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生大师与修道上的唯物主义
我们即将要探讨的,是极为艰羞涩的主题,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非常迷惑难懂,但或许也有人会从中得到启发。我们要探讨的主题是莲花生大师,其中会针对莲师的本质、以及他与弟子互动的过程所衍生出来的不同生命形态,进行一些思索。这个主题非常微妙,而且有些层面极难诉诸言语,大家千万别将我谦卑的尝试误以为就是莲师的究竟样貌。
一开始,我们需要对莲师有些基本的认识,大略了解莲师是何许人也,他在佛陀教法的背景中,所扮演的又是何种角色,乃至于为什么西藏人尤其如此崇敬他。
莲花生大师是一位印度大师,他将完整的佛法传入西藏,时至今日,甚至在西方,他仍旧是我们启发心灵的源头。
我们承袭着他的教法,从某种观点来看,我想我们可以说,莲花生大师仍旧活生生的存在着。
我猜想,若是以西方人或基督文化的观点来描绘莲师的特征,我们可以说他是个圣人。接下来我们会探讨到莲师智慧的深邃、他的生活方式,以及他与弟子相处时的善巧方便。莲师需面对的是西藏弟子,那时的西藏人非常野蛮、未开化,他受邀前往西藏,但是西藏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接待和欢迎远道而来的伟大上师,他们非常顽强且直来直往,也就是说,不受礼教所缚。他们对莲师在西藏的法教事业制造了许多障碍,不过这些障碍也不尽然都来自藏人,还包含天气、土地与社会情况的整体差异。从某方面来说,莲师所面对的情况跟我们现在要面对的状况非常类似。尽管美国人算是擅于招待客人,但另一方面,美国文化的确有一些非常野蛮粗糙的部分。美国文化对于激发出灵性的光辉,指望灵性能被广为接纳的部分,并没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这是个类比的情况,这个类比就是,那时的西藏人就是现在的美国人,而莲花生大师还是莲花生大师。
在详说莲师的生平和教法之前,先就佛教传统「圣人」的概念来做些讨论,我想会是非常有帮助的。基督教和佛教对「圣人」的概念其实有点相互冲突,基督教传统中的圣人,通常能够直达天听,能与上帝直接沟通,或许是个充满着神性的人,也因此而得以给予人们某种保证而令他们感到安心。
人们可以将圣人视为更高意识或更高灵性发展的典范。
佛教对于心灵修道的看法则大相径庭,佛教其实是无神论,佛教教义并没有提到一个外在的神,因此,根本就不可能从神那里得到什么承诺,还把这些承诺和保证从天上带到地上。佛教对于心灵修道的看法趋向于个人内在的觉醒,而不是和外在的什么东西有所连结。所以说,一个让自己心灵发展到得以连结上某种外在之原则,从中得到某种讯息,然后再分享给其他人的圣人,从佛教的观点来看是难以发生的事,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佛教的圣人,例如莲花生大师,或者像佛陀这样的伟大人类,他们所表率的是,一个完全平凡且迷惑的人,竟然可以让自己觉醒!他们竟然可以在生命的某次灾难或类似的困境折磨中,让自己振作起来,让自己觉醒起来!生命中的各种烦恼、苦难、不幸和混乱,开始让他们清醒,撼动他们;受到如此大动荡后,他们开始问自己:「我是谁?我是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些事呢?」然后他们深入探究,发现自己内在有个什么东西在问这些问题,他们发现那个东西其实非常有智慧,并不像自己原来所想的那么迷惑。
这其实活生生地发生在我们自己的生命中。我们感受到某种迷惑感,它看似迷惑,但那个迷惑却暴露出某种值得一窥堂奥的东西。我们在迷惘之中所提出的问题,是极有影响力的问题,是我们真正的问题,我们问:「我是谁?我是什么?这是什么?生命究竟是什么?」诸如此类等,然后我们深入探索,又问:「其实,到底是谁在问这问题啊?问『我是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问『那是什么』甚至『什么是那是什么?』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们像剥洋葱一样直入问题的核心,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就是无神论心灵修道的极致,外界的启发并不促使我们更进一步依据外在情境上塑造自己,相反的,现存的外在情境正是在告诉我们,自己有多么迷惑,而这让我们思考的更多更远。一旦我们开始这么做,势必会引生另一个疑惑: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之后,又如何将所学习的知识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呢?如何实际应用这些呢?
看来我们似乎可以有两种途径,一是努力成为理想中的状态(to live up to what we would live to be),再则是试着以原本的面貌来生活(to live what we are)。成为理想中的状态—————譬如假装自己是个什么圣人或了悟者,无论你想把这类人中典范称为什么都可以。每当我们发现自己有什么过失,有什么弱点,有什么问题和烦恼,我们的反射动作就是立刻想要佯装自己完全不是那样,好像从未听过自己有错、有迷惑这回事。我们试图说服自己:「要正面思考!装作没事就好了!」尽管知道实际生活层面上自己哪里出了错,但在「厨房水槽」的现实层面上(kitchen-sink level),我们却不甚重视它。「把那些邪恶的负面能量抛诸脑后吧!」我们说,「用另一种方式来思考,假装一切安然无恙。」
这种方式就是佛教传统中所说的「修道上的唯物主义」(spiritual materialism),也就是说—————不切实际,以嬉皮俚语来说,可以说是「神游太虚」。「忘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吧,假装天下太平就好。」许多宗教教导了各种技巧,让我们总是得想到所谓的良善、更好或最佳状态,甚或究竟之善、神圣的状态,无论是佛教、印度教、犹太教或基督教等的「这类途径」,都可以归类为修道上的唯物主义。
当我们开始觉得自己和所谓的良善有关系时,我们就觉得开心了,满心欢喜地,我们想:「我至少找到一个答案了!」而这个答案就是,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看待自己已经自由解脱了,然后,透过界定自己已经处于自由解脱的位置上,我们只需要让一切自然流动即可。
接着,我们还加上一点润色,让我们的修道唯物主义更鲜明些—————只要在心灵探究上有所不明白、过去不明了的那一切,就把它认定为各种经典描述的「那个超越心灵、超越言语、难以言喻的状态」,或把它归类为难以言喻的某种自我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们把自己对自我的缺乏了解,全部推给那些虚无缥缈、难以形容的状态。如此一来,我们的愚蠢竟然被塑造成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我们还可以声称这「伟大的发现」呼应了教义的见解,譬如「救世主」或其他对各种经典的某些解读。
先前我们是一无所知,现在可好了,我们竟然明白了自己实际上根本不明白的东西。现在眼前可是别有洞天!我们无法用言语、概念和推量来形容它,但却已经「发现了」这个东西。然而,要开始这个过程,我们还得先把自己扭曲成所谓的「好」。所以我们有了这么一个开端,可以直接且刻意把自己的迷惑解释成某种不迷惑的状态,但我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在找乐子,在寻找某种心灵修持的乐趣罢了。这么做的结果是,我们更确认了自己寻寻觅觅的这个乐趣的本质属于一种「未知的状态」,但实际上,这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从这个行动策略中,究竟会找到什么样的心灵乐子。我们解读各种经典所意指的这个未知状态,只能证明一件事:我们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努力在修什么。然而,我们眼下的确已经有了心灵修持的信念,因为我们抑止了原来不知我是谁或我是什么(也就是感觉自己或许什么也不是)的疑窦;我们抑止了它,甚或不再觉得这个疑窦有所存在了。
这个令人为难的自我其实提供了一个垫脚石,让我们触及那个未知状态,触及那个我们一无所知的本质,但是,抑止了对自我的疑窦之后,接着就是要继续玩两种迷惑妄念的游戏,一是「未知状态」的游戏,另一是「超越未知」的游戏。这两种游戏都是心灵修道唯物主义的一部分。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但是我们却知道自己想要成为某人或某种状态。即使我们不知道自己想要达到的那个状态到底是什么,却毅然决然勇往直前,这就是第一种(未知状态的)游戏。然后,在这「成为某种状态」的游戏之上,我们也想要知道,那个相应于这「某种状态」的世界或宇宙,应该藏有某种玄机。我们渴望找到所想了解的那个东西,但实际上却无法理解它,所以这就成了所谓的「超越未知」。由于无法理解它,我们说:「就把这个更巨大更庞伟的迷惑,界定为『神格无限境界的灵性』(spirituality of the infiniteness of the Godhead)好了。」诸如此类的说法很多。
以上的说明应该让我们多少明白了何谓「心灵修道的唯物主义」。心灵修道唯物主义的危险在于,它能影响我们开始虚构各种假想。首先是向内或个人层次上的假想,这么做是因为我们想要快乐。其次,我们虚构灵性上的假想,因为那个超越一切且巨大的、更伟大的发现,对我们而言仍旧是个谜。这又带来了更进一步的假设:我们并不知道自己透过那未知的状态,所要达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然而我们却给它贴上了一些含糊暧昧的形容词,好比「融入宇宙之中」或「天人合一」等等。而且因为我们没有真正达到那个境界,一旦有人质疑这个「融入宇宙」的发现,我们就会编造更进一步的逻辑,或者试图从经典或其他权威说法中寻找佐证,加以强化。
这一切所造成的结果是,我们肯定了自己,也确认了我们声称自己经历过的状态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不准别人质疑这点:在某些阶段中,完全没有可让他人质疑的余地,我们的整个视野,固着成一种不留任何空间给别人提出疑问的状态。我们可以将之称为「证得自我」,恰恰和「证得觉悟」完全相反!这时,如果我想要以你作为我嗔恨或贪欲的对象,而你却不接受,那就是你的错了!是你不了解这难以言喻的灵性修持,所以你错了!而我可以帮助你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你缩小成玩偶,就是掏出你的脑你的心,让你变成听命我指挥的傀儡。
以上简略描绘了何谓修道上的唯物主义,也就是两个可能途径中的第一个:努力成为理想中的状态。接下来我们要谈谈第二种途径:以原本的面貌来生活。
这个可能的途径端系于:发现了自己的迷惑、不幸和痛苦,却不将这个发现变成某种答案;我们要不断深入探究,深入再深入,但却不去寻找什么答案。这是一个面对和处理自己、生活、心理状态的过程,我们不去寻觅答案,而只是如实地看着事物本身—————看着脑袋里发生的一切,直接地、单纯地、绝对地、实在地看着。我们若是承受得起这样的过程,就会有非常大的机会,让心中翻腾的混乱与烦恼等迷惑妄念,转变为能令我们更深入观察探究的基础,然后我们再继续观察,更进一步、更深入。我们不对任何事物下任何定论,不认定任何答案。例如,我们可能会因为发现自己哪里出了错,就认为那就是了,问题一定出现在这儿,而这就是答案了。
别这样,千万别死抓着这个观点不放,而是要更进一步。「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持续深入观察,问自己「为何是这样呢?为何会有心灵修持?为何会有所谓的觉醒?为何会有这么一个解脱的时刻?为何会有这个所谓的发现灵性的喜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断深入再深入,深入再深入,直到某个再也找不到答案的点上。连疑问都没有。疑问和答案二者同时都死去了—————疑问和答案开始愈来愈接近彼此,像是电线摩擦短路一样,把彼此烧掉了。此时,我们就会想要放弃对此疑问的解答或其他什么的希求,我们彻底绝望了—————如果你想要附庸风雅,这也可以被称为「超越希望」。
这个绝望就是狂智的精髓,完全不抱持任何希望,彻底的无望。甚至超越了绝望。(最糟的结果就是,我们试图将那个绝望转变为某种解决方案,让自己再度落入迷惑之中,这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过程就是节节推进、不断深入,完全远离心灵修道的任何概念,远离救世主的概念,远离善恶的所有概念—————远离任何一种概念或参考点!最终,我们可能会到达绝望的根本层面,到达超越希望的根本层面。这并非意味着变成死板板的僵尸,我们还是活力充沛,还是陶醉在我们的发现之中,陶醉地看着这个一层一层展露出来、一步一步持续下去的过程。这个发现的过程会自行充电,让我们能够继续不断地契入深处。这个不断深入的过程,就是狂智的过程,而这狂智即是佛教传统界定为「圣者」(saint)的特性。
我们即将进行探讨的莲师八相,就是关于这类穿透心灵的洞察过程,我们突破心灵境界的表象,然后突破更深一层的表象,再深入突破无穷尽的层层表象,直捣层层表象的深处,不断地深入再深入。我们将要透过莲师生平故事(莲师八相)、以及狂智的探讨,让自己进入这个过程。
在这个脉络中,我们看到佛教的修持方法是:无论在修道上的哪个发展阶段,都要坚定决绝地斩断任何能让自己肯定自己的机会。每当我们发现自己在修道上有了什么进展,那个对进展的发现其实是会阻碍我们向前进步的;所以,不要给自己暂停放松的机会,也不要恭贺自己的进展。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条坚定决绝、马不停蹄的心灵修持之道,而这即是莲师修持之道的精髓。
莲师必须和当时的藏人互动,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位伟大的印度大神通法师、班智达、无上持明者、密续大师来到了雪域西藏,藏人都臆测着他将教导大家领悟自心本性的美妙教法,于是引颈企盼,期待满满;而莲师的责任就是大力阔斧地,把藏人对于所谓心灵修持的层层叠叠的期待和设想一一断除。莲师在藏地的末期,示现为愤怒金刚时,这些层层叠叠的期待才彻彻底底断除了。藏人开始领悟到,所谓的心灵修持即是斩断希望和恐惧、也是亦步亦趋随着这个过程而来的智慧瞥见。
弟子:
戒律或对自己的纪律和自己的本貌有什么关联?我以为戒律的意思是把某种东西加诸自己身上?
创巴仁波切
最难持守的戒律就是你自己。总是努力去成为「不是你」的状态反而容易多了,因为我们被训练成自欺欺人,惯于把事物装进适当的分类罐中。反之,若是把这些都剔除了,整件事就会让你觉得太过难受、太过无聊,没有了能说服自己去做什么的余地,一切都变得单纯至极。
弟子:
您常善用自己的幽默感来作解释,您所用的幽默方式是否就是狂智?
创巴仁波切
不完全是。幽默感仍旧过于偏向另一边,也就是希望和恐惧。它是一种辩证性的心理状态,但狂智却是一种全面性的方式。
弟子:
我们是不是透过修道上的戒律,来看待希望与恐惧?
创巴仁波切
你其实说的非常好。从这个观点来看,只要是坚定决绝的(任何无所希望和恐惧的),就和心灵修持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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