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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台听四块头牌马连良、谭富英、裘盛戎、张君秋聊天

张之江 梨園雜志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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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蟾舞台后台灯光辉煌,在舞台工作人员熟练的调度下,空气平静而又紧张。这时,张君秋的《宇宙锋》已近尾声,他那甜润而又凄婉的歌声,夹杂着节奏悦耳的锣鼓声,不时飘入后台。谭富英因为上场还早,披着睡衣,盘着腿儿,坐在铺上,正和别人谈着今后几天的剧码。他见到记者,就笑着说:“瞧这几天的报纸,上海的“鸣”和“放”搞得真有意思啊!”


谭富英哼“卖马”


 “是啊,今天我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忽然,前台传来张君秋的一声高腔,当那声音落到不胜低回婉转之处时,不由得不叫人忘了要说的话,被它吸引住了。

 

 “这是君秋的新腔”——谭富英似已觉察到我被那甜美的歌声吸引去了,对我说,“创造新腔也不容易,不能脱离传统,譬如说,君秋大胆打破常规,在《断桥》中把原板、二六、快板等过去不能连在一起的曲调连在一起,创成一种别致的新腔。因为这种新腔不离开传统,切合剧情,所以听来非常舒服。”


裘盛戎、张君秋、谭富英、马连良合影


 他把《卖马》中“店主东”这三个字,先后哼了两个不同的唱法给我听,问我哪一种好听。当我的说法和他相同时,他高兴地告诉我:“好听的那句是按传统唱法,用湖广音发声的,而不好听的那句,是用京音发声的。所以,哪里得用湖广音,哪里可用京音,是不能胡来的。可是偏偏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却在那里胡改。”

 

张君秋的新腔


 在化妆室里盘桓了些时,张君秋已经卸装完毕,就跑过来和我们闲扯。他非常健谈,谈到创造新腔,他说:“创造新腔,应按角色性格和剧情需要来决定。”接着,他举了一个例说:“当我在创作《望江亭》的腔儿,到最后一场戏时,我手边的唱腔,就没有一个能够表达谭记儿痛骂杨衙内那种激昂强烈的感情,后来我在唱腔中糅合了《白门楼》中吕布的唱法,才觉得对头。”


张君秋之《望江亭》

 

 这时,马连良的“失印救火”已经结束,谭富英也快要上装了。张君秋说:“来,一齐去看看马先生吧。”

 

马连良谈“跑龙套”


 马连良已卸了装,坐在一面大镜子前边休息,他刚吸上一支烟,一见到记者,就关心地问:“听说这里也有青年演员只肯当主角,不愿当配角的事吗?”

 

 “有这事,而且很严重。”记者说。

 

 “我真为这些青年朋友的前途担心!”他叹息了一声,说:“记得有次,我打听得谭鑫培老先生在一家堂会上唱全本《珠帘寨》,我就托人去说情,要当一名龙套,后来居然如愿以偿,真使我高兴得什么似的。那一天,我亲眼看见谭老板在演李克用身穿蟒袍招待贵宾时是种什么神情;在宫里和二皇娘逗乐时又是怎样一副面貌;到后来全身披挂,领三军则又是怎么样的一种风度,真让我看了一个饱,学会了很多。”


 “是啊”,张君秋插上嘴来说:“如向梅先生学《贵妃醉酒》,就不如扮个宫女站在旁边看着他演,因为,在平时,即使梅先生有功夫教你,也不会扮上了,在台上教你啊,而且当配角是一边学,一边实践,印象更深。”


梅兰芳之《贵妃醉酒》


拳不离手 曲不离口


 马连良用温厚的眼光看了一下张君秋,表示同意,并又补充了一句:“可是现在的戏曲学校,有星期天,有暑假、寒假,常常休息,我们那个时候哪来的那么多假啊!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学艺是不能那么松劲儿的。再说,现在的青年演员太容易当主要演员了。我们那时候一边学,一边演,虽然已经唱得很好,有了很多观众,可是连个名儿都还没人知道。”

 

到前台巡视一番


 前台的锣鼓声正打得如同暴风雨一般,裘盛戎清亮的歌喉,连续博得台下轰雷般的采声。这时,马连良站起身来戴上口罩就往外走了,我说:“马先生回家休息吗?”“不,我得到前台去看一看!”


 当他走出房外去时,一个舞台工作人员告诉我说:“马先生经常到前台去的,他要看一看舞台上挂的东西是否合适,观众的反应怎么样。”

 

 北京京剧团虽只来了几天,他们的业务学习却已按日举行了。在黑板报上,我看到他们每日吊嗓的分组名单,就是名演员也不能例外。在后台我看到李多奎和马富禄两位老艺人上下场时,都由舞台工作人员照料着,使人感觉到一个团体里边尊老敬贤的气息。

 

 裘盛戎的脸上虽是五颜六色地涂上许多油彩,可是他的卸装却是令人出乎意外的神速,一边抹汗,一边对我说:“我从学戏以来,就难设想马连良会唱开锣戏,可见从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可以做到。”


裘盛戎之《铫期》

 

 “抓一把……”忽然,谭富英一声拔高,一个舞台工作人员对我说:“多亮啊,年青时下过苦功的演员,虽碰上一点伤风,观众是听不出来。”我顺着那清亮的歌声望侧幕一边一看,只见马连良正端坐在那里静心听着。有人悄悄对我说:“马先生和谭先生是老同学,他们彼此常提意见,真不含糊!”

 

 (《新民晚报》1957年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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