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碗米饭和“看图说话”的流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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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碗米饭”表面是对清洁工这个弱势群体的关心，其实是挑动社会对立的流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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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沈彬

你刷到过“上海环卫工续7碗米饭惹怒饭店老板”的视频吗？

短短8秒的视频的解说里称：在一家“免费续饭”的餐厅中，两名环卫工人点了一个菜后续了7碗米饭，再想续饭时饭店老板出面阻拦，并发生争执，有的还为老板安排了“吃不起就不要吃”等“台词”。

几十个字的文案当中，刻画了老板的不守诚信和霸道，也使用了环卫工人这样的身份符号，更加突显了双方的身份差异，拨弄到社会公平的敏感神经。

你是不是也义愤填膺，特别想吐槽几句，老板出尔反尔，不体恤一线劳动者的辛苦？且慢且慢！在共情之前，先得问问：这事是真的吗？视频内容和文字图说匹配吗？

为了验证这则“三无新闻”的真假，记者联系了多家较早发布该视频的自媒体和个人账号，结果他们都表示不是视频原创者，不清楚背后的细节。但是，他们都煞有介事地传播，而且还“精修”了文案。

澎湃记者最后还是联系到了饭店老板，并且调出监控视频：两名清洁工来就餐，一共要了3碗米饭，一名女清洁工把一碗米饭打包了，店规是米饭免费，但仅限堂食，不能打包，年轻的店员和他们争执了几句，也很快被劝开了，没发生更严重的冲突。而且统共只有3碗米饭，根本没有7碗。

但是，这再平常不过的饭店里的口角，被一些人放到了“戏精滤镜”之下，“抓马感”十足，又是清洁工吃了7碗饭，又是老板出尔反尔，而故意隐藏了米饭不能打包的情节。

似乎进入流量时代，很多人小学里的“看图说话”技能被重新激活，一个平平无奇的照片、短视频都被脑补出各种离奇的情节，而且这些情节都是直奔着撕裂、狗血而去，指向性别对立、地域冲突、代际矛盾、贫富对立、婆媳矛盾、小三出轨等经典母题。开局一张图，后面全靠编，自从有了戏精的大脑，连电话黄页簿都是一部加长版的狗血剧。

短视频(特别是照片)呈现的内容往往是一瞬间的，需要通过周边信息、“上下文”来解读，这个时候观看者就会把自己的心理、自身的关切投射其中，英国艺术史家贡布里希称之为“观看者的介入”。但在流量加持的舆论场里，自媒体的文案高手，很快掌握了“流量密码”，要的就是撕裂、仇恨、对立。

“七碗米饭”表面是显得对清洁工这个弱势群体的关心，其实做的是挑动社会对立的流量生意。就像老板所说，两名清洁工之前也经常来就餐，本身就是一个小事情，结果，生生地被人编派成了“贫富对立”的大戏。万幸，饭店名称没有被曝光，否则当事老板免不了遭遇一场网暴。

在所谓的“后真相时代”，识别信息真伪、辨别信源的技能，应该成为每一个负责的网民的基本技能。可怕的是，有人一本正经地装糊涂，沉溺于“看图说话”的世界不肯出来。

编辑｜沈关哲

排版｜甘琼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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