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20年巴菲特股东会最好的翻译,没有之一,强烈推荐。
RanRan的译文准确、流畅、翔实,还有语感、语气和语速,都能看到一个智慧、幽默精明、诚实的投资大师。如果你是价值投资人,巴菲特股东大会的内容必看!如果你想买价值投资人管理的产品,这篇文章非常推荐看。2020年是最特别的一次巴菲特股东会,几乎没有关于中国的提问,加上之前翻译版本比较粗糙,多数人或与小雅一样,匆匆翻阅,没看到里面的干货满满。之前,巴菲特亏本买进卖出航空股引发较大争议,这次股东会上,巴菲特前所未有的对个股交易做详细解剖。RanRan的译文中,巴神对航空股的逻辑解释非常清晰,也更为翔实。另外,RanRan还翔实翻译了巴菲特的开场白,并对巴菲特的ppt截屏,其中包含巴菲特查资料的角度和关注点,展示巴菲特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是一种非常有益的学习。巴菲特还反复提到了,对大多数人而言,分散投资的价值,以及管理规模大了之后,包括自己在内要战胜指数的不容易。也许很多人看到的是人老了之后的“保守主义”,但小雅看到,一个老人经历各种“晴天霹雳”之后,对于风险控制的智慧。以下是RanRan的译文3万多字需要花些时间来阅读,但值得花时间看。
现在是奥马哈时间下午3:45,欢迎来到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今年的股东大会和往年不一样,很不一样,特别是和我一起走过60年的老搭档,查理·芒格,他没在现场,感觉特别不一样。其实,每年来那么多人,大部分是冲着查理来的。请大家放心,96岁的查理,身体很健康。他的头脑依旧敏捷。他的声音仍然洪亮。只是在这个特殊情况下,查理还是不要乘飞机来奥马哈为妙。查理已经适应了新生活,他新增了技能包,会用Zoom开视频会议了,现在每天都和很多人开会。在高科技方面,查理把我碾压了,碾压我很容易,就像踩只小蚂蚁。总之,各位请放心,查理很健康,他明年会回来的。希望我们明年的股东大会一切恢复正常。另外,保险业务副董事长阿吉特·贾因(AjitJain)目前在纽约,他很安全。同样是不想让他飞到奥马哈,所以阿吉特也没有出席此次会议。坐在我左手边的是格雷格·阿贝尔(GregAbel)。格雷格是我们的另一位副董事长,负责除了保险以外的所有业务。格雷格管理的业务,营收超过1500亿美元,涵盖几十个行业,拥有30多万名员工。格雷格负责现在的工作有两三年了。说实话,阿吉特和格雷格真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们接手以后,比我做得好太多了。没他俩,我根本应付不过来。我非常感谢格雷格。在今天的会议中,各位可以更多地了解格雷格。今天的会议包括四个环节。首先,我想单独讲些东西,我会用到PPT。我以前没怎么用过PPT。从21岁起,我开始给大学生讲课,断断续续的,讲到了88岁。教了几十年,我好像没用过一张幻灯片。谁说人过三十不学艺的?看我的吧。我准备了很多张PPT,大家可以边听边看。我一会就开讲。第一季度的业绩已经披露了,而且今早也发布在了berkshirehathaway.com上。一季报里内容很多,我不可能都细说一遍,只给大家讲些重点。接着,我们进入会议的正式流程,大概15到20分钟。然后,我们把时间交给贝琪·奎克(Becky Quick)。她收到了大量来自股东的提问,贝琪将从中挑选一些,在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对我和格雷格进行问题轰炸。我们还安排了CarolLoomis和AndrewRossSorkin接收来自股东的问题。为了简化流程,我们将所有问题汇总到一起,统一由贝琪提问。刚才说了,提问环节持续两个小时左右,具体结束时间待定,我们看情况吧。在过去两个月里,所有人都在思索两个问题,一个是,美国的疫情状况;另一个是,美国的经济状况。今后几个月会怎样?未来几年会怎样?关于疫情,我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上学的时候,我会计学的还可以,生物学的一团糟。以前,我并不认识福奇博士(Dr.Fauci)。这次,听到福奇博士(Dr.Fauci)讲话,我特别感谢他。79岁高龄的福奇博士,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他富有幽默感,把复杂的医学知识讲得深入浅出。他很诚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福奇博士,是美国的幸运。今天下午,我不谈任何政坛人物,也不谈任何政治问题。但是,我特别想借此机会向福奇博士表示感谢,感谢他教给我许多知识,告诉我很多信息,让我对疫情有所了解。同样帮助我的,还有比尔·盖茨。无论是盖茨,还是福奇,他们讲话,我知道,那是信得过的。此时此刻,我们正遭受疫情的冲击。在我眼前,能容纳17000到18000人的观众席空无一人。上一次我来这里,还是人山人海。那是克瑞顿(Creighton)和维拉诺瓦(Villanova)两支球队上演的对决,全场座无虚席。就是今年1月份的事而已。那时的全场观众,每个人都翘首以待,期盼着即将在三月份上演的大学生篮球联赛。那时候,没人能想到三月份的赛事无法如期举行。仿佛只是按下一个按钮,突然之间,全国上下,人们的行为和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病毒突然来袭,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病毒刚刚露出苗头时,我考虑了疫情,考虑了经济,认为这两个方面往下发展,都存在大量的可能性。按照当时的情况,应急响应级别从最低到最高都有可能,谁都不知道所有的可能性有多少种,谁都不知道各种可能性的概率是多少。真的,当时的情况,一个是疫情方面、一个是经济方面,在我看来,往下发展,确实都存在大量的可能性。这两方面还相互交织、相互影响。随着事态发展,疫情和经济两方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在,在疫情方面,我仍然没什么发言权,我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但是,现阶段,就疫情而言,我认为,可能性的范围,已经缩小了一些。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遇到的不是最好的情况,也不是最糟的情况。病毒刚出现的时候,可能性是什么,真没办法估量。随着事态发展,很多东西,我们搞明白了,也有很多东西,对我们来说,仍然是未知数。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哪些是未知数。我们汇集了最顶尖的人才,朝未知领域进军,我们对病毒的了解与日俱增。这个病毒传染性很强,致命性倒没那么高。1918年,美国经历过西班牙流感(Spanishflu)。我父亲、他的四个兄妹、他的父母经历了那场流感。3月15日出版的《奥马哈世界先驱报》(OmahaWorldHerald)刊登了一篇相关的报道,写得很好,各位可以访问omaha.com读一读。我没记错的话,在Google中输入关键字“SpanishfluOmaha”搜索,在打开的第一个页面就能找到这篇文章。在那场持续了四个月左右的疫情中,奥马哈共有974人死亡,占总人口的0.5%,美国全国的死亡率应该和这个数字不相上下。用这个比例乘以美国现在的总人口,那就是170万人左右,算是最坏的情况了。好在我们这次应该没那么严重。这次不像西班牙流感的致命性那么强,应该可以排除这种最坏的情况。只是这次的疫情传染性特别厉害。另外,这次疫情的致死率还算不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分母是多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无症状感染者。总之,根据我的分析,疫情方面,概率的范围缩小了一些。至于经济方面,概率或者可能性的范围,仍然特别大。主动停止社会的大部分活动,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2008年、2009年,我们的经济列车脱轨,是因为银行等金融机构出了问题,轨道的路基坍塌了。这次,是我们自己把火车从正线上开下来,停到岔线上的。世界上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生产力这么强、人口这么多,主动停止经济活动、停止生产工作,这似乎并没有先例。人们的心理自然会受到影响,感到焦虑,感到压抑。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实验。大多数问题,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给出答案。一些特别重大的问题,可能许多年之后,我们仍然无法解答。摆在我们面前的,仍然是范围巨大的可能性。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畅谈美国经济的未来,因为我对美国经济的信心一如既往的坚定。在古巴导弹危机之中,在911之中,在金融危机之中,我都坚信美国经济一定行,坚信美国将一往无前。走到今天,我们克服了多少艰巨的困难。诚然,此次遇到的困难与以往截然不同。但是,比这次更大的困难,也没挡住我们前进的脚步。美国奇迹、美国魔力从未消退,这次我们仍将取得胜利。假如你可以选择自己出生的时间和地点,但是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智商是高是低、有什么长处、有什么缺点,只可以选一次。你肯定不会选1720年、不会选1820年,也不会选1920年。你会选出生在今天,出生在美国。1789年,美国联邦政府成立,乔治·华盛顿宣誓就职,从那以后,美国一直是人们向往的国度。试想一下,231年间,多少人憧憬来到美国这片沃土。我先讲上了,抢跑了,应该先放第一张幻灯片的。我一边讲,一边说播放哪张幻灯片。要说美国啊,咱们看第一张幻灯片,真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国家。把我和查理两个老年人的岁数加起来,和美国建国多少年比一比。我们俩的岁数,再加上格雷格·阿贝尔这位年轻人的年龄,都比美国大了。所以说,美国是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国家。但是,仅仅在历史长河中的一小段时间里,我创造了多么了不起的奇迹。1790年,美国有390万人。在查找统计数据的时候,我发现一件好玩的事儿。
1921年,商务部大楼着了一场大火,很多统计数据都烧没了,所以有些年份的数据是空白的。总之,1790年,美国有390万人。其中,60多万,将近70万人是奴隶。这390万人占当时地球总人口的0.5%。从这390万人中,随便找人问,让他们想象一下231年后,生活会是怎样。哪怕是其中最乐观的人,喝高了的、吸了大麻的,发挥最大的想象力,也万万想不到,经过我们三个人年龄加起来这么长时间,美国能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汽车,2.8亿辆汽车在道路上行驶。飞机,现在很多停飞了,但会恢复的,飞行在1万多米的高空,5小时横穿美国东西海岸。高等学府遍布各州,完善的医疗体系,触手可及的娱乐方式,这都是1790年代的人做梦都想不到的。经过了231年的时间,美国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准备这个演讲的时候,我在网上查资料。请看下张幻灯片。我想查一下1789年美国的财富是多少,也就是,我们的起点是什么。我输入了“UnitedStateswealth,1789”(美国财富,1789)作为关键字,又了“UnitedStateswealth,1790”(美国财富,1790),估计整数年份可能更好查一些,一共显示了400多万条结果。400多万条,我没逐条看,扫了几眼,发现那时候统计数据的方式和现在差别很大,基本上找不到什么可靠的数据。只能找到全国有多少只骡子这样的数据,然后根据这个来推算。在房地产市场,别墅、公寓、办公楼,三种类型的房子是有差别的,所以人们习惯的做法是,参考同类房子的售价。没说有哪个国家把自己卖了的,上哪找其他国家的财富作参考呢?还是有办法的。1803年,美国支付150万美元,买下了路易斯安那。这是比1789年晚几年的事,但是,按房地产市场的惯例,这是最合适的参照了。大片土地的出售,只有这个案例比较合适,只能用它来对比了。当年美国购买的路易斯安那这片土地大约有20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现在美国本土48个州总面积的四分之一。1803年,我们花了1500万美元,购买了美国本土四分之一的土地。在得克萨斯州,老人们临终前总是把子女叫到身边,再三叮嘱,“采矿权千万不能卖。”当年的法国人不管这一套,照样把采矿权卖给了我们,换了1500万美元,我们得到了纵贯美国的这一大片土地。堪萨斯的整个土地、俄克拉荷马的大片土地都包含在内。自从买下这片土地以来,我们已经开采出210亿桶石油、大量的天然气。我讲一个小花絮。买路易斯安那,我们付了1500万美元,其中的五分之一,也就是300万美元,是用20万盎司黄金支付的,每盎司黄金等于15美元。也就是说,其中的300万美元,法国人拿到的是20万盎司黄金。我们买到的土地中包括南达科他州(SouthDakota)。这个州的金矿,在关闭之前,产出了4000多万盎司的黄金。4000万盎司的黄金,相当于6亿美元。20万盎司黄金就能买下路易斯安那的五分之一。那个年代,2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值这个价,大概每平方公里7.5美元。于是,我根据这个数字,进行了估算,1789年,美国大概值10亿美元,这个数应该差不多。搞得有点学术范儿,我可以说,我得出的估值是1,107,400,000美元,这数字多能唬人啊。从那以后,美国的财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请看下一张幻灯片。这里显示的是政府定期公布的一组数字。美联储定期发布美国居民家庭资产净值,统计美国所有家庭的财富总和。大家可以自己去看这些数字。我记得大概有30万亿美元的股票、8200万个单户住宅、4500万个出租公寓。把这些都加到一起,美联储告诉我们,请看幻灯片上的数字,231年后,美国拥有100多万亿美元的财富。尽管美联储发布上一季度报告以来,股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跌,但我们还是拥有100多万亿美元的家庭财富。有人可能会说:“你没算通货膨胀啊。”其实,美国这200多年的前半段,基本没什么通货膨胀。美国有过通货膨胀时期,也有过通货紧缩时期,整体价格水平的变化幅度并不是特别大。在此,我们不妨将通货膨胀率设为20倍。这个比率远远低于很多大宗商品的通货膨胀水平,但是产品形形色色、成本有高有低,都不是一样的东西,很难放到一起对比。我觉得,按真实水平来讲,我们说美国的财富增长了5000倍左右,还是比较合理的。这个数字也够惊人的。按真实水平,5000倍,起点只是全球0.5%的人口和一片未开垦的土地。231年前,谁能想到会有今天?毫无疑问,做梦都想不到。今天,困难摆在了我们面前。我想强调的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大灾大难。这231年,不是一帆风顺的231年。就在美国诞生之后的72年,我们就遇到了一次挑战。请看下一张幻灯片。
1861年,美国有3100万人左右,其中约400万是奴隶。1789年美国成立时许下的诺言还没有兑现。美国经历了一场浩劫。1789年,谁能想到,72年后美国将陷入分裂?谁能想到,72年后,美国总统将在葛底斯堡发表演说,说美国正在接受一场考验,考验这个为自由而成立、为自由而奋斗的国家,是否还能存在下去。各位想想,仅仅在成立72年后,在葛底斯堡,美国总统、美国的最高领袖,在演说中公开表达疑虑,追问美国能否存在下去。美国梦的伟大画卷徐徐展开,到了进程的三分之一处,我们迎来了抉择时刻,陷入了一场内战。我估算了一下,在这场内战中,美国18岁到60岁的男性 ,有6%失去了生命。
在估算中,我使用的内战死亡数字是60万人,其中绝大多数应该是18岁到60岁的男性。四年时间,一个国家正值壮年的男性劳动力之中,6%死于非命。回顾那段历史,再想想我们眼前的困难,请各位沉思片刻,看下一张幻灯片。
按6%的比例,换到今天,在同样的年龄组,相当于失去400万男性。遭遇了那么沉重的打击,经济发展一度中断,美国仍然站了起来,继续描绘美国梦的画卷,创造了世界上的一个又一个奇迹。下面,我们再回顾美国遭遇的另一场危机。大家看到了,这就是1929年大崩盘,以及接踵而来的大萧条。 在这里,我们用的是道琼斯指数。那个年代,道指最流行。指数也很常用,但现在已经消失了,也许标普指数更好些。
1929年9月3日,道琼斯指数收于381.17,人们的情绪都很高,上杠杆买股票,赚了很多钱。那是咆哮的二十年代,人们普遍感觉良好。汽车批量走下流水线,空中旅行的梦想终于实现,各种家电纷纷登场,从前只供少数人使用的电话走进了更多家庭,电影产业蓬勃发展,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后来呢?我们看下一张幻灯片,9月3日之后,过了两个月,发生了什么。道指几乎被腰斩。这个跌幅够厉害的。我们最近股市的跌幅也不小,很短时间,跌了三分之一左右。提到大崩盘,我想到了一本好书,《1929年大崩盘》(The Great Crash of 1929),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John Kenneth Galbraith)写的。疫情让我们的股东大会无法正常进行,也严重干扰了奥马哈许多小企业的经营。每年在奥马哈举办股东大会,总有许多小企业能从中受益,将来它们还能受益。只是,现在这个时期,它们很受伤。最近,新闻刚刚报道了奥马哈的TheBookworm书店经营惨淡。如果需要购买我推荐的书,可以考虑在TheBookworm书店在线购买。《1929年大崩盘》是本好书。这本书是加尔布雷斯的记述。
1929年,我爸爸26岁,在本地的一家小银行做证券推销员,股票和债券都推销,但主要是推销股票。几个月前刚向别人推销过股票,现在跌了48%,哪有脸再出去见人。我估计我爸爸也和现在的人们一样,就地隔离了,也就是不出门了。那时候,我们家什么都没有,院子也小,再说还是冬天,没法在院子里溜达,家里也没电视,他只能和我母亲守在一起。我的生日是8月30日,那天股市休市,所以我用的是8月29日的数字。我刚生下来,哪知道股市没开门啊。从1929年11月13日到1930年8月29日,在这9个半月左右的时间里, 股市收复了一些失地,反弹了20%。1930年秋天,大萧条将至,人们丝毫没有察觉,都以为只是另一次回调,像以前出现过的十几次回调一样。那时,美国已经有过很多次暂时的回落,人们都觉得,这次的回调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在一段时间里,人们都是这么想的,甚至在我出生后的10天左右,股市还涨了1%到2%呢,这就是最后一天了,最高点了。从那以后,请看下一张幻灯片,股市飞流直下三千尺,从240点跌到41点。假如在我出生那天,有人给了我1000美元,我拿去买股票,买了道指。不到两年之后,我这1000美元只剩下170美元了 。这样的惨烈,我们现在的所有人都没经历过。 也许偶尔在一只股票上,可能有这么惨重的下跌。但是,整个美国的所有股票,在不到两年时间里,下跌83%,从1929年9月3日的高点算起,下跌89%,真是非常罕见。在此期间,我出生后一年多点,我爸去他工作的银行,他的储蓄账户也在这银行,看到的是“停业”的牌子。我爸丢了饭碗,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我爷爷经营一间杂货店,查理和我都在那做过童工。查理是1940年去的,我是1941年去的,所以我们没碰着面。我爷爷对我爸说:“霍华德,吃的用的,你别愁,我赊账给你。”回顾这段历史,有一点,我觉得经济学家都没怎么重视。我认为,如果我们能早十年成立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那就好了。FDIC成立于1934年1月1日,是罗斯福一揽子新政的举措之一。假如我们早十年成立FDIC,大萧条不至于那么惨。造成大萧条的原因很多,杠杆太高等所有因素汇集到一起,导致了经济衰退。依我之见,4,000多家银行同时倒闭,在4,000多个地方,人们辛辛苦苦攒的积蓄,转眼间化为乌有,48个州无一幸免,这一幕在每个人面前上演,必然给人们的心理造成难以承受的打击。我认为,诞生于大萧条之中的FDIC大有裨益。如果全国上下的银行没有像潮水一样倒闭,如果辛辛苦苦积蓄的人们,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停业”的牌子,无法兑现自己的积蓄,大萧条不至于惨到那个程度。顺便说一下,这一点可能知道的人很少,FDIC没花美国纳税人一分钱。FDIC产生的支出和成本都来自向银行收取的保费。可以说,FDIC由政府支持和监管,是一家银行间互助保险公司。目前,经过多年的经营,收取保费,利用保费获得投资收益、支付成本和亏损,FDIC已坐拥1000亿美元。现在,我们有FDIC,心里很踏实。大萧条风暴席卷之时,没有FDIC,人们该是多么惶惶不安?大萧条一直在持续,持续了很长时间。大萧条给经济造成的破坏很严重,它给人们的心理造成的创伤更严重。随着二战爆发,我们无意间走上了凯恩斯理论描绘的路线,我们扩大财政赤字,负债占GDP比重达到历史最高水平。美国的经济出现了巨大的复苏。这并没有抹去人们的心理阴影。大萧条的记忆挥之不去,父母把它传给了子女。1929在人们心中有了特殊的含义。就像一提1776、1492一样,不用说就能想到那个年份发生了什么。这份记忆如影随形,股市根本抬不起头来。请看下一张幻灯片。时间来到1951年1月4日,1930年8月30日出生的那个孩子,大学都毕业了,股市才刚从坑里爬出来。从1920年到1930年,或者说从1929年到1951年 ,用了20年时间。
大家想想,美国到现在总共走过231年,1929年大萧条开始时,美国才140岁,在随后的20年里,仿佛一潭死水。人们感觉不到经济的增长,感觉不到财富的增加,感觉不到美国经济的发展,感觉不到一大批美国公司取得的巨大进步。如此漫长的时间,我都长大成人了,美国股市才恢复到20年前的水平。现在的我们,已经忍了几个月了,未来还得忍,不知要忍多久。30年代的美国人,也不知道要忍多久,他们就那么忍着、坚持着,然后,等来了繁荣,续写了美国奇迹。昨天晚上,所有的幻灯片都准备完了,我想起来1954年年初,道指才280点左右。1954年,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是我在股市里收益率最高的一年。那年,道指从年初的280点左右涨到了年底的400多点。说了你们都不信,那年,道指突破381点,也就是1929年人们记忆犹新的那个点位,来到400点,所有人都很担心,怕1929年的那一幕再次上演。我们可能不太理解那时人们的心理,毕竟我们没在1954年那个环境中。总之,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大家都很担忧,又到了1929年的381点,会不会再崩盘?后来,阿肯色州的参议员比尔·富布莱特(BillFulbright)领导专门的委员会,调研了这一问题。委员会立项名称是“股市研究”,主要调查股市是否又有风险了。委员会中有很多大人物,其中之一是PrescottBush,他是GeorgeH.W.Bush的父亲,GeorgeW.Bush的爷爷。1955年3月,道指405点,富布莱特委员会召集了全国20位精英,商讨股市是否又像上次一样发疯了,因为股市已经站上了400点。当时,全国上下,人们的心态都是如此,咱们现在很难理解。我这有一本1000多页的书,是我昨天从图书馆借来的。这本书,我很熟。当年,我在纽约工作,我的老板是富布莱特召集的20位精英之一。这20人里包括时任美联储主席的比尔·马丁(Bill Martin)、希尔斯百货(Sears)总裁伍德将军(General Wood)。比尔·马丁是美联储有史以来任期最长的主席,他有句名言广为人知,他说,美联储的职责是,聚会刚一热闹起来,就把酒杯收了。言归正传,我的老板是本·格雷厄姆(Ben Graham),他派我去纽约公立图书馆给他查些资料。现在要查这些东西,在网上搜索,5分钟就搞定了。我去了图书馆,把资料查好了。格雷厄姆出席会议并做了发言。在我手里这本书的545页,这本书我很熟,不用翻都知道,本·格雷厄姆讲的话,我记得特别清楚。格雷厄姆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聪明的三个人之一。他是证券分析行业的祖师。1934年,他写的《证券分析》(SecurityAnalysis)已经成为经典。1949年,他还写了《聪明的投资者》(TheIntelligentInvestor),这本书改变了我的一生。格雷厄姆聪明绝顶。道指404点时,格雷厄姆出席了会议并做了发言,他在发言稿的开头就写道:“股市处于高位,看起来处于高位,确实处于高位。说它处于高位,不是从表面判断出来的。”这是格雷厄姆的原话,“股市处于高位。”从那以后,请看下一张幻灯片,美国扶摇直上、势不可挡。
上周五,道指下跌了。我们准备这张幻灯片时,道指位于24,000点左右。从1951年到现在,市场涨了100倍。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分享美国发展的这份红利?只要相信美国,只要分散买入美国。用不着读《华尔街日报》(WallStreetJournal),用不着天天看股价,用不着向别人付费。只要相信美国奇迹。然而,从1929年到1954年,你得经得起考验。特别是1954年,道指重回380点,人们都是怎样的表现?你得经期起考验。很多人的信心都被磨没了,丧失了对美国未来的信念。历史告诉我们,美国的发展不可阻挡。历史一再证明,美国的发展不可阻挡。发展过程中有风浪,南北战争带来了可怕的灾难,大萧条也是个艰巨的挑战,现在我们又遇到了一些坎坷。1789年、内战、大萧条,哪一次不是美国一定行?今天,我们同样可以说,美国一定行。
再过一天 、再过一周、再过一个月、再过一年,市场会怎样,我都不知道。也许我说的不对,但我觉得,没人知道。我知道美国的发展长期向好,但是中间的具体过程怎样,我并不知道。想想2001年9月10日,还有这次的病毒,想想几个月以前,就能明白我说的道理。市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相信美国一定行,赌国运,那是没问题的,但是怎么下注、怎么赌,不能盲目。1987年10月,我记得是星期一,市场一天暴跌22%。1914年,股市关闭了四个月左右。明天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别人告诉你,赌国运。我也告诉你,赌国运。自从我11岁买第一支股票起,全凭国运才走了这么远,我乘上了美国运势的大风,扶摇直上。
但是,我得告诉你,风不是天天都顺着吹,没人知道明天会怎样。 各位可以打开YouTube,2015年6月17日,大概四年多以前,有一个山姆·纳恩(SamNunn)演讲的视频。在视频中,他说“病毒没有国界。”这一点,我们在过去两个月里深有体会。打开YouTube,我发现这个视频的点击数只有831次。我是几天前查的这个数字,也许其中有不少还是最近新增的点击,这个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我想说的是,还没发生的事,要把它想到了,真挺不容易的。比如,这次的疫情爆发,你想事先考虑到,太难了。我给大家一个忠告:千万别用借来的钱投资,别上杠杆,别借钱投资。我们经营伯克希尔,时刻想着可能发生的风险。我们把最坏的情况想到,不单设想一件坏事发生,还设想几件坏事同时发生,它们之间可能相互关联,也可能各自独立。有这样一个数学小知识,现在的小学生可能学的比我那时候早,估计五六年级就应该学到了,不管多大的一串数字,乘以零,只需要一个零,得数就是零。2019年10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Hopkins)与其他几家机构合作,评估了世界各国应对全球流行病爆发的能力,并发表了一份长达300页的报告。打开这份长达300页的评估报告,第一句话就是:“任何国家爆发的生物威胁,无论是自然的、人为的、意外的,都将对全球健康、国际安全和世界经济造成风险。”
这份报告评估了各国的准备情况,并进行了排名。 美国的排名很靠前,但所有国家都没及格。约翰霍普金斯这么著名的大学,与它合作的也是举足轻重的机构,他们的研究应该引起重视啊。2019年10月24日,山姆等人在YouTube上发布了一个视频。几年前,我的朋友比尔·盖茨,也在TED演讲中发出过类似警告。他获得的点击率倒是比较多。你可以读很多东西去研究,你可以说这东西的概率很微小,就像所罗门公司的人曾告诉我,说那是25西格玛事件,那是在宇宙的生命中只能发生一次的事件。结果,在一个月之内,发生在他们身上两次,把他们搞破产了。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美国的运势还处于上升期。只要长期持有股票,结果一定令人欣喜。30年期的国债,现在的收益率是1.25%,利息要交税。另外,美联储还确定了每年2%的通货膨胀率。股票将跑赢债券,跑赢国债,跑赢你藏在家里的现金。我想告诉大家,股票是非常可靠的投资,只要你真做投资,不赌博,不借钱,不上杠杆。我们始终把股票看成公司的部分股权。股票代表公司的一部分所有权。债券比股票出现的早。债券的收益率是有限的。美国早期的债券,收益率在5%、6%左右。债券都存在风险,衡量标准是美国国债的收益率。一只债券的收益率比国债收益率高,那是有原因的,因为风险更大。继续说股票。股票具有流动性,每分钟都有报价,人们就产生了这样一种态度,总觉得自己得有能力掌控股价分分钟的变化。仔细想想,这是一种非常无知的想法。1949年,我看了格雷厄姆的书,才开了窍。我明白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道理:股票代表公司的股权,不是K线图上的红烛绿烛。那个年代,技术分析特别流行。举个例子,你现在投资买个农场。买了6000亩的地,每亩x元。你的旁边,是另一个农场,那个农场主也有6000亩地。他的地和你的一模一样,形状、土质都一模一样。这个邻居很怪异,每天都来找你,都和你说:“我把我的地卖给你,多少多少钱一亩。我要买你的地,多少多少钱一亩。”每天都给你报价。这个邻居多好,总成全别人。这样的好邻居,哪找去。农场,没这样的。股票,真有。想买100股通用汽车,周一上午,就有人给你报价了,100股多少多少钱,想买想卖都行,随你。一周五天都如此。回到农场的例子。买地的时候,你算的是这片地能产多少粮食。大概是这么想的:“一亩地,花x元。种玉米或者种大豆,平均每亩能产多少斤。每年都有波动,土地收成有高有低,粮食价格有涨有跌。”你盘算的是这片地能带来多少收益。你旁边这邻居,他是蠢货,是精神病患者,兴奋状态和抑郁状态间歇发作,他还是个酒鬼,可能还是个瘾君子。难怪他报价满嘴跑火车。你只要牢记一点:别让他牵着你的鼻子走,你要掌握主动权。你买这片地,看中的是它能创造的收益,用不着别人出价。买股票是同样的道理。买股票有个好处,真有这么个邻居,天天给你报价,但你用不着搭理他。有时候,他的报价很高。有时候,他的报价很低。他开价很高的时候,你要愿意,可以卖给他。他开价很低的时候,你可以把他的地买下来。他可从来不逼你,就怕你自己逼自己。总有人扯着嗓子给你报价,这是买股票的巨大好处,但是在很多人那,这个好处让他们变成了坏处。还有许多人专门从中渔利,他们告诉别人这个精神病农场主明天、下星期、下个月会喊出什么报价。搞这行的赚得可多了。他们说,股价的涨跌很重要,他们能预测,你得老实地听。也可能不用别人劝,你自己就想猜涨跌。其实,疫情爆发之前,你看好自己持有的公司,现在价格跌了,没人逼你卖。你觉得是好公司,你相信管理层,生意的基本面没变,那么,现在持有股票,你拥有巨大的优势。现在还是可以赌国运。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必须自己想明白了,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独立决定要分散投资美国公司,否则别下注。我说分散投资美国公司,是因为我觉得大多数人不适合挑选个股。选股只有少数人能做到。总的来说,对大多数人而言,最合适的做法是分散买入美国的公司,没必要多花心思。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这么做的话,现在已经涨了100倍了,而且还能收股息,股息还一直增长。美国的发展势头非常强劲。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困难。困难是我们无法预测的,但一定要做好准备,别让自己倒下去。第一,不上杠杆;第二,面对股市中的数字波动,有心理承受力。还是举农场的例子。你是农场主,你的邻居天天来找你,第一天,报价每亩2,000元,第二天每亩1,200元,第三天每亩800元。你自己算过账,知道自己的地值每亩2,000元,你能让他牵着你的鼻子走吗?他报价越来越低,你就要卖了?持有股票,必须有正确的心态,知道怎么看待,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只要你相信美国一定行,买入美国,只要你坚持住,坚持几十年,必然收获满满,比买国债强多了,比听别人的强多了。有人说,他知道那个农场主下次喊的报价是多少,他们向你收费,为你提供指导。你用不着付费,用不着听他们的。收费的那些人,有些人并不是心眼多坏,可能是自己把自己都骗了。所有人都把公司当成交易的筹码,你卖给我,我卖给你,不可能创造超额收益。你买的是一个公司,你可以获得的是公司创造的收益。大家都耍小聪明,相互算计,有的以为自己很精,有的付费请别人指导,这不是正道。买公司,分散买。在我看来,对大多数人而言,最合适的投资方法是持有标普500指数基金。我不是说,这些人存心害你。厉害的推销员,说服别人之前,早已说服了自己。不这样,成不了好的推销员。我一辈子也做过不少推销,也都是先自己深信不疑。一件事,重复的次数多了,自己就信了。人性使然。律师让证人把证词一遍又一遍重复,等到出庭作证的时候,证人已经没了任何迟疑,可以脱口而出。持有股票,股票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好处。在我的余生之中,我仍将做多美国,也希望我的接班人能带领伯克希尔继续做多美国。我们做多美国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收购整个公司,另一个是买入公司的部分股份。我们挑公司,挑我们能看懂的,我们不是买标普500指数。买公司,我们想整个都买下来,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常有。真正的好公司,很少有整体对外出售的。但是,买入公司的部分股权,我们也很乐意。一个好公司,我们非常愿意持有它6%、7%、8%的股份,把这个公司作为我们的参股公司。有价证券给了我们参股好公司的机会。有时候,我们能比别人获得更多的机会。也许你会问,现在是买股票的好时机吗?这要看你说的这个“好”,是个什么“好”?是买了以后股票就能涨吗?这个“好”,我不知道。明天、下个星期、下个月、明年,股票是涨是跌,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分散买入股票,持有二三十年,一定收获满满。你可能觉得,一个89岁的老头,在这讲二三十年,够乐观的。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买股票,买的是公司的股权,别再把股票当筹码,只盯着涨跌,只想着交易。现在大家可以在幻灯片上看到贝琪的电子邮件地址。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邮件。贝琪现在可能很忙,她收到了大量问题,需要从中挑选和整理。我刚才讲的,有什么问题,请大家尽管问。下面,我们简单地讲一下伯克希尔第一季度的经营情况。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营业利润。一季报中包含更多信息。这个没必要多花时间讲。只看一季度的营业利润,没太大意义,不可能推测出全年业绩。我们把美国经济熄火,我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我知道,不管我们怎么摸索,最终一定能战胜困难。我们可能会犯错。我们一定会犯错,也许现在,也许过段时间。我不会责怪谁,因为谁都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都得摸索着走。现在我们已经确切知道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今年全年是肯定的了,再持续更长时间也有可能,谁知道呢,我们的营业利润会减少,比正常年份会少很多。这是确定无疑的。疫情对我们的一些业务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我们的一些公司实际上已经停止经营了,有些业务受到的影响很小。我们最主要的三大业务:保险、铁路和能源,这是我们的三大绝对主力,这三大业务还是很稳的。我们将对这三大业务加大投入,投入金额超出折旧金额。除了折旧费用,我们还会拿出一部分利润用于增加固定资产。这三大业务的盈利可能会下降一些,但是仍然会创造现金流。再看下一张幻灯片。我们伯克希尔始终极其稳健,手握大量现金。我们将永远保持这个状态,这是我们的根本。我们是做保险的。有的业务,只有我们做,只有我们做得最好。例如,结构给付年金(structured settlements),一个投保人遭受车祸等严重意外事故,需要我们照顾他10年、30年、50年。受害者的家人或律师最好不要选择一次获得一大笔赔偿金,而是分批获得赔付,让受害者的一辈子都有着落,不愁医疗费、生活费等。我们这项业务的规模很大。有很多人,他们的生活全靠伯克希尔的承诺,我们要照顾他们50年或更长时间。我和查理都管理过合伙基金。我的合伙基金是1956年成立的,最早的7个合伙人是我的亲戚和朋友。六年以后,查理也成立了自己的合伙基金。在我们两个人的合伙基金里,一个机构投资者都没有。我们给别人管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个人,每笔钱都能和真实的人对上号。因为早年的这份经历,我们始终觉得自己承担着受托人的职责,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受托人的职责,我们从没忘记。在下面这张幻灯片上,大家可以看到3月31日,我们持有的现金和国债净额。看到这个数字,很多人可能会说:“伯克希尔持有的现金和国债高达1250亿美元。与此同时,持有的股票只有1800亿美元。现金的占比也太高了。”其实,我们的股权投资不止1800亿美元。我们还有很多控股公司。伯克希尔旗下,持有100%股权的公司,规模很大。控股和持股类似,只是我们拥有全部股权而已,没有市场报价。我们还有几千亿美元的完全控股的公司。所以说,虽然我们持有1250美元的现金,但我们的现金占比不是40%左右,比40%低很多。我们任何时候都要保证手头有大量现金,随时做好准备,准备应对911那样的情况,准备应对一战爆发后股市关闭那样的情况。我们现在的股市不会关闭,但是1月份,坐在在这个体育馆里看球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场疫情即将爆发。所以说,我们希望伯克希尔能随时准备好。还记得《欲望号街车》(AStreetcarNamedDesire)里的布兰奇·杜波依斯(BlancheDuBois)吗?这是个老掉牙的电影了。布兰奇说,她不想那样生活,不想靠陌生人的怜悯生活。我们连朋友善意的帮助都不指望。大的危机到来之时,根本找不到钱。2008年、2009年,我们已经体验过一次。3月23日之前,有几天,流动性真的接近枯竭了。幸好,美联储及时出手。当时,连质地很好的公司,几乎都借不到钱了。所有的CFO学的都是同一套东西,想方设法把净资产收益率最大化。为了降低融资成本,他们通过商业票据融资,靠银行信用额度支持。很多公司都是债台高筑。疫情发生后,市场的情况,特别是股市的情况,把他们吓傻了,一窝蜂涌到银行,提取信用额度。授出信用额度的银行看到这场面,也呆了,紧张的不得了。3月中旬,挤兑风潮愈演愈烈,流动性接近枯竭,华尔街告急。美联储观察到了这个情况,决定必须祭出雷霆手段。情况最紧急时,连深不可测的美国国债市场都一度出现混乱。国债市场乱了,全国上下哪家银行,哪个CFO看不到?都慌了。恐慌这个病,传染性最强,新冠肺炎比起来,都小巫见大巫。信贷市场接近完全冻结,各大公司几乎失去依靠。幸亏杰伊·鲍威尔(JayPowell)及时出手。美联储历届主席中有很多杰出人物,保罗·沃尔(PaulVolcker)是我最敬重的一位。大概一年多以前吧,保罗·沃尔(PaulVolcker)去世了。他去世之前写了一本书,书名是《KeepingAtIt》,我推荐给大家。各位可以联系TheBookworm书店购买,这本书很好看。在很多方面,保罗·沃尔都特别了不起。在我看来,杰伊·鲍威尔是和保罗一样优秀的美联储主席。三月中旬,美联储雷厉风行,果断出手。也许是吸取了2008年、2009年的经验教训,美联储采取了霹雳手段,完全左右了之后事态的发展。三月中旬,市场还一度接近停滞。美联储3月23日出手,结果三月成为有史以来公司发债规模最大的一个月。四月份,公司发债规模超过了三月份。像饿虎扑食一样,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来市场借债,利差后来竟然缩小了。三月下旬,四月份,所有发行债券的公司,都应该感谢美联储。没有美联储史无前例的雷霆万钧之势,它们不可能借到钱。美联储扩表,结果会怎样,以后我们就知道了。大家可以自己去查看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美联储每周四都会公布。如果你有和我一样的怪癖,你也会喜欢看这些东西。总之,每周四,美联储都会把资产负债表发布在网上。过去六七个星期,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发生了很大变化。刚才我说了,我们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没人知道。毫无疑问,美联储被迫出手,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美联储不作为,那会如何。很多年前以前,美联储的行事风格,不能说是不作为,但总是力度不够。关键是,你越拖越完蛋,看看欧洲现在的局面。这次,三月份,美联储真是豁出去了,这回扯平了,我们都要感谢美联储。伯克希尔时刻准备着。即使美联储没这么英明的主席,没果断出手,我们也能应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处于准备好的状态。现在大家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持有1250亿美元的现金和国债了。我们不需要这么多现金,只是我们不指望陌生人的怜悯,也不想依靠朋友的帮助。在下一张幻灯片上,各位可以看到,第一季度,我们的股票投资情况,涉及的数额其实很小。想想看,今年年初伯克希尔的市值是5000亿美元左右,再看看这些数字。我们回购了170亿美元的股票。在其他股票方面,我们的买入金额比卖出金额多20亿美元左右。在前面的幻灯片上,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营业利润接近60亿美元。第一季度,我们的股票买卖活动很少。下面,再给大家看一组数字。这个数字,涉及我们的股票投资,一般情况下,我是不说的。但是,这次,为了消除各位心中的疑虑,我想多讲一些。从这张幻灯片上可以看到,四月份,伯克希尔净卖出了60亿美元左右的股票。我们卖出了,不是因为我们觉得股市要跌,不是因为有人调低了目标价,不是因为有人调低了年度利润预测,都不是。是我认错了,我的评估出现了错误,这个错误是可以理解的。当初,我们买的时候,是分析了各种概率,经过综合考虑,做出的决定。我们买入航空业的几家公司,按照当时的计算,我们买的很值。四大航空公司,我们都买了10%左右。我们投了70、80亿美元,分别买入四大航空公司各10%左右的股份。不都是四月份买的,以前就开始买了。我们算过了,投入这70、80亿美元,每年可以获得10亿美元左右的利润。不是拿到10亿美元的股息,但是属于我们的那份利润应该有10亿美元左右,而且我们觉得这个利润还能往上走。肯定是有周期的。我们是当成把整个公司都买下来,虽然我们是在纽约股票交易所买的股票,而且四大航空公司都只能买10%左右的股份。在我们脑海里,完全是当成公司买的。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我对航空业的判断错了。是我的错,与四大航空公司的CEO毫无关系,他们都很优秀。航空公司的CEO不是好当的。我们买的四大航空公司管理的都非常好,很多方面都很出色。航空公司做的是非常、非常难的生意。每天和几百万人打交道,哪怕100个人里有1个不满意,也够受的了。我可不想当航空公司的CEO,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飞机已经不让坐了,航空公司的CEO很发愁。别人早就告诉我,不能坐飞机了。我很期待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我很想快点再飞,虽然我不飞航。我认为,航空公司的生意变了,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可能说错了,我也希望我说错了。只说最主要的一点,四大航空公司每家都要去借100亿或120亿美元的钱。借这么一大笔钱,只能用将来的利润还,要从将来的利润中拿出100亿美元或120亿美元。有的航空公司走投无路,可能还要发行股票,发行购股权。因为这一切,未来的利润要被消耗光了。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人们才能像去年一样正常飞行,也许两年,也许三年,我不知道。现在,在我眼里,航空公司的生意没之前那么清晰了。我不知道这个生意未来会怎样。这绝对不是航空公司自己的错,是小概率事件发生了。此次疫情,旅游、酒店、邮轮、主题公园都受到了冲击,但航空业遭受的冲击尤其严重。航空业还有个问题:即使客流量恢复七八成,飞机一架不会少,飞机太多了。几个月前,疫情没爆发,航空公司还在订购新飞机。然而,航空公司面对的世界变了。我祝航空公司好运。航空公司的生意受到了影响,我们控股的生意也会受到特别大的冲击。疫情会给伯克希尔造成损失。股票下跌,这不会对伯克希尔造成损失。举个例子,XYZ是我们持有的一个公司,在我们眼里,它是生意,是我们看好的生意。股价下跌20%、30%、40%,我们一点都不觉得遭受了什么损失。我们把持有XYZ股票当成拥有整个XYZ公司。只有XYZ公司像航空公司一样,生意真的恶化了,那我们才觉得遭受了损失。为什么卖出航空公司,我解释完了。此项操作涉及的金额不算太多。我还想重申一下,卖出航空股不代表我对市场的任何预测。伯克希尔的一季报讲完了。下面进行会议的正式流程,然后是问答环节。Q1 贝琪:第一个问题来自WilliamLewis。他问道:“巴菲特先生,我没听错吧,伯克希尔哈撒韦卖出了持有的四家航空公司,是吗?您能告诉我们这几家航空公司的名字吗?”巴菲特:我一般不谈类似的问题。这次,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想说,我们对这几家航公公司的经营情况非常满意,对它们的管理层非常满意。我们对管理层没有任何意见。它们是美国的四大航空公司:美国航空、达美航空、西南航空、联合大陆航空。这四家航空公司加起来,在美国付费乘客里程数(revenue passenger miles)中至少占80%。除了西南航空,其他几家的国际里程也占很大比重。我们看好这几家航空公司,但是它们周围的世界变了。我不知道结局如何,希望能尽快好转。我们的经济现在处于部分停止状态,美国人的习惯已经改变了吗?继续隔离下去,美国人的习惯会改变吗?人们早已离不开手机,这次的疫情,会让人们更离不开手机吗?就拿我来说吧,我7个星期没理发了。这是我7个星期,第一次穿正装,平时在家都穿运动服,抓住哪件穿哪件。谁知道疫情的影响会怎样?但是,由于强制隔离,某些行业受到了特别大的冲击,很不幸,航空业包含在内,这属于不可抗力。格雷格,你有什么补充的吗?格雷格:我不是故意用查理的台词,您确实讲得很全面了。巴菲特:顺便说一句,我们也考虑过购买其他航空公司,后来买个这四个,因为它们最大,它们能容纳的资金多。我们一共投进去了七八十亿,拿出来的钱不到七八十亿。是我的错。有时候,小概率事件确实会发生。一旦发生,就出问题。这次让航空公司遇上了。投资航空公司的决定是我做的。贝琪:沃伦,我想补充一下,刚才的提问者还问了:“您是把这四家航空公司的所有股票都卖了吗?”巴菲特:是的,答案是都卖了。我们一旦卖,一般都是全卖光,我们不分批降低仓位,不是先降到90%,再降到80%。那不是我们的风格。就像收购公司一样,能全买下来,我们都全买下来。只要是我们看好的公司,我们能买多少买多少,而且买了以后长期持有。但是,一旦我们改变想法,我们不扭扭捏捏的。这一次,我们卖出的价格,比我们买入的价格低很多。不过,我真没想到能有那么大的成交量,航空公司的成交量一直都比较大。总之,我们都卖了。Q2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多伦多的RobertTomas。他说:“沃伦,您建议我们现在买股票,您自己却持有大量现金,您自己怎么不买?”巴菲特:我在前面讲了,我们的现金占比不算很高。我考虑了最坏的可能性,有些事情发生的概率非常低。这些事,我不希望发生,但不代表它们就不会发生。举个例子,我们经营保险业务,某一年,我们可能经历全世界、全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飓风,但是谁敢说,飓风之后,再过一个月,世界上最强的一次地震不可能发生。我们要准备好,不是只为一个事件准备好,而是要为接踵而来的一系列事件准备好。2008年、2009年,问题不是第一天都爆发出来的。开始的时候,先是9月初,政府支持的两大企业房地美和房利美被接管。随后,货币市场基金跌破净值。很多事情会引发连锁反应。我们把最坏的情况考虑到。我们考虑的情况比大多数人想得严重得多。所以说,我觉得,我们的现金不能说特别多。我没推荐别人今天、明天、下个星期或者下个月买股票。每个人要看自己的情况。第二,在经济上和心理上都做好了准备,可以长期持有,就像买一个农场一样,不天天盯着报价,不看。你抄不到底,也没人能帮你抄到底。一只股票,买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下跌50%,下跌再多,也不怕,只要公司让人放心,跌多少都不怕。我记得,在前年的股东信中,我写了,伯克希尔的股票历史上有三次下跌了50%。在不同年代,一共有三次。如果你是借钱买的,可能早被清盘了。这三次大跌,哪一次伯克希尔都一点问题没有。关键在于,你一看股价,股价这样那样了,你就觉得自己不干点啥不行。或者看到别的股票都涨了,别人和你说“还留着干什么”,你就动摇了。说实话,有些人不是特别当回事,有些人比别人更容易受到恐惧的支配。就像这次的病毒,某些人群更容易受到它的侵袭。在金钱方面,我从来没有恐惧感,我觉得查理也没有。有的人过不了恐惧的心理关,过不了这关的人,别碰股票,无论买卖,都会踏错节奏。你不能靠别人指点,自己真能看懂,那才能做。自己不懂,肯定受别人干扰,听风就是雨。买股票,你得做好长期持有的准备。我不知道今天买股票好不好。我知道现在买,20年、30年后一定很好。两年之后怎么样,我都不知道。周一你去买,两年以后怎么样,你是赚是赔,我都完全不知道。Q3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ScottKelly。他问道:“四月份,买股票投入了4.26亿美元,请问您买了什么?是加仓,还是建立新的仓位?”巴菲特:说真的,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数字是整个伯克希尔的数字,包括Todd Combs和Ted Weschler的投资在内。Todd Combs和Ted Weschler管理的资金量很大。可能是他们买的,也可能是我买的。4.26亿美元对伯克希尔来说算不上太多钱。估计是他们俩买的,我真的没印象。显然,我们没什么大动作。我们非常乐意做一些大规模的投资。下周一,如果有人找我谈300亿、400亿、500亿的生意,只要公司我们看好了,我们愿意买。将来会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这样的机会来自股市,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的时间不够用,我们得慢慢买。买航空公司,我们买了几个月才买够,应该说是很多个月。卖的时候比较快,但是是赔钱卖的。4.26亿美元没多少,应该不是我买的。Q4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LeanneDar。“在上次金融危机中,伯克希尔向其他公司提供资金支持,做了8笔交易,其中涉及优先股以及期权。这些公司从伯克希尔获得资金的成本比较高,但是在水深火热的金融危机中,他们得到伯克希尔的帮助,可以提振市场信心,信心是无价的。如今,无限量化宽松已经开启、利率走低,在过去几个月里,经济迅速恶化,伯克希尔为什么还没伸出援手?”巴菲特:我们没看到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说真的,美联储这次做的很对,出手很快,就该这么做,我向美联储致敬。很多公司一度非常需要资金,都是些不错的公司,但是它们没有未雨绸缪。因为美联储出手了,在过去五个星期左右里,它们才有机会借到大笔资金,都创纪录了。有些公司一次没借够,又来一次。有些大公司,原来根本没想过延长贷款期限,现在却借了两三次钱。伯克希尔也筹集了一些资金。这个资金我们不急着用,只是现在借钱比较合适。连一些很一般的公司都能借到钱。现在市场上不缺资金,收益率也很低。我们没出手,因为没看到合适的机会。情况可能很快就会变,也可能不会变。2008年、2009年,我们出手,做那些交易,不是为了宣扬伯克希尔的名声。也许因为那几笔交易,我们出名了,那样也好。但我们出手,一个是机会确实好,另一个是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中,几乎没什么对手。现在回过头看,我要是再等四五个月再出手,能赚更多的钱。2008年、2009年那次,我对时机的掌握真不怎么样。只是机会来了,而且特别合适,我们就做了,虽然时机抓得不太好,结果还是可以的,或者说是非常可以的。总之,我们真不是为了出名。我们看到了好机会,就出手了。要说我们做的那几笔交易,条件对我们多有利,还真不是。那时候,市场陷入恐慌,找别人都找不到。这一次,疫情在美国爆发后,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股票市场陷入了恐慌。大家都看到了,债券市场也几乎冻结了。后来,美联储力挽狂澜。下个星期、下个月、明年会怎样?谁知道呢?美联储不知道。我不知道。谁都不知道。随着事态演变,可能出现很多种情况。在有些情况中,我们会做大规模的投资。在有些情况中,我们不会投资。格雷格,你对伯克希尔很熟悉,你讲一下吧。格雷格:好的。疫情刚爆发的时候,确实有人给我们打电话了,不是规模太小,就是公司不够好。危机发生的时候,资产负债表告急,需要寻求援助,很多公司还是会想到伯克希尔的。这次来找我们的,我们都不太感兴趣。另外,3月23日以后,有困难的公司都得救了。刚才沃伦提到了,在美联储介入后,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也发行了40亿美元的债券。有些短期债务到期了,我们延长了借款期限。另外,我们还提前筹措了一些投资项目的资金…………巴菲特:现在是借入资金的好时候,出借资金就不太合适了。现在融资容易,对美国来说,是好事儿。对伯克希尔来说,算不上好事儿。我们也借了些钱。我们很言行一致。Q5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伊利诺伊州芝加哥的Mark Mc Nicholas。他问道:“伯克希尔自身的资产负债表稳如泰山,但是疫情期间,旗下的子公司可能资金紧张。伯克希尔是否会向子公司提供资金支持,帮助它们度过疫情难关,帮助它们超越竞争者、提升市场份额?”巴菲特:我们已经为几个子公司提供了资金,这个我们可以做。但是,看不到未来的公司,我们是不可能持续往里面注入资金的。现在的情况和一年之前,甚至半年之前,都大不相同了。大家都知道,航空公司,我们决定卖出。我们把资金撤出来了,宁可亏一大笔钱,也要撤出来。一个公司,未来要吞噬大量资金,这样的公司,我们不会往里砸钱。1965年,我们从一个名叫伯克希尔哈撒韦的纺织公司起家,我们坚持了20年,想尽了办法,挽救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们不能拿股东的钱去贴补任何公司。谁愿意烧钱,谁自己烧去,我们不干这个。子公司有困难,我们可以提供资金支持,也确实提供了。至于说提升市场份额什么的,可能会吧。一个公司,连资金都紧张了,还顾得上市场份额吗?这是我的想法。格雷格,你怎么看?格雷格:……我们旗下的子公司,资金紧张的很少。有几家需要资金。如沃伦所说,我们已经向它们提供了资金支持。巴菲特:伯克希尔还会继续创造现金流,这是确定无疑的。格雷格刚才提到了,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做了一些短期融资。伯克希尔基本不做短期融资。我们特别在意,绝对不让自己欠别人很多钱,绝对不能眼看着债主就要找上门来。有的公司用商业票据借来很多钱,结果差点经营不下去。还有航空公司的境况,大家也看到了,它们需要钱。邮轮公司也需要钱。有的生意,本质如此,总是缺钱。伯克希尔永远不让自己缺钱。我们把几乎绝对不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到。是哪些情况,我不想在这细讲,说了容易成真。我们不想谈是哪些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稳如泰山。我们眼下用不着那么多现金。我们现在手里的现金比一季度末又多了些,有1300亿美元、1350亿美元左右。我们不用着这么多现金,但是我们必须保证,始终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正因为如此,我们只买了国债,从没买过商业票据。我们不靠银行的信贷额度。我们有几家子公司有信贷额度。我们希望能准备好,不管多大的难关,我们都能安然无恙地渡过去。我们不希望有大灾大难,只是灾难的可能性无法排除。想想1929年出现的那种可能性,等到1954年底、1955年,市场才从坑里爬出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希望为一切做好准备。我们也愿意做大的投资,只要价格合适。如格雷格所说,美联储出手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们接到了一些电话。机会不是很好,但是有人找我们。找我们的那些公司,美联储出手后,它们都从公开市场筹集到了资金,比从我们这借钱合适。Q6 贝琪:这个问题是问格雷格的,来自亚利桑那州的RichardSourcer。他问道:“伯克希尔的年报显示,2019年末,伯克希尔有391,539名员工。哪些业务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最严重?有多少员工可能失去工作?”巴菲特:我们的员工从事着几十个、上百个行业。有些行业,我们很可能要减少工作岗位,但是涉及的员工不会很多。让我想想,我们没从事酒店业。旅游娱乐业可能受到很大影响,需要做很大的调整,这个行业我们也没做。这么说吧,5年之后,伯克希尔的员工数量一定会比现在增加很多,我暂时没想到我们可能大量裁员的情况。病毒有可能进一步蔓延,我们有些从事制造业的公司,由于市场对产品的需求可能大幅度减少,这可能迫使我们裁员。格雷格,你说呢?格雷格:我补充几句,现在处于疫情高峰期,我们的一些公司已经做出了调整,有些要进一步调整。先说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美国用电量下降了4%,其实,我们的业务受到的影响不大。从长期来看,能源业务将继续发展。在这场危机中,能源业务受到的影响有限。另外,我们还有一些从事零售业的公司,现在已经停业了,包括喜诗糖果、珠宝生意。我们必须适应现在这个环境,必须对员工进行调整。将来,喜诗糖果肯定有重新营业的一天。到时,我们会把员工招回来。如沃伦所说,就整个伯克希尔而言,五年后,我们的员工数量会超过今天。伯克希尔拥有光明的前景。巴菲特:喜诗糖果,我们1972年买过来的,很长时间了,一直是我们心爱的一家公司。我这摆着两盒喜诗糖果,一盒花生酥,一盒奶糖。一会我可能都带回家,不分给格雷格。本来,喜诗糖果正为复活节备货呢,结果疫情来了,只能关门了。我们在商场里有220家零售店,也在家具城卖喜诗糖果,都关门了。喜诗本来就是季节性很强的生意,会招很多临时工,特别是圣诞节的时候。这回生产了大量复活节糖果,都是专门为复活节生产的,都卖不出去了……格雷格还有我们的管理层在尽心尽力地处理现在的情况。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刚才说的,几年以后,伯克希尔的员工人数会超过395,000名。几十年前,我们从纺织厂的2000名员工起步,未来,我们还会继续壮大。Q7 贝琪:这个问题是DrewJohnson问的。“4月17日,在接受采访时,查理说,伯克希尔旗下的一些小公司,疫情结束后,也不会重新营业了。请问是哪些公司?”巴菲特:我们有的子公司下面还有很多附属公司。例如,我们旗下的美联集团(Marmon),它下面有97个子公司。我没记错吧?巴菲特:有些子公司,疫情之前,生意就做得不太好。我不是说美联集团做得不好,只是说,美联下面有几个子公司,经营的比较困难。过去两个月的疫情,让有些本来就经营困难的子公司雪上加霜。还有一些子公司陷入困境,是因为客户的习惯发生了变化。例如,一些从事零售业的子公司,早就感受到了客户习惯的变化。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有些子公司,同样也在零售业,但做得风生水起。有的不一样,疫情发生之前已经很困难了,现在更困难了。我们把报纸业务都卖出去了,卖给了李氏企业(Lee Enterprises),还帮助李氏企业进行了债务再融资。在我们出售之前,报纸业务已经问题缠身,发行、广告都步履维艰。每家报纸的广告业务都在下滑,下滑得越来越厉害。这次疫情到来,汽车行业停摆,汽车经销商停止投放广告。有些生意原来日子就不行,现在更加捉襟见肘。有几个子公司的管理层已经和我们报告了这个情况。一些子公司会有大的变动,但是它们都是很小的公司。我们的大型公司、中型公司,受了些影响,但根本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有的公司,可没那么乐观,因为它们面对的世界发生了改变。现在发生了很大变化。拥有购物中心的公司,现在租户不想付租金了。零售场地的供需关系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办公场所的供求关系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许多人发现可以在家办公,或者有其他方法办公,不是像一两年以前,一定要在写字楼里工作。世界发生变化,你只能去适应。格雷格:关于美联集团,我想补充几句。它下面有97个子公司。在食品服务分部,有一个销售厨房设备的子公司。我们有些子公司,之前就经营得很困难,整个行业都很好的时候,它们做的也不好。这次受疫情冲击,它们的前景更加黯淡。相关公司的管理团队和员工,都很清楚这个情况,也很努力。美联集团可以发展更有前景的业务。这是我举的一个具体例子。Q8 贝琪:下个问题来自费城的Chris Fareed。“伯克希尔始终保持着一个传统,它下属的子公司,只要不一直亏钱,伯克希尔就不会将其出售或关闭。去年,伯克希尔将传媒业务卖了出去。查理接受采访时又说,新冠肺炎疫情结束后,若干伯克希尔子公司将不会重新开业。请问伯克希尔是否改变了这一传统?不再保留业绩较差的子公司?”巴菲特:我记得这个传统是我们30多年前定下来的,在一份年报的附录中写下来的,我们说了,一个公司,或者一项业务,如果我们认为未来将持续亏损,我们会把它卖出去,无论如何,都不会继续留在手里。这不是什么新规定,我们也没做什么变化。可以说,对于航空公司,我们就是这么干的。假如我们现在控股一家航空公司,那就是烫手的山芋,一方面,几十亿美元的亏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另一方面,就算复苏了,飞机一定很多。载客率下降、航班座位过剩,机票价格会怎样,大家都清楚。经过深思熟虑,我们判断,航空公司要惨了,幸亏我们没经营航空公司,没惹上这个麻烦。政府也明白,已经给航空公司进行了第一波输血。航空公司的应对措施很得力,它们迅速行动起来,筹集了大量资金。我觉得它们确实干得很漂亮。其中两家公司还通过发行股票筹集了资金,其他公司可能紧随其后。航空公司对债权人和投资者说,你们必须再往里投钱,否则公司就活不下去了。政府投钱了,私人资本也投钱了。管理层采取的举措很得力。至于投资者最后结局如何,咱们拭目以待吧。Q9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EricLaFont,是问格雷格的。他问道:“航空业出现严重下滑,精密机件公司(Precision Castparts)是如何应对的?”格雷格:前面我们谈了航空业受到的影响,精密机件公司的主营业务恰好与航空业相关。精密机件公司的业务主要包括三个板块,其中有两个板块受到了影响。精密机件公司的国防合同业务仍然非常稳健。在大飞机方面,主要是支线客机,精密机件的业务与市场需求密切相关,主要取决于长期的飞机订单。目前,精密机件公司正按照波音公司的需求对业务进行调整。精密机件每周都和波音开电话会议,根据波音的订单情况,对生产工作进行调整。巴菲特:昨天还是前天,波音刚募集了250亿美元的资金。在此之前,波音已经募集过140亿美元。一年之前,波音还觉得自己的现金很充裕。我对波音表示理解。空客的情况也一样。上周,空客发表了一些看法,表示不知道未来如何。我也不知道它们未来如何。我们将来还需要飞机,我们还会乘坐飞机。关键的问题是,市场是否需要大量新飞机?什么时候需要?很多人因此受到了影响,精密机件也因此受到了影响。通用电气受到了影响,波音公司受到了影响。需求枯竭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自然会传导到产业链上游。这不是飞机制造商的错,不是航空公司的错,不是精密机件的错,也不是通用电气的错。是因为美国决定停飞航班。人们的习惯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将来的行为会出现怎样的改变?我们很难判断,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精密机件肯定会受到影响。影响程度如何?有很多变量。波音受到影响,精密机件同样受到影响。飞机制造业是非常庞大的行业,飞机制造业是美国的优势产业。就拿波音来说,波音是个特别了不起的公司,是个举足轻重的公司。波音是美国最大的出口商之一,它的兴衰会影响许多就业岗位,包括我们的一些子公司的就业岗位。但愿一切尽快好起来,祝所有人一切顺利,也希望我们一切顺利。但有些因素,确实不是我们能控制的。Q10 贝琪:这个问题是问沃伦的。“目前,GEICO为客户提供了15%的保费减免,但是开车的人少了很多。2020年GEICO的利润是否会大增?”巴菲特:GEICO是美国第二大汽车保险公司。由于驾车人数减少,各家保险公司都推出了不同方案,为客户减免保费。疫情期间事故减少,我们计划拿出25亿美元回馈客户。我们不知道疫情还会持续多久。人们还是很想开车的,只是受疫情限制,开车的人少了很多。我们的减免计划为期六个月。别的保险公司推出的计划基本上都是两个月,它们每个月回馈的金额比我们每个月回馈的多,但我们回馈的总金额是最多的,25亿美元。此外,保险监督机构提出了一项要求,GEICO和其他保险公司都需要遵守。这项要求是:疫情期间,如果投保人未支付保费,保险公司不应催缴。这样一来,投保人取消保险或者最后也不支付保费,那相当于我们在此期间免费为他们提供了保险服务。目前,保费拖欠的情况明显增加。就像持有购物中心的公司,现在收不上来租金一样,我们也承担着类似的成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影响有多大。过段时间,不交保险的人会增加,他们驾车上路,可能导致更多交通事故。所以说,这里面有很多变量要考虑。目前的交通事故是减少了,我们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因素,尽可能合理地估算了需要收取的保费。我们现在的考虑已经涵盖了明年。我们的保险方案每半年续签一次。下次续签是10月份,然后是明年4月份。估算我们已经做完了,就看能否经得起现实的检验了。Q12 贝琪:来自亚特兰大的Steven Tedder问道:“请问伯克希尔今后会开展疫情保险业务吗?”前阵子,有人找我们,要做一笔很特殊的保险,涉及100亿美元。这单保险我们应该不会接。其实,我们已经拒绝了。至于疫情保险,只要有人来找我们,我们觉得价格合适,我们会做。接了的单子,我们不能保证一定会赚钱。但是,不管多特殊的保险,多大的规模,我们都愿意谈,就看价格合不合适了。伯克希尔是出了名的。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接的单子比较少,主要是价格不合适。只要有人找我们,不管保什么,多大的规模,伯克希尔都很乐意考虑。万一你是个纵火犯,要找我们投火灾险,那免谈。总之,只要是你想保的,不管多特别,给我们开个价,我们愿意考虑。举个例子,911之后,我们承接了大量保险业务。当时,全世界只有几家公司愿意接这个业务。伯克希尔和AIG都接了不少。当时,我们做了慎重的考虑,但是仍然有发生意外的可能。例如,911之后很可能出现一些我们无法预知的后续事件。谁都不敢100%保证,要不人们也不买保险了。Q15 贝琪:这个问题是Seth Frieden问的。他说:“我想请沃伦谈谈对伯克希尔旗下的小公司的看法,特别是位于奥马哈的两家小公司,东方贸易公司(Oriental Trading Company)和内布拉斯加家具城(Nebraska Furniture Mart)。”他觉得小公司受疫情隔离的影响很大。他想知道,东方贸易公司等小公司是否申请了PPP贷款,或者受到了类似纾困计划的帮助。伯克希尔如何帮助这些小公司?如何帮助它们的员工保住工作岗位?巴菲特:据我所知,这两家公司都没申请政府救助。问题中提到了两家公司的名字,我不想谈具体的公司。我可以告诉各位,我认为,内布拉斯加家具城和东方贸易公司的前景很光明。我没法细谈每家公司,有些我不是完全了解。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个决定,把报纸业务打包卖给了李氏企业(Lee Enterprises)。报纸业务留在我们手里,实在经营不下去了。作为李氏企业的一部分,可能还有存活的希望。我们承接了李氏企业的贷款,让他们不必担心还不上债务,而且只要和我们一个债权人打交道就可以了。这相当于我们在报纸业务中投入了一大笔资金。报纸业务在李氏企业手里,比在我们手里强,他们能经营得更好。一个生意,在我们手里做不下去了,别人能做下去,我们会选择给别人做。一个生意,在我们手里出了问题,我们愿意给他找个好买主,让它更好地经营下去。生意和生意不一样,分三六九等。我们起家的时候做的是纺织生意。我们还做过百货公司的生意。当年,我们成立了多元零售公司(DiversifiedRetailing),收购巴尔的摩的一个百货大楼,后来并入了伯克希尔。1966年,百货公司是很风光的。但是,它们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还做过印花票生意,别人都不做了,我们还在做。可惜,印花票也被时代抛弃了。有些生意就那个命,这就是资本主义。今后10年,今后50年,伯克希尔的一些生意也难免被淘汰。被淘汰的是少数,伯克希尔的大多数生意会越来越好,伯克希尔会越来越好。公司那么多,怎么可能个个生意兴隆,总有不行的。所以说,我建议买指数基金,我不把所有资金都投到一个公司里,伯克希尔是例外。再就是有很少的几家公司,我可能愿意非常接近100%。世事难料,特别看好的生意可能让人大失所望,不太看好的生意可能超出预期。我们的到底眼光如何,只能交给时间检验。格雷格,你说呢?格雷格:……我想补充的是,疫情发生后,我们的所有子公司都采取了得力的应对举措。伯克希尔旗下的公司,大型的、中型的甚至很多规模小的,在疫情之中表现都很稳,都为复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们有力地应对了这场危机,现在已经在为复苏做准备了。我们的各个公司的发展态势都非常有利。我们说不好疫情还会持续多长时间。谁都不知道。很多人对病毒的了解比我多,很多人认为,夏天到来后,病毒的传播速度会减慢。还有很多人认为,病毒以后会卷土重来。大家都盼着夏天到来,病毒能变弱,没变弱呢?我们会怎么反应?万一病毒又发起第二波攻击,我们会怎么反应?正如福奇博士所说,我们怎么做,得看病毒的。我们采取了很多合理的措施,我们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是,我们面对的是很多未知因素。健康方面的未知因素引发经济方面的未知因素。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也特别希望,疫情控制住以后,不会再反弹,我们能重新走入正轨。心想未必事成。虽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绝对不会批评别人,说别人做的这不对、那不对。我只是觉得,我们面对的是巨大的未知因素。大家看看,在过去两个月里,疫情闹得多厉害,简直天翻地覆,人们的生活习惯变了,公司的生存成了问题。所以说,疫情下半年、明年怎么发展,我们还是别太自信了。他说:“过去几周,有些做主动管理的基金经理说,被动投资的时代过去了。他们说,长期投资指数基金已经不安全了。您怎么看?特别是用十年的眼光,您怎么看?”巴菲特:可以告诉大家,我的遗嘱没变。我在遗嘱中说了,我给我太太留下的钱,90%放在指数基金里。有人付很多钱给别人,让别人管理资金,我觉得还是买指数基金更稳妥。推销标普500指数基金赚不了大钱。谁说投资指数基金的时代结束了?难道投资美国的时代结束了?我完全不同意。投资指数基金到底有什么不好?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指数基金可以代表整个股市。一个选择是支付高额费用,让宣称具备选股能力的人管理,另一个选择是支付很低的费用。我很清楚,长期来看,哪个选择会胜出。说白了,很多人有自己的利益在里面,当然说自己有本事。他们可能不是骗你,可能他们自己都信自己。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能成,有的是靠运气,有的是靠能力。于是,人人都想找到吉姆·西蒙斯(JimSimons),都想找到能给他们实现超额收益的人。吉姆和他的手下靠的是脑子。他们是极少数。另外,他们收费不菲。还有就是,他们做成了以后,可能会封闭基金。用小资金把业绩做起来容易,资金量大了就难了。资管行业有个特点,这你得知道,谁销售能力强,谁赚钱多。销售能力强,还有点真本事,赚得更多,赚钱的大头是销售。Q17 贝琪:下面这个问题,是来自俄克拉荷马州的Mark Blakely提的。他说:“我为我是伯克希尔的股东感到自豪。然而,看到伯克希尔与标普500指数过去5年、10年、15年的业绩对比,伯克希尔的表现让我高兴不起来。今年也一样,年初至今,伯克希尔落后标普500指数8%。请问您如何解释伯克希尔落后的表现?我没想过卖伯克希尔的股票,但是我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巴菲特:我忘了这位提问者的名字,他说的,我都同意。其实,我还一直推荐大家买标普500指数呢。要说只投资一个公司,哪个公司值得投?我觉得,伯克希尔可以算一个,伯克希尔能长期保持稳定的盈利能力。要说今后10年,伯克希尔能否跑赢标普500,那我可不敢说了。我觉得我们有一定的机会。我们以前跑赢过指数,我不知道过去50年、55年里,我们有多少年是跑赢的。前面我讲过,1954年,那年是我收益率最高的一年,可惜那时候我手里的资金只有芝麻绿豆大小。管理小资金,有很少的一些人,他们真能干得很漂亮。只是你要事先把这样的人找出来,那是非常不好找的。另外,他们管的资金量大了,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容易。就像我们,资金量越大,难度越大。我不会向任何人承诺我们能跑赢标普500指数。我可以向股东保证,我自己99%的财富都放在伯克希尔里。我还有很多亲戚,他们也投资伯克希尔,未必达到99%,但也是很大的比例。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更关心伯克希尔长期的未来。不是说我关心,就一定能实现多少收益,但是我确实会尽力。他问道:“对于石油公司的股权投资,是否有可能遭受本金永久损失的风险?”巴菲特:当然有可能。都不用问。原油继续维持在现在的价格水平,会出现大量亏损,甚至会导致银行出现坏账,把银行业也拉下水,但倒不至于把银行拖垮。在原油行业,大量资金是在西德州轻质原油期货(WTI)价格17美元、20美元、25美元时入场的。同样的情况,在金属铜上也可能发生。在制造业中也一样有成本太高的情况。只是大宗商品的反应更强烈、波动幅度更大。农产品的价格一直都很低,但是农民有政府的补助。我赞成政府补助农民。原油生产商没地方找补助,只能指望未来的油价走高,除非通过原油期货套期保值。投资原油,就是赌长期的油价。现在的原油价格,有风险,而且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候,原油生产商已经尝到了风险爆发的苦头。油价长期维持在这个水平,在能源领域将出现大量坏账。债都还不起了,股权投资还能好得了吗?所以答案是肯定的,有风险。Q24 贝琪:这个问题是华盛顿特区的RobGrandish提出的。他说:“欧洲很多国家出现了负利率,日本也是。沃伦讲过许多次,伯克希尔的保险业务是特别好的生意,因为投保人提前支付保费,伯克希尔可以利用浮存金赚取收益。利率变成负的了,提前收费不但赚不到钱,还要亏钱了。利率变成负的,保险生意的浮存金是弊不是利了。如果美国的利率变成负的,请问伯克希尔的保险公司将如何应对?巴菲特:如果利率长期为负,那最好持有股权,别持有债权。过去10年发生的事让我意想不到,我以为,按过去10年的情况发展,一定会出现通货膨胀,结果我错了。现在我们持有1200多亿美元的现金类资产,其中很大一部分买了国债,这部分资金基本上一点收益都没有。利率如此之低,长期投资国债很不值。问题是,当机会到来的时候,将来机会会出现的,你要动手,只有国债可用。到时候,全世界的其他资产可能都动弹不了了。另外,我们手里需要有资金,起到一个保护作用,保证我们能支付保险赔偿金。赔付能力,我们特别重视。难道世界变了,货币发个不停,还能长期负利率?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很惊讶。我以前的判断错了。这么说吧,一方面利率处于负值,另一方面大量发行货币,负债水平远远超出生产能力,真能长期维持下去,前人早就发现了,还用等到现在才知道?咱们拭目以待吧。这或许是我见过的最令人费解的经济问题。我们能一直这么干下去吗?我们已经这样搞了十几年了,世界已经这样搞了十几年了。未来我们将接受时间的检验,看看我们是否还能继续往大了搞,能搞多大。格雷格,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吗?我要知道答案就好了。你说说吧。格雷格:您刚才已经讲过了,您在年报里也讲了这个问题,我们不知道答案。现在的一些基本面,负利率之类的,让人捉摸不透。我确实没什么补充的。巴菲特:能一直以负利率筹集资金,我都能当财政部长了,那财政部长的活多好干啊。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真不知道最终有什么后果。总的来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做的是对的,但是一定会有副作用。如果我们做得太过,可能要承受严重的后果。但是,如果我们不作为,同样会有严重的后果。如何权衡,就看当局的了。Q25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AdamSchwartz。他问道:“多年以来,伯克希尔在资本密集行业投入了大量资金,例如,铁路。如果出现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资本密集行业将面临什么风险?”……巴菲特:……资本密集的生意,天生不是好生意。投资不需要资本的生意更合适。喜诗糖果从来不需要追加投资。喜诗的规模做不大,但是不需要不断往里投钱。喜诗是我们的现金牛。我们在伯克希尔内部,把喜诗创造的资金配置到其他生意,不用交税。不需要资本投入,还能一直增长,这样的生意是我们追寻的理想生意。不需要追加投资,就能不断增长。我们的公用事业公司、能源生意,是需要投入资本,才能继续增长的。我们的铁路生意,可以说不增长都需要往里面投入资金。资本密集的生意,天生就低一等。不如银行,储户存入资金,银行不需要投入资本。不信可以看看股票市场中市值最高的几家公司。在30万亿美元的总市值中,排在前四、前五的几家公司,总市值高达4万亿美元,它们都是不怎么需要资本投入的。所以说,它们特别值钱,它们赚钱能力强,还不需要往里投入多少钱。伯克希尔也有一些类似的生意,显然铁路和能源都不是这样的生意。我们的铁路公司、能源公司都是好公司,我们很看好。要是它们不需要资本投入,那我们可乐坏了。这是我们从五六十年的经营中悟出来的道理:能找到一个不需要投入资本就能增长的好生意,那你可是发现好机会了。以保险生意为例,可以说,保险公司做投资,我们本来也是做投资的。保险公司基本不用投入资本,只是手里要有资本。我们本来也做投资,有了保险公司,我们可以利用保险公司的资金做投资。所以说,我们做保险生意正合适。在伯克希尔的发展进程中,保险生意提供了强大的推动力。当然,其他很多生意也做了很多贡献。格雷格,你是从事资本密集行业的,你讲讲吧。格雷格:毫无疑问,我们更愿意投资不需要那么多资本的公司。然而,资本密集的公司也具有独特的优势。……我们的能源公司、铁路公司,我们具备一定的定价权……如果出现通货膨胀,我们的资本密集生意未必能完全抵御通胀的侵袭,但是应该可以收回绝大部分成本,即使在通胀环境中,也能赚取合理的收益率。如沃伦所说,赚不了特别高的收益,但即使在通胀时期,也能实现合理的资本收益率。收益的增加可能滞后一些,但它们是非常稳健的投资。巴菲特:是的。假设出现10倍的通货膨胀,咱们说的严重点。我们持有铁路,仍然能获得令人满意的收益。我们对铁路公司投入了大量资金。在未来几十年、上百年,铁路都将是非常稳健的生意。当年刚收购铁路公司的时候,我说我们要持有一百年。现在,我说,我们要持有更长时间。出现通货膨胀,铁路会赚更多的钱。扣除通胀因素,有多少,就不好说了,但肯定会赚更多的钱。能源公司也会赚更多的钱。最好还是不出现通胀,最好还是多做不需要太多资本的生意。伯克希尔有大量资本,伯克希尔非常适合做资本密集的生意,在我们这,没有筹集资金的问题,但是我们也要获得合理的收益率。Q26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旧金山的CharlieWang。他说:“目前经济形势恶化,债务创下新高,是否存在美国政府债务违约的风险?”巴菲特:不可能。一个国家用自己的货币发行债券,货币可能会出问题,但债务不会违约。美国政府很聪明,别的国家都很信任我们,所以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货币发行债券。阿根廷现在陷入了困境,因为它的负债不是用它自己的货币发行的。过去,很多国家出过这样的问题。将来,还有很多国家会出这样的问题。欠着钱,欠的还是别国的货币,那个滋味很不好受。假如我能发行一个货币,巴菲特币,我有印钞机,我还能用巴菲特币借债,我永远不可能违约。货币的购买力怎么样,那两说,但美国政府是不可能违约的。以前,标普曾经调低了美国政府的信用评级,我觉得没什么道理。能开动印钞机还你钱,哪个公司有这么霸道?我搞不懂标普怎么能给美国降级。所以说,别担心美国违约。另外,我想顺便说一下,揪着债务上限问题,两党争执不休,导致政府停摆,简直是荒谬。无论如何,美国一定会提升债务上限的。美国的债务不是偿还,而是借新还旧。有人觉得能把美国的债务降低,90年代末,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美国的债务确实降低了一些,但是后来美国还不是发了更多的债吗?美国的债务在增加,美国的偿债能力也在增加。重点是,美国用自己的货币借债。Q29 贝琪:这个问题的提问者是ThomasLin。他说:“沃伦,您说了,’银行是个好生意,怕就怕在资产端爆雷。’疫情重压之下,贷款偿还难度加大,前些年做过的蠢事,现在可能要算账了。请问在阅读年报、季报和公开信息的过程中,您寻找哪些蛛丝马迹,如何对银行股进行排雷?”巴菲特:很好的问题。鲍威尔主席这次的担子能轻一点,因为与2008年、2009年相比,这次银行的状况要好得多。上一次,鲍威尔既要考虑如何恢复经济,又要考虑如何重整银行,银行A、银行B都怎么处理,是合并、还是加强管制。2008年、2009年,银行是旋涡的中心。当时,有些银行犯了错,财务状况很危险。这次问题没出在银行体系。我们整个国家决定采取隔离措施,主动停止大部分经济活动。这次不是任何人的错。天灾无法避免,就像地震、飓风。这次的情况不一样。银行是个需要监管的行业。银行背后有FDIC支持,政府为银行的存款背书,银行遵守政府的监管。我觉得银行很守规矩,目前状况良好。FDIC手握千亿美元的资金,最近几年,它对银行的评估很严格,甚至对大型银行区别对待,因此积聚了巨额储备金。2008年、2009年,银行让伯南克主席很棘手。这一次,鲍威尔主席没这个担忧。至于说怎么排雷,这个不太容易。有的时候,很容易。总之,我们现在没觉得银行有什么大问题。说到底,银行是用别人的资金经营。如果经济中的问题严重到一定程度,连大型银行都要承受很大压力。幸好我们有美联储为银行提供支持,现在我没看到银行业存在什么问题。我能想到一些可能性,杰米·戴蒙德(Jamie Diamond)在摩根大通的年报中讲了一些。我们可以设想一些情况,一旦发生,银行将承受巨大的压力。这些情况不能完全排除,真发生了,就要看美联储的了。总的来说,银行体系不会出问题。我不敢100%保证,有些可能性无法排除,出现了,银行会遇到麻烦。眼前,能源行业的贷款、消费者的贷款,这些可能给银行造成麻烦。但是,银行的准备金完全可以应付得了,银行的资本很充足。一季度,银行提高了存款准备金,可能还会进一步提升。现在,银行不是我担心的主要问题。我们持有很多银行,很多银行股。Q30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AndrewWenky。他说:“一月份、二月份,沃伦回购了伯克希尔的股票。三月份,伯克希尔股价比一、二月份跌了30%,为什么没有回购?”巴菲特:下跌到30%持续的时间非常、非常短。之前我们花了比较高的价格进行了回购。以当前的价值评估伯克希尔的股价,我没觉得现在比之前便宜很多。我记得,凯恩斯讲过一句话,他说:“事实变了,我的想法随之改变,您呢,阁下?”我们一直在关注回购。与三个月、六个月或九个月之前相比,我没觉得伯克希尔的股票现在特别便宜。我们随时可能出手。什么时候出手,看情况。格雷格,你觉得应该回购吗?格雷格:我觉得沃伦说的是对的,我赞同,没什么可补充的。当时机到来,对我们的股东有利时,我们就回购。我们不会一直回购,而是根据具体情况决定。巴菲特:我们看价格是否合适,是拿当前的价值去比,不是拿一年前的价值比。伯克希尔的价值减少了一些,航空股的投资做错了。因为我做了这笔投资,造成了伯克希尔的价值损失。还有别的方面的因素,但也是这么考虑的。与之前回购时相比,现在算不上更合适,也不能说有多不合适,基本差不多吧。伯克希尔的股价,我们真没觉得比其他机会好很多。在其他机会之中,包括现金的选择权价值,现在持有现金,将来有大机会时出手。Q31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以色列的三位投资者,Lidars Luf、Yossi Luf和Dan Gorfung。他们的问题是关于信用卡行业的。问题是这样的:“近年来,信用卡利率普遍上升,远远高于联邦基金利率。请问这是为什么?信用卡利率受哪些因素影响?将来会怎样变化?”巴菲特:信用卡的利率变化会影响美国运通,影响我们持有的银行。决定信用卡利率的因素包括竞争、坏账率。过去几个月,信用卡坏账明显上升了,但以前还有坏账规模更大的时候。这个问题,我只能想到这些了。我们做信用卡生意,但是,我总是告诫人们,别把信用卡当储蓄罐,没完没了地刷。前段时间,有位女士找到了我,她有些钱,问我该怎么安排。她的钱不多,但是对她来说,很多了。她是我的朋友。她说:“我这钱该怎么安排呢?”我说:“你信用卡有欠款吗?”她说:“有,欠了多少多少钱。”我不知道她的信用卡利率是多少,我问她,她说18%左右。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能赚18%。我要是欠着利率18%的钱,第一件事是先把它还上,先别想怎么投资了。”我的话,她不太愿意听。后来,她提到了她女儿,说她女儿有一两千块钱。她问我:“我女儿这钱该怎么投资?”我说:“让她把钱借给你。你不是愿意付18%的利息吗?这么好的投资,哪找去,我都想把钱借给你。”不能欠信用卡的钱,那么高的利率拖着你,怎么能好得起来。伯克希尔做信用卡生意,人们都爱用信用卡,我还是想对所有人说,第一件事,别的事都不急,先把信用卡还了,连利率12%的钱都不能欠。赶快还了吧。你要仍然不想还,你信用还好,那你来找我,我按信用卡的利率借给你。……我不愿向别人借钱,付12%的利息。伯克希尔也不会付这么高的利息。Q34 贝琪:下面是最后一个问题,来自PhilKing。他说:“现在许多媒体人士和政界人士在批判资本主义。请问您有什么话说?如何才能让他们对资本主义的态度有所改观?”巴菲特:市场机制能创造奇迹,但是市场机制不讲人情,不能放任市场机制。正是因为发挥了市场机制,美国才有今天的成就。可以说,世界上很多国家借鉴了我们的经验,生活水平得到极大的提升。所以说,从很多方面讲,市场机制非常有益。然而,市场机制是创造性破坏,市场机制需要人为干预。因为市场机制的破坏力,有一部分人是被碾压的,他们会充分体会到残酷的滋味,例如,流水线上的工人。我不想取代资本主义,也不想让资本主义放任自流。我觉得我们不会放弃资本主义。至于资本家,我是其中一员。我们这些资本家应该反思一下,如果重新抽签,重新分配属于每个人的技能,那会怎样?很多年以前,有人发明了电视。后来,又出现了有线电视,支付系统等等。1941年,打击率为.406的棒球选手,每年可以拿到20,000美元。现在,大联盟里一个跑龙套的球员都赚得更多。体育场的规模扩大了,原来能容纳三到五万人在现场观看,现在可以吸引到全国观众的目光,这是市场机制、资本主义的效应。收入分配差距悬殊。我觉得泰德·威廉姆斯(注:TedWilliams,棒球运动员,1939-1960年效力于波士顿红袜队)应该比我赚得多。市场机制可能导致赢家通吃的局面。我们不愿打击人们努力工作、努力思考的积极性。但是,完全靠市场机制不行。资本主义制度中有很多不公,例如,财富继承。我们应该保留市场机制和资本主义中好的方面,市场机制和资本主义促成了社会的繁荣,但我们应该让所有人都能分享红利,这方面,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Q35 贝琪:问题来自Anderson Haxton。他说:“沃伦提到了,本·格雷厄姆是他见到过的智商最高的三个人之一。我想知道,另两个人是谁。”巴菲特:那两个人,我智商没他们高,但我也挺精。他们的名字,我才不说呢,我可不想招人恨。本·格雷厄姆是这三个智商最高的人之一。我见过一些智商特别高的人。智商和智慧不是一回事。本·格雷厄姆说过,他希望自己每天都能做些有创造力的事、慷慨的事和傻事。他说,冒傻气,他特别在行。其实,他在创新方面,才真是了不起。很奇怪,有的人智商高,但他们不理性,没智慧,成不了事。我倒是知道这样一些人,论智商,他们排不到特别靠前的位置,但是他们特别有智慧。我真有什么难题,需要找人探讨,或者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交给别人做,我们会选他们,不选那三个智商最高的人。我没说那两个人的名字,不会把他们得罪了。格雷格,有什么补充的吗?巴菲特:好的。贝琪,最后,我想重复几句,我希望不会再有别的飞来横祸,但是我们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病毒已经蔓延开来,后续发展难以预料。美国人如何应对,很多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在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周全之后,我得出了非常明确的结论:美国一定行。谢谢。(end......文章由RanRan翻译,并且愿意慷慨分享,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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