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报道|唐山钢厂大搬迁 警惕个别企业借机扩大产能

7月5日，唐山乐亭经济开发区，河钢乐亭钢铁基地施工现场 马维辉/摄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马维辉 唐山报道

驱车沿着唐山乐亭经济开发区黄海路一路往西，过了小长河，就能看到道路南侧林立的塔吊和大片大片的施工工地。沿着长长的围墙继续向前走，大约10分钟后才能抵达这片工地的尽头。

围墙上的标语和道路中间的施工公告显示，这一大片工地是正在建设的河钢乐亭钢铁基地。乐亭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位工作人员告诉《华夏时报》记者，按照河北省的要求，该基地要于今年11月前完工，届时河钢集团宣钢公司将整体搬迁过来。

唐山市发改委公开信息显示，今年，唐山市启动主城区周边13家钢铁企业优化整合、退城搬迁工作，这13家企业将集中搬迁到唐山乐亭、丰南等地沿海产业园区，涉及炼钢产能2737万吨、炼铁产能2398万吨。其中，河钢乐亭钢铁基地项目是其中的主要项目。

通过钢企搬迁，唐山全市可压减煤炭消费量101.5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2008万吨。不过，“我的钢铁网”资讯总监徐向春告诉《华夏时报》记者，类似唐山13家钢企退城搬迁的举措，可以解决唐山市区局部的环境问题，但京津冀区域的污染物排放总量不会有明显改变。

与此同时，更要警惕部分钢企还以搬迁之名，行产能扩张之实，从而引发新一轮钢铁产能过剩的隐忧。

“主城区13家钢企退城搬迁”

亚洲清洁空气中心项目经理万薇曾经去唐山调研钢铁业污染，她回忆说，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唐山那么多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

“钢铁行业本身就是燃煤大户，除了燃烧煤炭之外，附带又引发了一大波污染，即卡车排放。这些车很多都拖着黑尾，一辆卡车的污染物排放量就相当于40辆小汽车。”她说。

为了解决钢铁业污染问题，今年，唐山市启动了主城区周边13家钢铁企业优化整合、退城搬迁工作，涉及钢铁产能5135万吨。

13家钢企，主要去向是5个地方。其中，唐山天柱钢铁集团有限公司、河钢集团华西钢铁有限公司、天津荣程集团唐山特种钢有限公司等3家钢企将整合搬迁至海港经济开发区；唐山国丰钢铁有限公司、唐山瑞丰钢铁（集团）有限公司、唐山贝氏体钢铁(集团)顺兴钢铁有限公司、唐山粤丰钢铁有限公司、唐山市清泉钢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等5家钢企部分产能则搬迁至丰南经济开发区临港经济园。

此外，河钢集团宣钢公司将搬迁至唐山乐亭，唐山不锈钢有限责任公司和唐钢唐银钢铁有限公司2家将搬迁至曹妃甸，而唐山建龙实业有限公司和唐山新宝泰钢铁有限公司2家则将重组整合异地搬迁。

五大去向之中，河钢乐亭钢铁基地项目是唐山钢铁产业沿海布局和产业升级的主要项目。该项目常务副总指挥张弛介绍说，河钢乐亭钢铁基地采用130余项行业先进工艺及节能环保新技术，以汽车、机械、交通、制造用优特钢精品为主，产品结构和档次都将大幅度优化提升。

上述乐亭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作人员也向本报记者表示，乐亭未来计划打造2000万吨的钢铁产能，届时河钢集团宣钢公司将整体搬迁过来，计划招聘工人约2万人。

至于税收划分，可能性最大的方案是“二八分账”，乐亭县得20%，钢企原总部所在地得80%。“市里要求我们，钢企搬迁是政治任务，一定要完成好，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该工作人员表示。

曹妃甸区政府一位工作人员也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原本唐山市曾计划将5家钢企搬迁到曹妃甸，但由于曹妃甸规划环评中确定的污染物排放总量已经饱和，无法容纳更多的污染物排放量。同时搬迁位置距离省级曹妃甸湿地和鸟类自然保护区过近，可能会影响曹妃甸湿地的生态平衡，所以该方案最后被否决，最终只有2家钢企将搬迁到曹妃甸。

对京津冀污染物排放总量影响不大

13家钢企退城搬迁，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改善唐山市区的空气环境质量。唐山市发改委副主任郎文昌表示，唐山市区及周边25公里范围内的钢铁、焦化等重污染企业对市中心区污染物贡献率达70%，城市环境容量几近饱和。

对于唐山市“钢铁围城”的痼疾，冶金工业规划研究院环保中心主任刘涛也深有体会。2016年12月，唐山市曾经遭遇重污染天气，空气质量指数达到490左右，接近“爆表”的边缘。唐山市政府向刘涛等专家咨询避免“爆表”的办法，专家们的建议是，只能让钢铁企业“先停下来”。

当晚，唐山市的钢铁企业紧急停产。第二天上午，空气质量指数就下降了一半左右，效果立竿见影。

“唐山的钢铁企业过于集中在城市周边区域，爆表也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刘涛说。

根据唐山市生态环境局的计算，此次通过13家钢企搬迁和设备优化升级改造，唐山全市可以压减煤炭消费量101.5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2008万吨。

不过，徐向春表示，类似唐山13家钢企退城搬迁这样的“近距离搬迁”，能解决唐山市区局部的空气质量问题，但由于仍在京津冀区域之内，所以京津冀区域的污染物排放总量并不会明显改变，顶多是排放标准提高了。

他进一步表示：“只有从京津冀区域搬迁到南方，搬到那些既有市场需求，又具备环境承载力的区域，才是更加合理的。”

“现在中国钢铁业的排放标准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了，我们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产能太大，京津冀区域占比全国钢铁产能的40%以上，体量太大了。虽然每家企业的排放都达标，但总共加起来就非常大。”刘涛表示。

▲冶金工业规划研究院环保中心主任刘涛

警惕个别企业借机扩大产能

事实上，唐山市也注意到了以上问题，所以在搬迁过程中采取了产能置换的方式，按照1：1.25的比例进行产能压缩。

“要想建成100万吨的新产能，就必须压缩125万吨的老产能，从而实现产能减量。同时，新上马的钢企必须采用更加先进的设备，从而实现优化升级。”徐向春表示。

不过，徐向春发现，在这一轮产能置换中，尽管工信部和发改委一再警示，要求地方严控新增产能。但从实际效果看，控制效果并不好，还是有个别企业通过各种方式借机扩大了产能。

“譬如，有些旧产能可能早就停产了，属于‘僵尸产能’，现在也被拿出来置换新产能，其结果就是实际产能增加。”徐向春说，“产能置换时需要公示置换旧产能的名录，而有些旧产能是业内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或者是小设备报成了大设备，这些就很值得怀疑。”

据世界钢铁协会统计数据显示，今年5月，中国粗钢产量达到8910万吨，再次创下单月产量历史新高。如果按照5月的单月产量年化计算，中国的粗钢产量已经达到10.69亿吨/年。

“中国钢铁产品的需求量大约是在8亿吨/年，产能却达到了10.69亿吨/年。如果后期那些产能置换的项目建成，又将新增至少7000万-8000万吨的产能，届时中国钢铁产能过剩的压力将非常大，极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产能过剩。”徐向春说。

与此同时，钢铁企业搬迁的投资成本又非常大。以河北纵横集团丰南钢铁有限公司搬迁改造为例，公开信息显示，该项目计划投资380亿元，项目建成后预计年钢770万吨。徐向春计算，该项目的吨钢投资成本达到了4935元，在行业内已经属于比较高的水平了。

“因为搬迁相当于新建一个企业，老的设备资产基本归零了，投资非常大。同时，未来钢企的利润水平又很难保持去年那样的‘暴利’水平，很可能回归到‘合理利润’或是‘微利’，部分钢企还有可能亏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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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北五城钢铁工业大气治理与公众参与观察报告》 

报告建议：

       加强区域联动，有效防控产能外迁环境风险 伴随华北五城及 2+26 区域内的钢铁产能外迁进程加快，京津冀及周边 2+26 地区，长 三角地区和汾渭平原地区三个蓝天保卫战主场之间的链接互动也日益密切。中西部地区和非 蓝天保卫主战场地区越来越多成为钢铁产能落脚的热点地区城市。工信部有关专家指出，“随着湛江、防城港等重大沿海钢铁基地项目的建成投产，我国 钢铁产业沿海布局已基本完成，但仍有河北、山东、江苏等地在规划沿海布局。华南、西南 地区等一些钢铁产能相对不足的省份争相吸引产能入驻，忽视自身要素禀赋，盲目求大，未来极易造成新一轮‘钢铁围城’ 。项目组建议在破解华北五城钢铁围城困境之时，应加强承接转移钢铁产能有关信息的及 时披露；同时考量对接城市之间的资源和生态本底，规避以“产业扶贫”和“经济帮扶”等形式 的产能扩张由此产生新的生态环境问题，特别是在中西部生态脆弱地区，坚守生态保护红线的首位度需进一步明确；建议生态环境部、工信部等有关部委等建立基于产能转移的跨地区 联动协作督导机制，从而有效防控产能外迁的生态环境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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