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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吴宅堂会余叔岩之《碰碑》(1937年)
二十六年2月4日(旧历之小年节)为吴泰勋君之太夫人五旬寿诞。是晚举行堂会戏,名伶程砚秋、吴彦衡、侯喜瑞、俞振飞、马连昆等,率皆参加。最是珍贵者,为余叔岩竟演重头大戏《托兆碰碑》,以娱来宾。
事先极守秘密,知者绝鲜,不然恐拥挤不堪矣。况叔岩十余年来,从未如此大卖力气,各义务戏及堂会戏中偶一现色相,亦不过《戏凤》、《群英会》、《盗宗卷》等歇工戏而已(除鄂省水灾义务戏之《打棍出箱》外)……
时至午夜,《碰碑》登场。由马连昆起七郎,实大声宏,不用鼻音,难能可贵,想为叔岩配戏处处要好故也。七郎入幕,空气骤现紧张,场内极安静。琴声响处,令公帘内唱倒板“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虽以平淡出之,而韵味之厚,富英、又宸辈绝不可及。令公出场,掌声雷动。
余叔岩之《碰碑》
回龙之“盼娇儿”之“儿”字一提,“我的儿啊”以平收,耐人寻味。“七郎儿”脱口而出,老练之至。“搬兵求救”之“兵”字,一翻高音,出自丹田,竭力迸出。“含悲泪进宝帐双眉愁皱”句,行腔极尽灵活。“腹内饥身寒冷”句,如寒鸥掠水。“遍体飕飕”之二“飕”字,头一“飕”字一收,第二“飕”字冲口而出,中间垫一“哇”字,妙,面部表情尤佳。
七郎鬼魂上,至“又只见老爹爹磕睡沉沉,我这里将他的梦魂惊醒”句,令公注视七郎,真情流露,使全场观众为之动容。“猛抬头又只见七郎娇生”句,尾声翻高。“我命你回大营搬兵求救,你为何哭啼啼身带雕翎”,句句为询问口吻。醒后与六郎对话“有道是梦梦相同,必有应验”句,斩钉截铁,口劲之佳,得未曾有。后唱摇板至“我儿若有好和歹”往起一扬,“我把老命与你拼”句,作一恨劲,父子之情,溢于眉目。
余叔岩之《碰碑》
第五场,四老兵扛刀抬弓引令公上,大段反二簧“叹杨家秉忠心”以平起,至“大宋扶保”之“扶保”二字翻高,中气充沛。转反二簧快三眼以平淡见称,直至“多亏了杨延昭一马来到……内无有粮外无草,盼兵不到、盼子不归、眼见得这老残生难以回朝”数句,字字珠玑。以回朝之“回”字向高一拖,“朝”字顺口而出,紧接“我的儿啊”以低音出之,露无限悲伤之意。
第六场,苏武上,令公继之上场,几段反二簧摇板,摇曳生姿,意味深长,以少许胜人多许。与苏武对答口白神情俱佳。苏武念“慢道老羊无病状,提起老羊甚惨伤……老汉掐指算今日死老羊……”句,触目惊心,面部表情之佳,一般作工老生,胥难望其项背。大段念白“有道是为大将者,能舍千军不舍寸铁”句,传神之至。看碑碣时,现出惊惧,念至“卸甲又丢盔”句,身段之佳妙,非可言喻。碰碑时力求简捷漂亮,叹观止矣。
“小小余三胜”时代的余叔岩
总之,叔岩十余年来,未正式登场,二十五年双十节怀仁堂演剧贴《群英会》,亦不过敷衍塞责而已。是夜竟贴《碰碑》,听众相顾愕然,咸以叔岩久病之身,不堪胜任,孰料竟出人意外,通场精力贯注,嗓音虽不及富英之洪亮,然“清脆浏亮”四字足以当之。惟于大段反二簧后,微现沙哑,亦恐久疏登场所致。嗓虽不佳,善于运用,板槽稳工,唱腔简练,纯以平淡制胜。念白抑扬得体,倒字极少,求之今日须生,只有叔岩、菊朋二人而已。且刚劲沉着,非如连良一味以悦耳见长也。做则自然脱俗,眼神尤佳。后场之几个软刀花及碰碑之身段,无处不美观。功夫之深,尤非富英辈所能及。
(《十日戏剧》第1卷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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