合国统计，1949年“金三角”的鸦片产量只有37吨，1959年增至60吨，而60年代后期剧增至1000吨；90年代更进一步增至2500吨，占全球产量的85%。

从80年代以来，“金三角”毒品大部分流入中国，云南成为中国第一道防线。1990年9月下旬，我在回国休假期间曾去云南靠近缅甸的边境地区考察，对毒品的危害有了更多的了解。在章风这一边境小镇，当地干部告诉我，在北京，孩子们的父母是为孩子们的上学等问题操心；而在章风，孩子们的父母是为孩子们的吸毒而担心：孩子们一旦吸上毒，父母就会破产。贩毒犯以各种手段引诱孩子们吸毒，有的在香烟内置入毒品，孩子们只要抽烟，就上了瘾。在我担任大使期间，中缅两国政府在缉毒方面加强了合作。缅甸同泰国也有这方面的合作。此次应邀去参观的除我和我馆武官外，还有泰国大使和武官。此外，美国使馆有关官员、联合国有关机构官员和一些记者也应邀参加。

1991年5月5日晨，我到仰光空军基地，同参观团其他人员一起乘空军专机出发，缅甸副外长吴翁觉陪同我们前往参观。飞行约两个小时后，到达掸邦景栋。然后坐直升机前往孟洛。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直升机，感觉同坐普通民航飞机有所不同，似乎是自己在飞行。

从直升机往下看，就是著名的“金三角”地区。这里到处是绵延起伏的山岭、苍翠的山谷、无边的密林，景色秀丽。如果没有毒品，这里应该是很好的旅游胜地。然而，由于特殊的气候条件，这里是最适合种植罂粟的地区，而且罂粟田又容易隐蔽在深山丛林中。加之这一地区处在缅甸、老挝和泰国之间，为贩毒集团提供了更多的活动余地。

孟洛是接近老挝和云南西双版纳的一个小镇。我们所坐的直升机在孟洛下降后，同早先抵达这儿的缅甸军政府秘书长钦纽少将一行会合。已经同缅甸政府合作的当地少数民族武装负责人吴赛林（中文名“林明贤”）率领他的部下列队欢迎我们。我们还同前来参观的云南西双版纳勐海县有关负责人见了面。

1991年5月5日，作者（左一）在“金三角”参观即将销毁的毒品。左二为钦纽。

然后我们参加了在孟洛举行的烧毁毒品大会，缅方负责人讲了话。会后，我们登上一个小山坡，观看烧毁毒品加工厂和毒品等。在烧毁前，我们进入了毒品加工厂参观。毒品加工厂实际上不是什么“工厂”，而是一座破旧的农舍，里面有从鸦片提炼海洛因的大锅等，有点像中国过去做豆腐的作坊，看来生产成本很低。据当地负责人介绍，每10公斤鸦片可提炼1公斤海洛因。

我们还观看了将被烧毁的海洛因和鸦片。海洛因系白色粉末，用小塑料袋装着，就像一袋袋绵白糖。据当地负责人介绍，这样一袋海洛因，如果走私到纽约街头，能卖几十万美元。体积不大，暴利惊人。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东南亚国家在机场所破获的毒品走私案中，有些犯人竟然是西方国家的女教师、护士等。她们都是初次走私毒品，想通过一次性走私，成为富人。在这种情况下，西方国家政府往往请求东南亚国家政府免除她们的死罪。

在观看烧毁毒品加工厂和毒品后，我们参观团到吴赛林家中用午餐。下午在去孟洛停机坪途中又顺道进入云南境内打洛参观。然后从孟洛仍坐直升机返回景栋，住缅军77师招待所。由于房间不够，我和泰国大使同住一间。

在“金三角”和云南交界处。左二为作者，右一为使馆武官，右二为泰国大使。

当晚，钦纽少将在景栋农东湖边一家饭店为参观团举行了宴会。

5月6日上午，钦纽少将一行从景栋前往大其力视察。我们参观团在景栋参观了畜牧场、市场、苗圃、戒毒中心、孤儿院等。

午餐后，我们参观团于中午12时半坐空军专机离开景栋，下午2时半回到仰光。

从这次“金三角”之行，我感到，缅甸政府在缉毒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金三角”的深山老林对种毒、贩毒是天然的屏障，缅甸在同有关国家合作缉毒方面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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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睦邻外交四十年》

作者 | 程瑞声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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