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前付费点播制造焦虑？多大点事闹得哭天抢地！

关不羽

专栏作家。人称“两脚书橱”，其实是个胖子。人生理想码字，平生所误贪吃。

专栏文章：《哪吒归来，拯救这个夏天！》《Costco，你的对手是上海大妈》《自然资源枯竭论，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骗局》《全球变暖，一个被权力劫持的环境议题》《钱逢胜犯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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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的热播、热议，堪称网剧界的现象级事件。这个剧确实有点“魔性”，视频网站纷纷推出超前付费点播模式，有点范思辙少爷出品的意思——初看呆萌，细品还真是个买卖。

▲《庆余年》剧照（图/网络）

01

痛并快乐着

在网络发达的当代中国，网剧的发展也是出乎意料的迅猛。
前些年提到“网剧”二字，第一反应还是小成本小制作的小众玩意儿，骗骗“饭圈”小朋友零花钱罢了。才过了几年光景，居然成了热播沃土。就算谈不上佳作频出，至少也是进步神速。问题是，各大视频网站忙活半天，只赚吆喝不赚钱，岂不是呆萌吗？据多家媒体报道，2018年初，优酷和腾讯视频均做出了亏损80亿元的年预算，爱奇艺为30亿元。将近年关结个账，更吓人：2019年十大亏损新经济公司中，爱奇艺前三季度亏损78.01亿元，仅次于蔚来汽车，位居第二——真是亏大发了。

▲2019年十大亏损新经济公司（图/燃财经）

一边巨亏，一边还要提高网剧的制作投入，真是“痛并快乐着”——投资网剧的内容供应商痛着，观众快乐着。
站在商家的角度看，这场景看着确实有点“虐”。其实，真要算起来，这个快乐的代价远不止那些平台亏进去的钱。很多“送服务”的企业早已经灰飞烟灭，他们的“获客成本”其实都是客户们白捡的便宜。互联网思维告诉我们，这个神奇的时代，亏钱、亏大钱也是一种买卖，且是大买卖。理论上讲，客户数量到达“盈亏点”，就可以实现盈利。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倒在最后一公里的互联网企业一大把，鲤跃龙门、君子豹变的却是极少数。
这说明仅仅有客户数量还是不够的，实现盈利是决定互联网企业生死的铁门闩。

02

想赚钱有错吗？

批评腾讯、爱奇艺等视频平台商“想赚钱想疯了”的朋友其实没说错，会员过亿后还不能实现盈利的焦虑感可以想象。

▲腾讯视频的超前点播规则（图/网络）

无论舆论怎么严辞批评，有一点要想清楚：企业总是要赚钱的。即便超前付费点播模式被否定，别的收费模式也会出现，否则过不了多久，网剧产业将会消失。
“死了张屠户，不吃混毛猪”的掷地有声只说对了一半，如果还有李屠户，那张屠户的生死对大众的吃肉需求无关紧要。可是，如果整个屠宰产业都是亏到看不见尽头，最后一个屠户饿死之后，混毛猪可能是大多数人的唯一选择——自带杀猪技能者除外。企业是要赚钱的，这在今天已经是常识。评价企业盈利模式的好坏，首先得看这个模式是不是可行、风险和收益比如何。“超前付费点播模式”，风险不小。盗版风险增加是不是能控制，是一大悬念。毕竟资源提前上线，增加了泄露的风险。如果盗版资源泛滥，企业的损失会很巨大。因此，采取“超前付费点播”的方式赚钱，企业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好在这并不需要大众多操心，因为市场会自动试错。风险大于收益的盈利模式会被淘汰，就像范思辙少爷笨拙的“PUA”——“姑娘能否与我共推牌九？”换回了当胸一脚，下一次他就不敢了。企业经营也一样，真金白银的账，让企业自己算。

▲爱奇艺的超前点播规则（图/网络）

舆论更关心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道”是个宽泛的概念，慈善式的免费供应当然“有道”，可是点赞也不能当饭吃。因此，对企业不能按照慈善事业的高标准严、要求去衡量。对企业道义边界的下限不妨设得低一些，只要没有妨碍客户的正当权益，企业就有经营的自由，其中就包括尝试新盈利模式的自由。
至少目前的超前付费点播模式并没有突破底线之虞——他看他的，你看你的，本不相妨。VVIP、“VIP中P”花钱多看几集，谁受损了？当然，肯定有人发现隔壁老王比自己多看几集后感到不爽，这可以算是损失，却谈不上正当。看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只能说是自找的，恕不支持。更有甚者，就是个“别人能不能花钱比我多看几集”的常识问题，扯上了“平等”之类的大词儿。
在市场领域，如果隔壁老王花钱能买，你花钱就不行，那确实是不平等。强制所有人齐头并进，那算什么平等？如果这种逻辑能够成立，那么市场上只能卖相同的商品。受益于市场机制四十年的中国，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葩？每个人的偏好不同，对应的需求也不同。市场的作用就是匹配需求和人家愿意花多少钱去满足这一需求，真是个体自主的选择，旁人哭天抢地“你们受害啦，我来救你”，是替人做主的抢戏。

03

中国式市场博弈

只要有市场，就会有博弈。小到菜场里的讨价还价，大到十亿百亿的合同招标，市场博弈无所不在。博弈各方都希望自身的利益最大化，都有自己的道理。
顾客想少花钱，商家想多挣钱，都没错。可是，中国式的市场博弈常常荒腔走板，博弈不是为了增进自身利益，不让商家赚钱成了一些人的目标。对利润的仇视到了偏执的程度。价格太高，导致需求不足。利润太低，导致供给不足。这是基本的经济常识。利润没有原罪。以今天的经济模式，谁的饭钱不是源于某种企业利润。砸别人饭碗时振振有词，有没有想过被别人砸了饭碗时满腹凄凉？害企业、害别人爽一时，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互联网上对视频网站涨会员费的投票（图/网络）

正常的市场博弈不是这种互害模式，而是“肉烂在锅里”的众人添柴。就以“超前付费点播”模式为例，隔壁老王为了满足“领先一步”的需求多付费用，让网剧产业获得更多的资源，对我佛系看剧有益无害（忍不住时串门擖油求个剧透也算是福利），为什么不能乐见其成？
看到商家尝试新的盈利模式，红眼病和阴暗癖都出来大义凛然了，敲锣打鼓“运动咯”，到底是什么脏东西上身了？提供新的服务，收取新的费用，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居然惹出了一场风波 ，何其荒谬。“你敢让别人多看六集，老子就去看盗版”，属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泼皮打法，倒也爽利。更可恨的是，掉书袋的摇着白扇子奉上了一连串的大词儿。有一个自称很懂文化的朋友，一向品味高贵，怀念着就那么七八个“经典”戏码的时代，肯定不是哪家网站的VIP，却也要掺和这“VVIP”的浑水。他的说辞是超前收费点播制造了焦虑。
这说法确实很神奇。当年《上海滩》热播万人空巷，就没有“下一集讲什么”的焦虑？《血疑》风靡一时，就没有提前看看大结局的焦虑？焦虑一直有，就是电视台不提供这个服务，保证了所有人都一样焦虑。“创造焦虑”，还有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他从不焦虑，他惦记的经典好时代，就那么几部戏一年365天轮流上，连标点符号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追剧”是不存在的，逃都逃不掉。

▲《上海滩》（图/网络）

今天，我们的经济活动多少有了一些选择的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支配自己的生活。我们不需要感谢企业，你情我愿的交易，谁也不欠谁、谁也不谢谁。
但是，我们要珍惜市场，有这么一个场子在，才有这样的交易和相应的选择自由。珍惜市场就要按照游戏规则玩儿，顾客可以拒绝交易、可以讨价还价，但是不要把企业盈利当作敌人。对企业的正当经营，能乐见其成是最好的。实在“义愤”或不义也要愤的，大可怒删App，从此一个大子儿不给，本来不给钱的可以连流量也不给，从此一别两宽,天天和有线电视相伴。拿诚实的身体去表达抗议，正当合理。若是说一堆陈义甚高、歪曲常识的“春秋大义”，其实只是为了一点“别人不能过得比我好”“看不惯你赚钱”的阴暗心理，若是拉着权力之手进场子狐假虎威的，那着实是又蠢又坏，丑陋得很。*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公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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