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时代的新闻悲歌

看到这个题目，可能你们又觉得我要开启“感慨模式”。我并不想。

其实我原本想写的不是这个，我原本想写的是“货拉拉坠车案”。这一年来，社会新闻层出不穷，但实际上没有太多引起我的关注。原本有在推送里大概看过“货拉拉坠车案”，没有引起我的什么注意。这两天，随着长沙市岳麓区人民法院的当庭宣判，知乎上我的时间轴又不断地推了这个事情出来，我大致看了几条，发现了不少问题，开始感兴趣了。但知乎上的消息，都是个人观点，各种表述夹杂着大量的情绪和来源不明的信息，于是我想去找找对这个事件的完整报道。

结果，一片空白。

作为一个接受过专业新闻训练的人，我当然有一套对新闻的判断标准。我知道一个事件要被完整地还原出来，需要多么耗费苦心、时间、精力、压力，甚至人脉资源和血泪。所以，对于不花费时间和精力，纯粹从另一处（不是现场或当事者处）获得信息然后整理出来的方式，总怀着一点感觉认为这“不专业、不权威”。在从前的传统媒体时代，我更相信杂志。新闻和电视太快（当然也有慢和深度的），书籍（主要是报告文学类）又太慢，杂志是我喜欢的节奏。过去，我一般从新闻或电视获得资讯，看到相关的信息之后，我大概能判断出来哪些是杂志会去挖掘报道的，一般一两周后相关的杂志报道就会出来了。进入互联网时代后，这个习惯没有变，媒体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太多变化，新闻类的网站和APP每天报道最新的新闻，杂志类的新媒体和APP会定期推出相关报道。虽然我不再买纸质杂志，但几家大的杂志推出的APP，我每年都续会员年费。

但是现在，我真的考虑不续费了。

我知道，深度的调查很苦逼，付出和回报远远不成正比，有点本事的都去追逐爆文、流量了，那种钱好赚多了。比如咪蒙。大多数人知道的是那个在公众号上骂LOW逼骂男人的咪蒙，而我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还是《独唱团》的文艺作者。哪个才是她呢？每一个都是。

我知道，奶头乐很好用。结果呢？没想到奶头乐也有反噬的一天吧？不然为什么下那么大力气打击爱豆饭圈呢？

我知道，现在大家几乎没什么可以相信的了。出事之后，谩骂一片，最后都在等“警方通报”。因为除了“警方通报”，别的东西都不具备说服力了。但这是好的吗？

我曾经怀疑过自己。对于抖音上的街拍小姐姐、快手上的老铁炸粪、小红书上的OOTD、B站上的二次元，我都不感兴趣。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吗？后来我发现，是时代丢掉我了。

这个时代只有“吃瓜”。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关注社会事件叫做“吃瓜”的了？不需要用心，就可以找到。这个词最早是形容人的——“吃瓜群众”。百度词条里这么解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为论坛回帖专用语之一，表示对事情不了解，对讨论、发言以及各种声音持“围观”的态度，这也是当今大多数网民的一种心态。

这个词的语义演变的粗略链条是这样：“吃瓜群众”代表自己的态度和身份——“吃瓜”代表关注娱乐新闻——“吃瓜”代表关注社会新闻。

所变化的，只是“瓜”所代表的东西，“瓜”可以是吴亦凡进监狱，可以是恒大暴雷，也可以是中美关系紧张，而始终没有变化的，是那个态度和身份——我只围观，但不关我事。也就是说，没有人下场，大家都围在外面。有人拿来了板凳，有人搬来了桌子，有人端上了瓜子水果，有人抬起了准星。翘着二郎腿、吹着空调，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为之侧目的一定是那个观点最极端声音最大的。千万别下场，一下场就会有人质疑你，你打什么主意？你想干嘛？

散咯散咯，今天这个“瓜”没意思。呼隆隆地呼啸而过，现场一片狼藉。

我想当鲁迅吗？我不敢也没能力，我只是觉得没有鲁迅。

当一个社会的声音越来越少，行为也就愈加保守和单调。也许大家不是不需要，而是看不到，甚至做不到。我在这里发两句牢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我自己一样做不到，我也丢弃了新闻这条路，跑去了别的赛道上赚钱。这两天花了几小时看完了何帆2018年的一本书《变量》，里面提了两个概念：小趋势和慢变量。3年之后再看的时候，发现有些趋势确实越来越明显，有些变量影响也越来越大。然而我们这种普通人，除了去观察和发现这些洪流的变化，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改变不了洪流的朝向（还想得起【新世相】最开始的号称吗？），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这两天，《黑客帝国4》的预告片出来了，瞬间刷屏各大社交媒体。各种经典画面重现，包括那个著名的选择：左手右手各一颗药丸。

看到这里，你脑子里是不是响起了一首歌？

— END —

一点个人小想法。想到哪写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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