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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粉戏”:《请药王》与《刘金定喂药》
昨与友人宴集,座上六七人除笔者既不能拉又不能唱外,余人皆对戏剧深有研究。酒酣之后,大谈其戏,由梅杨之《霸王别姬》说到昔年之淫戏《送灰面》、《也是斋》等,可称尽兴。
有绍君者年已古稀,谈锋最健。以笔者在本刊中偶谈老戏,竟用许多题目问难。其实笔者于戏,只可谓为外行之一知半解,“入室”且未能,“登堂”更无论矣。绍老以博洽谬许,自然谦逊不遑。所幸昨日提出之戏名,虽间有从未亲自听过,而其内容如何皆微有所知,居然免于当场出丑。归来不禁失笑曰:“危乎殆哉!”
绍君所谈诸戏中,有一出所谓“粉戏”。自称在光绪庚子前某年,曾在一旗籍巨公家中堂会听过。饰旦角者为杨XX,形态风流,表情细腻,极尽旖旎浪漫之能事,并谓此戏在戏园中绝对不能演,只是一出“私”戏,堂会偶一演之,亦是主人之交谊关系,特别要求特别应酬也。因是之故,绍君虽数十年来未离北京,不隔十日便要听戏,而独于此戏却只听此一遭,生平未听二次。其戏维何?则《请药王》是也。言罢,随问笔者有所知否?
堂会戏
此问有趣之极。庚子以前笔者尚未出世,自然绍君所指之某巨公家堂会,不敢硬说到过。《请药王》一剧既绝对不在戏园露演,以绍君几十年北京听戏之资格,亦仅听过一次而已,笔者当然亦不敢妄造谣言,谓在北京某处曾听此戏。不过记得约二十年前曾在杨柳青地方庙会上,听过一出《刘金定喂药》。按其猥亵情形论,亦当列入“粉”戏。因系“破题儿第一遭”听此一出,归来便大买其《戏考》一类书籍,意在查其究竟。其初遍寻无着,焦急万状,最后不知在那一家书局所出版之《戏考》上,始将此戏查出。其内容大致情形,因曾下过一番查考工夫,至今仍依稀记得。似乎其中刘金定所请之神仙即是所谓“药王”。究竟“喂药”与“请药王”两名是一出戏否,则殊未敢确定。绍君既以《请药王》为问,当将此番经过追述,转而请教焉。
笔者如是云云,竟使绍君捻须大笑。盖杨柳青台上之《刘金定喂药》亦即某巨公家堂会中之《请药王》也。不期巧合,于是问难告一段落,转而互述此戏之场面,作为彼此即证异同之资料。结果得知我两人所听绝对大差异,或者做工上有“京朝”与“野台子”之区别,亦不过五十步效百步而已。此剧既在昔已非习见,今日殆成绝响。归来因以为题,略述其穿插情节,博阅者之一笑。绍君见之,得勿笑我为精神上之“文抄公”乎!
《戏考》之《请药王》剧本
此戏本事极为简单。高君保在“下南唐”途中,过双锁山遇女将刘金定,两人在与《马上缘》相似之情形下,结为姻缘,婚后同返宋营,继续前进。南唐有一妖道余洪者,善用邪法,将高君保用法宝打伤,奄奄就死。金定痛夫情切,于是画符请来药王治病,居然一药而愈焉。高君保为小生,刘金定为花旦,药王为小丑所饰,纯粹一出玩笑剧也。其中药王开药方抓药一段,完全与《请医》相同。所抓之一哏,亦几乎两者一样。当时听此戏时,即怀疑此段是否由《请医》抄来,抑《请医》是本乎此戏?孰先孰后,虽不敢下一断语,以意度之,“喂药”必系套自“请医”耳。
萧长华之《请医》
全剧一场,首上小生唱西皮摇板,述被伤病重之状,再上刘金定,唱南梆子问病,然后小开门画符请药王。药王引小鬼上,与刘金定问答,由小鬼身上抓药,其药味与手势大致与《请医》相同。药王下场后,刘金定喂药,与小生对唱摇板。小生作病愈之状,互相欣慰之下而全剧以终(此戏可另起一段)。所谓粉戏之“粉”点,完全在“喂药”之方法上。药王抓药之后,刘金定先称其夫素恶药味,每服必呕,嗣又称病重之下更难吞服。于是药王献策曰:“这有什么难处,服用‘过山龙’吃呀。”金定不解:“什么叫‘过山龙’?”药王曰:“难为你,怎么连‘过山龙’都不懂呀。‘过山龙’就是‘二仙传道’嘛。”金定再问:“哟,什么是‘二仙传道’呀?”此处只好听恁药王要如何“抓哏”无所不可。最后药王始将本题点出,原来是“接唇喂药”也。及至药王下场,金定须实地表演“过山龙”之喂药法三次之多,连做带唱,当然不能免于猥亵矣。其实若将此段删去,此并别无“粉”处也。
(《立言画刊》1939年第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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