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鑫培晚年所唱的戏：凭本事挣来“伶界大王”，比梅兰芳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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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鑫培的伶界大王的徽号，真称得起是万人一致推崇的。经过三四十年的舞台经验，只凭着自己的本领挣出来“伶界大王”四个字，的确比梅兰芳的继承“伶界大王”可光荣多了。

　梅氏这个徽号，是由选举中得来的。是民国六年春天的事，老谭刚刚死去，于是北京某报才办菊选。那时以资格论，要推杨小楼而无疑了。只因梅的手眼通天，竟把杨老板压下了。

　平心说来，那时候梅兰芳的艺技还没到极好处，当时虽然奠定了乾坤，但是攻击者还大有人在焉。

梅兰芳、朱桂芳之《西施》

　再回想起老谭临死的那三四年间，在北京城内，潜伏的势力太大了，一般听众差不多都尊他为神明一般。

　譬如这天，在东城吉祥园贴出戏来了，连拉车的都知道，逢有客座雇市场去，车夫常有这种问的口吻“先生！今天去听老板去罢！”观众及普通的市民们对他的称呼，或曰“老板”，或称“谭老板”，或曰“老谭”，实在没有几个人好意思直叫“谭鑫培”的。

谭鑫培之《定军山》

　这是年深日久、水到渠成造成的，人们一点轻忽的心理都没有，比不上梅兰芳，直到近来，还有叫他一声“小梅”的。

　谭鑫培最好的时代，要算光绪庚子年前后，正在五十多岁。因为他红得很晚，自幼武工好，越老越练达。年代隔得太久了，不必细述。到了光绪三十年前后，隶属同庆班在中和园唱的极长久，由一吊三百文（铜元十三枚，合洋一角五分上下），加到一吊六百六十文，每天门口贴着红板子仅写每日准演吉祥新戏，唱不唱不十分一定，要打算知道还须仔细打听。

　他挑选配角和场面最严，和他配戏的连调门都要合适，花脸金秀山、何桂山或刘永春，老旦谢宝云，老生贾洪林、沈三元，武老生刘春喜，小生王桂官、冯蕙林，花旦田桂凤，青衣陈德霖、王瑶卿，丑角罗百岁，武生杨小楼，在中和整占了六七年的光景。

谭鑫培、王瑶卿之《南天门》

　一入民国，就不搭长班了，一来是年纪衰老，二来或者因为感于清朝后帝圣眷极隆，有些感慨吧！不过他愈不出台，听众盼想，无论多难搬请也有法可设。俞振庭就是一个缠磨虫，十回出来总有七八回是俞五的策动。

　鄙人也算个谭迷，从民国二年春天计算，直到五年冬天，在这四年里边，据我知道的现在分别着略记如下，挂一漏万，自然在所不觉，但是自问尚为确实，因为什之八九还有戏单可考。

　老谭卒于民六春天，陆荣廷到北京总统府会议，政府正要怀柔西南，不得不大肆其酬应。这天的戏目原订是《捉放曹》，前几天就病得不轻，刚刚好了一点，临时去不了。使者来往三五次。末了谭氏至友袁得亮（右翼统带）坐汽车去接推不开，改为《洪羊洞》，仅“病房”一场。完了又累又气，回家几天就逝世了。传说完场之后，喟然叹曰“假如老佛爷（指西太后），要在着，万也不忍的叫我唱这出”，弦外余音大可思索。

（《立言画刊》1941年第1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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