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打得最漂亮的战斗,都不如八路军这一仗
还真以为抗战是打电子游戏吗?我们想让子孙后代怎么来看这场战争?横店战役还是神剧大捷?仿佛听到一张张满是血污的面孔在无声呐喊——我们打的,不是这样的仗!
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
朝霞之下任遥望,
起伏无比几山河,
吾人精锐军威壮,
盟邦众庶皆康宁,
满载光荣啊,关东军。
懂些日语的赵刚脸色倏变,轻声道:“这是关东军军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西的部队,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兵力有两个中队,和咱们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一比一,干不干?”
李云龙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干!敌人把胸脯送到咱们的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缩回来?”
李云龙一挥手,和尚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日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战士身 上。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黄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
——《亮剑》第三章,野狼峪伏击战
野狼峪伏击战,是《亮剑》一书精华中的精华,都梁先生的笔下,中日两军最骁勇的战士在晋北的峡谷中狭路相逢,演绎出一场东方战争史中最传统的殊死搏杀。
我知道,在晋北的大地上,的确有过这样一次你死我活的血战。只是,这个地方不叫野狼峪,它的名字叫做——飞狐口。参战的部队,却比李云龙的独立团硬气得多——一二零师三五九旅七一七团,一半以上的人员是参加过长征的老底子。
“去年有个节目讲过这一仗,记得最后说这一仗打完,王震旅长哈哈大笑,说终于把敌人消灭了。”左凌大姐说,“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一仗打赢了,可王旅长根本就没有笑。”
红军一共就改编了十二个团,这一仗,整整一个团的老骨头几乎全打残了,旅长怎么会笑?
“尸山血海,我父亲身边的一个连,打得只剩下八个人。”左大姐说,“没办法,抗战,就是这么打过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北京空军指挥学院的走廊里,周围鸟语花香,但我听的时候却感到恶风扑面,七十多年前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瞬间充斥了天地之间。
那一天,我给左凌大姐带去一张照片。
▲ 哈里森·福尔曼在1944年拍摄的“三个八路军机枪手”
图中八路军机枪手的手势在当时的中国极为流行,叫做——“顶好”。
▲ 从滇缅前线到敌后战场,语言不通的中国人和盟军之间用它来互致敬意
这张照片来自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密瓦契图书馆,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中国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拍摄者,美国《纽约时报》记者哈里森·福尔曼对这张照片仅有一句极潦草的说明——Yanan China, Eighth Route Army Soldiers With Machine Gun(中国延安,八路军的机枪手们)。
事实上他拍摄的是那三个穿着草鞋的“士兵”,开国的时候肩上却有四颗星——正中间的是刘转连中将,旁边高举右手的是陈外欧少将,照片中最边上的那一个,唯一没有举手示意的,便是左凌大姐的父亲——左齐少将。
八路军七一七团参谋长左齐,便是在飞狐口血战中失去了他的右臂,所以,他无法和战友打出一样的手势来。
左凌大姐给我看另一张照片。和很多走上仕途的红二代不同,这位和她父亲颇有些神似的老大姐选择了医生的职业。从她那里我才知道,开国少将左齐有个特别的习惯——喜欢照相,所以在红军时期他这个级别的将领中,他留下的照片明显比别人要多一些。
左凌大姐说:“这就是我父亲,没受伤的时候,你看,他那时候还挺帅的,是吧?”
说实话,我是没想到红军时代还有这么“奢华”的照相——背后似乎是一座欧式的厅堂,两个小伙子中间,还站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那都是人家照相馆的道具。”左凌大姐笑着介绍,“那背后是个布景,衬衫、皮带,都是借人家的,狗,也是借人家的。”
1937年春天,随二方面军长征到达陕北,担任干部大队指导员的左齐在陈炉镇发现一家照相馆,算算积蓄,便拉上一名战友照了这张照片。因为照相馆的衣服只有上身,所以裤子和鞋便没法换了,保持了部队的原始风貌。
我还注意到,左齐特意向照相馆借了块手表,只是可能没戴过这样的洋玩意儿,所以戴在了衬衫袖子的外头。左齐上过三年私塾和三年国民小学,在红军中算是知识分子,遇到手表这种高档的东西,依然难免露怯。
父亲七十年代去德国,穿着笔挺的西服在盛夏的法兰克福街头和洋鬼子一起瞠目结舌——德国人不明白中国人怎么不怕热,中国人想外国人难道不是一年到头穿西装吗?
一瞬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们中国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想写这一仗,其实是有些原因的。几天前,有事找老史帮忙,却发现他让人家给告了,正在忙着应诉。问问原因为何,竟是因为质疑一次被称作“抗战第一大捷”的墙缝战斗战果,被认为侵犯了当年指挥战斗抗战将领家的名誉权,要求赔偿二十万。
看到这儿,我就猜到这事儿不能善了——老史是个路子广能说动企业家为东北抗联的弟兄们立碑立像的人。
他家乡鹤北林业局赵尚志将军的铜像、碑林和一些战绩地的碑就是他主持立的,山河屯林区十军战绩地凤凰山抗联碑林也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求书法家和离退休老干部、老将军写字建起来的,去年他在黑龙江兴隆林业局大山里一呆就是三个月,就为了寻找赵尚志的密营。
就冲这份抗联情结,就冲着一个学者的尊严,对于这个官司他也只能死扛到底了。
要不,劝劝?
老史是个典型的东北山东人的后裔,他生活在鹤岗,这地方抗战时候是东北抗日联军三路军最后的根据地,也是全黑龙江抗联牺牲最多的地方之一,出了名的地僻人蛮。这家伙在战史研究方面和赵尚志打鬼子一样倔强异常,有时候的确认真得过头,得罪人的事儿三天两头发生一次,能不能劝他服个软,息事宁人呢?
结果发现老史这次依然不能通情达理:“老萨,你看看,你觉得我能服这个软儿吗?在历史研究上我连你这个好朋友一样得罪,不也写了之一、之二……之多少吗。对于镜泊湖连环战不顾历史事实的人,我是绝不能服软的......”
拿过诉状看看,到底为啥争呢——双方主要争执的问题是东北抗战中的一个战例,老史说在此战中我救国军新编一个团约700人,1932年在某次战斗中迎战7000日军,以伤亡7人的代价,10个小时毙伤日本关东军至少3500。
“老史,你没有发烧吧?要这样抗战需要打十四年吗?”出现这样的常识问题,我想老史一定是病了。
“那不是我说的啊,是我引用对方的观点。”老史脑袋上青筋都快蹦起来了,“就因为我质疑这个,人家把我告了……”
这只能是推案而起了。
还真以为抗战是打电子游戏吗?我们想让子孙后代怎么来看这场战争?横店战役还是神剧大捷?
当时的仗是什么样儿的?
我的一位朋友在他的书中真实地再现了一二九师骑兵团的一次战斗:
“副连长又开骂了:‘胆小鬼,停在这里算什么,没时间了,快跟我冲……’还没来得及解释,后面的卫生员李丹阳却已经径自冲了上去,结果,他刚跑到路口就牺牲了。
中第一枪的时候,小李身体一晃,借惯性又冲了几步;第二枪大概打在了膝盖上,他跪下了,步枪撑着地,人却好长时间没有倒。敌人为了炫耀枪法,就一枪接一枪地打,一直把他身体打断,把插在地上的步枪打倒……
李丹阳是名医的后代,性格上有些傲气。他本来是准备看守药品的,结果被副连长骂了几句,自尊心受不了,于是冲动之下就不管不顾了。战斗结束后,战友们发现小李身上中了35弹,躯体都打烂了。”
一二九师骑兵团烈士名录里只有这样一行——
“李丹阳 军马医生 山东德州 1942.8.16 河北大名南李庄”
十四年,我们牺牲了多少李丹阳?
我们面对的,是亚洲历史上最凶残、最强大的近代化军队。
仿佛听到一张张满是血污的面孔在无声呐喊——我们打的,不是这样的仗!
这就是我决心将飞狐口这一仗重现出来的原因,他们让我们告诉未来——那一战,中国军人究竟怎样打赢!
左凌大姐说,他父亲的日记中记载,这一仗,本来是不会打了,预先埋好的地雷,前一天被老乡的毛驴给趟炸了,看到暴露了目标,刘转连团长决定撤。
我说,这颗地雷,日军战史里面也记了。
左大姐眉毛一扬,问:这样小的事情,日本的战史里面也有记载?
是的,我说,不但有,而且颇为详细,那根本就不是一头毛驴,它的主人,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乡。
【待续】
中第一枪的时候,小李身体一晃,借惯性又冲了几步;第二枪大概打在了膝盖上,他跪下了,步枪撑着地,人却好长时间没有倒。敌人为了炫耀枪法,就一枪接一枪地打,一直把他身体打断,把插在地上的步枪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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