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陽·創巴仁波切 | 道路、車乘和旅人

道路、車乘和旅人

——邱陽·創巴仁波切

道路、車乘和旅人

心是旅人，與你自處的特定風格是車乘，置身的處境是道路。雖然你正在旅程上，卻沒有必要去談論它，你只要珍惜每一刻當下，從事你的修行。

若不了解道路、車乘和旅人三者，我們和法之間的關系就會出問題。我們有法教、生活情境，以及行走在道路上的修行者，因此我們必須釐清這整件事情。「乘」（梵：yana）是指我們從某處前往另一處的旅程。「乘」的見解包括了交通運輸的模式、對交通運輸的態度，以及對道路本身的態度。此一組合構成了旅行的過程。

乘著法車，覺醒之路於此展開

小乘、大乘、金剛乘這三個基本乘可以進一步區分為九乘。當某一乘的修行者踏上旅程時，他們就是在為下一個乘鋪路。為了在那條特定的道路上旅行，下一乘的修行者建造更精密的車乘，生活的標準因而開始提升。因此，某一乘的修行者不但是旅人，也是為下一乘鋪路的工人。佛陀非常巧妙地創立這個傳統，以使學生有所了解，並求取突破。

「乘」是理想的交通工具，具有極大的包容性和通融性，其速度是以乘客天生的節奏和進展為依據。根據佛經的說法，不論是誰搭乘這種車乘，都會抵達超越痛苦的境界。雖然佛經說道，「乘」有如虚空，有如一座宮殿，但其意象是一座在輪子上的宮殿或飛行於虚空的宮殿，因此仍然符合車乘的概念。理想上，在旅程中，乘客應該能夠些許地控制車乘的速度。如果你擁有力大無窮的馬匹或極快的跑車拉你的馬車，那麽在你還沒能夠三思之前，就已經抵達目的地，而且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因此，佛教大師在呈現法教時，會以乘的概念和人們規劃旅程的速度為依據。

如果你真的是旅行的行家，你首先必考慮路况以及将使用哪一種道路：泥土路、國道或州際公路。接著，你必須為車輛添加能源或燃料，並且考量駕駛或旅人的狀態，確定你有適量的睡眠和休息。你也必須了解車輛的機械結構，有條不紊地照顧車輪和引擎。维修車輛是你身為學生的職責，同時也必須跟上導師所教導的特定技巧和訓練。

「乘」是指我們已經在道路上，而不是把我們的拖車停在某個人的後院。我們搭乘特定的運輸工具，沿著特定的道路行進。當然那倏道路有不同的形式，但我們仍然沿著道路前進。從這個分析看，道路形塑我們的生命邏輯。我們走在特定種類的旅程上，有時候，它是一段美好的旅程，一倏平順直接的道路，但有時候它崎嶇不平，障礙現前。基本上，道路是生命的體驗。

在輪迴世界中，我們創造了馬路，引進髙速公路，鄉村中間，一條道路被开辟岀來；我們或許可以稱它為靈性的道路。一旦道路被開闢鋪設，架設橋梁或隧道之後，我們就需要某種車乘，以便在道路上旅行。車乘是法教的主體。法教與我們基本的存在狀態有關，而一個特定車乘的精密度，則取決於我們的狀況和心的狀態。在小乘的層次，運輸模式或許相當緩慢，但具功能性。在大乘的層次，可能更具包容性和順應性，更容易進入。在金剛乘的層次，車乘則具有高度的順應性，但對於乘客而言，它可能太有效率。因此，我們有道路做為生命的體驗，有車乘做為法教，有旅人做為學生。《楞伽經》說道，為了帶領一切有情眾生前往涅槃，因而呈現了各乘。如同有各種靜坐禅修或生活模式一般，諸乘也包括了各種修行的技巧、法門和形式，但我們很難說你是在哪一乘之上。

一旦你置身於道路上，你可能看起來像是漫無目標。然而，你仍然遵照一個時間表，採取特定的生活方式，涉入特定的心理發展。你可能覺得你有點進展，開始對世界、丈夫、妻子、朋友、工作或未來產生不同的觀點。不論如何，一旦你採用特定的運輸模式，你就把它帶著走。

在這個旅程上，你停留在原地，但同時又彻底地向前進。你踏上段旅程，藉以了解你其實是在原地不動。在旅途中，你漸漸地擺脫你的自我，並且試圖澈底地放棄自我。但是，當你抵達最終的目的地時，你了解到，你已經返回家園。你繞了一大圈，然後回到起點。你從故鄉—一輪迴—一啟程，而旅程又把你帶回故鄉，但是那個故鄉突然之間改名換姓為「覺醒證悟」。那是我們試圖踏上的旅程。這旅程本身是重要的。

有一個傳统故事敘述孩子們想要會見素未謀面的父親。他們的父親極具名望權勢，但母親卻一直囑咐他們不能去見父親。終於有一天，她告訴孩子們：「好了，現在我要帶你們去見父親。」他們启程，爬山涉水。最後經過一座山谷，來到一幢房屋前面。他們打開門，終於見到父親。他們滿心感激又欣喜，安頓下來，放鬆心情，並和父親相處談話，然後在屋內跑來跑去，探索房屋內的所有房间。他們突然發現，這房子就是他們以前居住的房子，那是母親的房子！正如那些孩子，我們已經在目的地了，但我們必須相信自己已經在目的地了。我們必須彻底擺脫掙扎和懷疑。這即是旅程。

每一刻的實修，成就了你的旅程

《楞伽經》說道，只要有概念的心，諸乘就沒有盡頭。當我們需要一個運輸方式的時候，諸乘總是能派上用場。如果你終於決定要安頓下來，不再東奔西走，那麼你將不再需要這種運輸工具。當你已經在一個地方落腳，擁有所需的一切資源，你就不需要買車。你可以安頓下來，不需要踏上旅程。你能夠征服整個旅程。

「乘」之所以是你沿著道路行駛的交通工具，而非在海上航行的船隻，那是因為這種旅程沒有浪漫之處。重要的是，我們必須了解到，這段特定的旅程是非常務實的。旅程的本質一部分取決於旅人，一部分取決於教導旅人如何駕駛的老師，另一部分則取決於繪製地圖的人，以及描述路況的向导。你不能期望向导會告訴你每一個出口的細節，但他卻可以提供粗略的準則和基本参考點。

佛教傳統既是個人取向，也是旅程取向。人們各自規劃旅程，在講求務實的西方國家尤其如此。即使人們决定住進養老院，這也是踏上一段旅程——逐漸從這個世界淘汰的旅程。無神論是佛教對心靈旅程所採取的態度；就此而言，它是指上天不會突然給予你某種獎賞。無神論的旅程不是以獎賞為基礎，而是奠基在瞬間的回馈上，而這種回馈可能會是痛苦的或吃力的，可能會是灰色、黑色或白色的。旅程不是成就取向，而是生活取向。你時時刻刻都會擁有某種交換、交流，因此你不必等待你的紅蘿蔔。你每分鐘都會有一根紅蘿蔔，你每走一步，就會有一根紅蘿蔔；這不是一種獎賞，而是你運用生命所得到的回馈。如果你清楚地看，就會從中得到一些見識，讓你能夠時時刻刻地向前進。因此，這旅程非常務實，也是非常當下取向的。

無神論旅程的力量極為強大，而且未經剪輯校訂。它的基礎不在於相信任何神聖的階級制度，或上天經由雷雨、降雨或降雪所傳達的訊息。我們談論的是最基本、在地面上發生的事情。你不能期待會發生任何事情。你的心是唯一正在發生的事情，而你一直都擁有你的心。你可能試图除掉它，但不知怎麽的，你永遠都辦不到，因此你只好隨身带著它。基本上，心是旅人，你與自己共事的特定風格是車乘，你的處境則是道路。雖然你正在旅程之上，卻沒有必要去談論它。你不必談論你的旅程，你只要從事你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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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的一切功德，悉皆回向此文的作者以及所有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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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六道轮回究竟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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