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本质的追问,人类自身有诸多解释。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解释就是我们这个世界上诸多宗教的来源。现实世界我们看得见、摸得着,在这个世界里,科学说了算。如果有人吹牛逼说,他能隔山打牛,那你让他打个看看?未知世界就不同了,你又没死过,咋知道会不会见鬼呢?天堂、地狱、上帝、佛祖、神仙、六道轮回......,这都源于我们对于未知世界的想象。我们既不能说神仙存在,也不能说神仙不存在。神仙之所以是神仙,是因为神仙本身就只活在我们对自身死亡后的想象中。So,问题就来了:我们到底该不该信赖一个我们想象出来的未知世界呢?
那么接下来你会细思极恐,因为你会发现,人类世界上一切人文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虚构出来的。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极为敏锐的洞察到,无论是现代国家、中世纪的教堂、古老的城市、或者古老的部落,任何大规模人类合作的根基,都在于某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虚构故事。他说,不但宗教的根基在于宗教讲诉的故事,所谓的国家,也是立基于国家故事。他举例说,两个互不相识的塞尔维亚人,只要都相信塞尔维亚国家主体、国土、国旗确实存在,就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彼此。两个素不相识的律师,可以共同为另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辩护,除了律师费,还因为他们都相信法律、人权、正义这些观念的存在。社会学研究指出,一个人类团体只要在150人以下,仅靠人际关系就能运作正常,但只要超过150人,就会乱套。而要保证动辄几千万、上亿人的国家的社会秩序和相互信任,就需要这个国家的国民普遍相信一个关于这个国家的故事。我再直白的翻译一下,赫拉利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一个:这么多人要团结在一起进行大规模的合作,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会建构一个共同相信的故事。我们对于虚构故事的依赖充斥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虽然很少人会意识到这一点。久而久之,你会知道,科学并不能解决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问题。科学只能解决科学自己能够解决问题,而科学能解决的问题大多数和人的灵魂离得很远。人的灵魂需要拯救,需要意义,这个是科学没法给予的。那些试图用科学证明神仙不存在的人,是把人看成没有灵魂的动物了。康德说,道德必然会导致宗教,是因为如果没有神,人的道德就没有意义。试想,如果人的灵魂没有归处,你保持良善、做一个好人,目的是什么呢?因为,现实生活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却往往富贵长寿。如果一个人死后一了百了了,那他何不享尽荣华富贵,做个坏人呢?然而,大多数有着信仰的人看来,人的肉身消失后,灵魂不灭。当我们在面对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并接受审判,决定我们的灵魂进入永恒的快乐还是永恒的痛苦时,我们今生的作为、信赖的程度可能是我们唯一可以交出的筹码。这个时候,你再多的金钱和再高的地位,都将无足轻重。这或许会带给人类一些许安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稍微不那么难受。当然,这些虚构的故事,对于笃信科学的人来说会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扯淡,这些唯科学主义者们唯一需要面对的诘问是:猪倒是不扯淡,除了吃就是睡,不需要追问意义,不需要信仰,但只要脑子还清楚的人,肯定能明白,这么实在的、完美的猪生却肯定不是成功的人生。“我思故我在”,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存在,我们只能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在思考,在思考人类存在的意义。人,是需要意义系统的一种生物,目前看起来还是这个星球上唯一想要追问意义的生物。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如同你问我“人类为什么老是要问为什么”一样,我哪儿知道?我倒有个不成熟的猜想是这样,人类之上应该还有高阶生命,我们作为相对低阶的生命可能被事先设定了程序,这个预设显然超出了人类的理解之外。知乎网友「葉一」讲了个小故事,我觉得很有意思,转述给大家:我养了一缸鱼,每个星期天我会给他们喂高蛋白的丰年虾,加快他们的生长。有一天,其中一只很聪明的鱼,这里就管科学家鱼吧,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环境每隔七天就有非常好的食物降临。于是在一次食物降临后,它预测七个日夜之后会有另外一次,并告诉所有其他的鱼。结果它的预言成真了!所有的鱼都非常高兴他们认识了这个规律。经过好几个星期,他们都观察到了这个现象,给予发现这个现象的科学家鱼以崇高的敬意,并把它定义为“七天定理”,是这个环境最重要的定理之一。
我听到鱼群们关于七天定理的交谈。
我笑了。
正所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在这个故事里,人类就是鱼的上帝。凯文·凯利说,底层生命是无法理解上层生命的,康德也说,超出我们的逻辑框架去认识事物本质是痴心妄想。所以,人类应该认清自身的局限,不要对超出自身能力以外的事情抱着不切实际的自信。在大多数时候,面对未知的世界,保持谨慎和谦卑,总是对的,不至于闹太多笑话。当然,你可能还是觉得这个太“虚”,想用理性来算计下信仰是否值得?那我告诉你,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你更加应该有点信仰。因为,在“你信点什么”,和“你什么都不信”这两者之间比较,前者付出的成本极小,而潜在的收益却巨大,那你为何不赌一把呢?仔细想想,你不但怎么都不亏,万一天堂是真的有,你可不就赚大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