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丨叫蝴蝶花的有很多，开在记忆里的是这一朵

这是〖家门口看花〗系列第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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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2018年5月18日
二稿：2020年6月10日

鸢尾科鸢尾属里，有一位在《中国植物志》里就叫蝴蝶花的小清新，长在南方，我只在图片里见过；

整张脸浓墨重彩的三色堇，也有个别名叫蝴蝶花，不过，相信你跟我一样更愿意叫它“猫脸儿”“鬼脸儿花”；

忍冬科荚蒾属的琼花，因为边缘的一圈不孕花如洁白轻盈的蝴蝶，也得了个别名蝴蝶花；

颜值颇高、蓝色魅惑的鸭跖草，因其花形酷似蝴蝶，也得一俗名“蓝蝴蝶”……

提起“蝴蝶花”，你脑子里翻飞的是以上哪一种呢？还是跟我一样，答案完全不在上述选项内？

前天是汪老逝世21周年，重读他的《夏天》，还是忍不住被他写栀子花的率性文字逗乐：

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

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气简直有点叫人受不了，我的家乡人说是“碰鼻子香”。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妈的管得着吗！”

汪老的夏天，有栀子、牵牛、凤仙、马齿苋、狗尾巴草、巴根草……每一样都很乡土，似乎又带着南方的水灵和淡淡的暑气。

忆起我家乡的夏天，满脑子的就是那瓜果不断的菜园。

老家的菜园很大，不像帝都寸土寸金。菜园种了一家人吃不完的菜，依旧有不少荒着没东西可种的地方。姐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种子，在园里找了块地方，播撒了一片。夏天开了花，也不过是些家家都有的品种，大红花、藏红花、蝴蝶花、羊屎蛋花。这几种花，每种其实都能写一篇。

比如大红花，它是蜀葵的俗称。在新疆，记忆里我只见过红色，所以称之大红花毫无违和感。到了帝都才发现，人家白、黄、粉、紫……花色繁多，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叫它大红花了。

比如藏红花，其实是红花、刺红花的别称，跟那种名贵的药材是撞名而已。

再比如羊屎蛋花。这个口味很重的名字属于紫茉莉，它小地雷似的种子，略像羊屎蛋子，我大新疆人就地取材，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那么彪悍呼之啦。

再再比如蝴蝶花。它在这几种里，算是最小清新的。身材瘦条（紫茉莉捂脸），花朵精致（蜀葵躺枪），也没长恼人的刺（刺红花一脸委屈…）。

然而，当年也并未觉得它美。

春天不能结榆钱，秋天也不垂着黑油油的沙枣；花里没有可吸吮的蜜，根也嚼不出滋滋的甜……有什么美的呢？

昨天清早天阴欲雨，赶在雨落前在小区里寻萹蓄，想细细拍一回，写一写。

钻到楼背后的杂草丛中，还没走到萹蓄跟前，眼睛被藏在楼凹窝里的几株蝴蝶花点亮。

△红砖歪歪扭扭堆着，空调室外机锈迹斑斑……这乱糟糟的环境，还挺符合它的乡土气质

△上部无分枝，瘦挑儿的身材还是可圈可点的

△花多叶少，花生在叶腋，每一簇有花3～11朵

△初开的花瓣玫红，将凋谢的浅紫色。那也是木槿落花的色泽

暮春在小区“扫花”时，看到过这几个家伙。它们当时还是一丛大叶子，我以为是蝴蝶花的亲戚蜀葵。小区里多的是，也并未放在心上。花一开，这才惊喜地发现是蝴蝶花。

△叶子圆心形，边缘有5～7个圆齿状钝裂片

△背面叶脉突起，像能抽出筋骨似的

△一只苍蝇在叶缘小憩，不知它是否是锦葵的花粉邮递员

蝴蝶花的中文正式名叫锦葵（Malva cathayensis），是锦葵科锦葵属的科长兼属长（额，我最近连写了两位科长）。

锦葵科里大家的熟脸很多，比如蜀葵、木槿、棉花、秋葵、悬铃花、芙蓉葵、扶桑……虽归入不同的属，但它们共有的锦葵科气质还是挺容易感受到的。

什么气质呢？就是那独特的雄蕊柱撩人的气质。雄蕊柱怎么理解呢？来，让手痒痒的人剖给你看。

▲跟常见的丝丝分明的雄蕊不同，锦葵科成员的雄蕊是连合成一管，形成雄蕊柱。

这个雌蕊柱就像一个沾满花粉的小粉锤，馋嘴的昆虫越过它，去花瓣基部采蜜时，那传粉的效率是极高的。

雄蕊柱也是锦葵科植物的一个标志性特征，看到不认识的花花中央有这模样的小粉锤，你就可以大胆地推测它也许是锦葵科家族的。

▲仔细瞧，图中两朵花的雄蕊柱画风迥异：左下那朵是初开，雄蕊处于散粉阶段；正中间那朵，雄蕊已传粉结束，蜷缩起来，雌蕊伸长、披散开来，接受花粉邮递员带来的其他植株的花粉。

没错，锦葵科植物就是利用这种雌雄异熟的机制避免自花授粉的。

▲左：中间白色的是雄蕊的花药；右：雌蕊的柱头已从雄蕊柱中拱出。

▲苞片在花冠最外侧，窄小，3或4枚；萼片紧包着花瓣，5枚，宽三角形。

太细小，撕扯得很难看，就不上它们的解剖图了。

▲选的这一朵没散粉的下手。从这张特写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花的正面：花瓣心形，5枚，离生。粉紫的花瓣基部延伸出的玫红色条纹，好像毛细血管哦。

昨晚听顾有容的讲座，他说鸢尾的鸡冠状附属物和条纹，除了起增大吸引力，为昆虫指引路线的作用外，还能反射更多昆虫可见的紫外线。不知这个反射作用，能否迁移到锦葵花瓣的玫红色条纹上来~

▲将花瓣与萼片分离时，可以发现花瓣跟雄蕊柱的基部是合生的，雌蕊的花柱被雄蕊柱包在中间。

▲将雌蕊（右）从雄蕊柱中拔了出来。撕扯的过程中，雄蕊白色的花药被我完全蹭掉了……

▲找了块红砖当背景。潮湿的红砖跟锦葵的气质很般配。

▲这一张能更清晰地看到，花瓣虽然是离生的，基部跟雄蕊柱却是合生的。

▲将雌蕊的花柱搓开，有9-11枚之多。等雄蕊散粉结束，这些花柱就会钻出雄蕊柱，披散开来。

▲另一朵不剖了，又捡了一朵颜色迷人的落花，一起来个大合影吧。

▲雌蕊成功受粉后，就结出了圆盘状的蒴果。
不知是否因蒴果的形状，而让锦葵得了“棋盘花”的俗名。

▲褐色的果皮干透后，用手一撮，就露出一把迷你橘子瓣模样的分果。

夏季是果实孕育的时节，拈花惹草 ，别忘记去寻觅一番果实的幼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