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小仙：众人皆醉我独醒——读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读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

文/般若小仙

不同年龄段选择的书大抵是不同的，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看书不再是为了知识，更不是建立某种正确的三观，而是跟随自己内心而读。在看《局外人》之前，刚刚读完东野圭吾的《嫌疑人的献身》，这两本书都涉及到谋杀和死亡，两个男主角都是稀奇古怪的人物，让人老觉得不对劲，似乎哪里出了点问题，尤其是阿尔贝·加缪笔下的莫尔索。

抛开生活在书本里那些活在历史缝隙里的人，为什么他们更让人触动？他们那么另类、孤僻，容不得人亲近，几乎在我们的生活中一闪而过，但慢慢去琢磨他们，站在他们那边想，却想出另外一个世界，那就是完全摆脱外界的干扰，活出纯粹的自己，这确实令人着迷，可是却又那么不切实际。就连大哲学家叔本华也说过：“人性一个最特别的弱点就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初读《局外人》，就像喝着一杯凉开水，既冷又没味。这位荒谬的莫尔索真的是地球人吗？他像高僧一样看透红尘，置身在尘世之外，可更像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他对母亲死亡的漠视，对热恋情人的淡然，对事业升迁的漠视，让人不由得焦虑，他是怎么了，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地方了？

放下书，忍不住去想加缪到底要表达什么，莫尔索的行为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生命，他独特的一生是给人类一个启示，还不过是一个小丑似的存在？

拿起书，他又重新站在我面前，用他充满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和整个世界，他的眼神那么坦然而无辜。由心而出地回答着法官提出一个又一个提问时，我觉得他像脱光外衣的人，没有一丝掩盖和胆怯。没有善，也没有恶，没有大喜，更没有大悲，他就这样赤裸裸地面对你，干净得让人觉得所有虚伪的辩解，都是人类外衣上的灰尘。

连爱情，财富，生命都等闲视之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他没有欲望吗？

再对照莫尔索身边的每一个人，为什么他们在我们的眼里才是真实生活在身边的人：脾气暴躁死要面子的雷蒙，温柔美丽渴望婚姻的玛丽，藐视他对母亲死亡表现冷漠的法官，在法庭上为他辩解的朋友，要求他向上帝赎罪的神父，还有法庭下的人群，大家都用自己的情感表达着对莫尔索或关心或同情或谴责。

尽管我觉得他们才是正常的，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受，莫尔索也没错啊。他不过是对他所有不了解的事物、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作掩饰地说出来，他从来不违背自己，哪怕刚刚和美丽的玛丽激情之后，面对美女的询问，他也很老实地回答：“我好像不爱你，我可以和你结婚，也可以不结婚。”在法庭上，面对掌握着他生死大权的检察官一味指责他在母亲死后的第二天就和女人谈情说爱是极不道德的，并且以此为依据将他无意杀人行为定论为蓄意谋杀，他也没有解释……

即使法官让他辩解，他还是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陈述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并且轻描淡写。这样的态度却激起公愤，他们觉得这种人罪不可赦，甚至强行将一些莫须有的罪行并加在他身上，没有人愿意深究事实背后的真实，人们早已经习惯用世俗标准去界定一个人的好与坏。

从我们懂事开始就被外界所裹挟，慢慢地，每个人都遵循着同样的规则，保持与众人一致的罪恶感和道德感，大家目标一致，方向一致，一辈子致力追求所有人都应该要追求的东西，例如财富、官位、才子、佳人……没有人敢完完全全的敞开心扉，也没有人敢贸然变成特例。而加缪笔下的莫尔索完完全全是受自己内心支配，这个在众人眼里怪异荒谬的人，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福，过去幸福，现在幸福，致死也是幸福的。他似乎早已经看透人世，却热爱自然，追求自由，他所有的行为与自己的内心保持高度一致。摆脱世人的眼光，反而让他活得轻松、自由与幸福。

就像张爱玲说的：生活是不健康的，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再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

莫尔索大抵也看过那些图画，但并没有照着这些图画去看外面的世界，他看到的只有自己内心里的图画。至于他内心中的蓝图是什么样子，他人看不看得懂，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当我们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时，我们看莫尔索是荒谬的，而他看我们也是荒谬的。

生活中，像莫尔索的人，也不是没有，不同的是，他们更“狡猾”点，看似入世，内心出世，“群而不党”的他们，早早地把人世看得通透，却保持清澈而单纯的心灵，和这样的人相处久了，渐渐地会认清比较真实的自己，一个脱掉好多好多外衣的自己，那一刻，你会像莫尔索一样更能够随时感觉到幸福。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这并不是成功，可是他们不知道，一个敢于脱掉虚伪的外衣，忠实自己内心的人，才可能过上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惜的是，很少有人活得如此通达，大部人在懵懂时，就遵照大人的描述开始对外面的世界“依葫芦画瓢”。

【阿尔贝·加缪（Albert Camus，1913年11月7日—1960年1月4日），法国作家、哲学家，存在主义文学、“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主要作品有《局外人》、《鼠疫》等。

加缪于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一直被看作是存在主义者，尽管他自己多次否认。1951年加缪发表了哲学论文《反抗者》之后，引起一场与萨特等人长达一年之久的论战，最后与萨特决裂。 

加缪在他的小说、戏剧、随笔和论著中，深刻地揭示出人在异己的世界中的孤独、个人与自身的日益异化，以及罪恶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他在揭示出世界的荒诞的同时却并不绝望和颓丧，他主张要在荒诞中奋起反抗，在绝望中坚持真理和正义，他为世人指出了一条基督教和马克思主义以外的自由人道主义道路。他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他“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大无畏精神，使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仅在法国，而且在欧洲并最终在全世界，成为他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导师。】

作者 · 简介

般若小仙：国企内刊编辑，爱文学、电影和摄影。爱写、爱拍、爱玩。喜欢的书是灵魂相知的邂逅，喜欢的文字是心心相印的遇见。希望能够通过文字安抚自己，温暖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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