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郑爽日赚208万的命,难不成只能躺平?
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 白晶晶
内卷余温仍在,“躺平学大师”横空出世。
一位被网友称作“忠哥”的人,在一组《躺平即是正义》的帖子中展示了自己的“躺平”哲学:不上班、不工作,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是面条+鸡蛋,晚上是米饭+蔬菜和蛋类。与小镇父母同住,楼上楼下很少见面,“每月花销控制在两百以内,一年工作一到两个月”,工作还是去横店当临时演员,片场打工也躺平——扮演尸体。
“我可以像第欧根尼一样只睡在自己的木桶里晒太阳,也可以像赫拉克利特一样住在山洞里思考‘逻各斯’,既然这片土地从没真实存在过高举人主体性的思潮,那我可以自己制造给自己,躺平就是我的智者运动,只有躺平,人才是万物的尺度。”
把躺平说得如此正大光明,忠哥不是凡人。躺平的人生是“脱轨”,还是追求自我满足的正轨?
有一类标题党网文,相信不少人都见过,《房价将跌回十年前,令无数人彻夜无眠,这才是未来五年最好的投资》,不用点开都知道,不是卖理财就是卖保险。其实,真正决定未来的,是年轻一代的心态和选择。
可以想见,如果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拒绝“内卷”,就地躺平对抗系统对人性的吞噬,再牢不可破的买房信仰、消费主义的奴役,内卷竞争+996福报……现行规则下所谓的驱动力都将土崩瓦解。
01
人生注定不“爽”,不如就地躺平
女明星郑爽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1爽=1.6亿,郑爽一直看着不爽又干不掉的微博,惭愧了,年净利润才4爽。从五胡乱华不吃不喝攒到新中国成立,普通人才勉强爽一下。这种计量单位,让多数人酸爽,表示上坟都没见过这么多0。
另一条热闻,是北京一位副处长体验送外卖,一天才赚41块。在日赚41块和日赚208万之间,年轻人看到的是,努力是多么微不足道,上进的终点,难道就是让客户吃上更热乎的饭?
有人说,有钱躺平,叫“诗和远方”;没钱躺平,是“三和大神”。在NHK拍摄三和大神的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中,三和大神将自己的收入与马云相比,“人家赚钱以秒为单位,一秒钟赚多少,我们干一天算一天。”站在拼命打工也无法逾越的贫富鸿沟面前,绝望感和无力感在年轻人中蔓延。
70后、80后一代还相信“爱拼才会赢”“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优秀”,小镇做题家们涌入北上广深,自以为跃出农门,走出舒适圈,就比留在老家同学上进。人到中年才发现,老家学渣有房有娃,朝九晚五摸鱼打卡,曾经的学霸,除了血脂血糖高,房贷车贷愁,还面临中年失业的危机。
社会高速增长,阶层却日益固化,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年轻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垂死挣扎不如躺得更平一点,强烈的心理挫败感,成为普遍的社会心态。
年轻群体正在构建一种新共识,时代红利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上车已经晚了。一切伟大的事业已完成,80后仍能勉力完成阶层跃升,在90后生活的充裕时代,改变个体命运变得难上加难。
对城市青年而言,自我驱动没有上限,即使你是巨型齿轮上微不足道的螺丝钉,也得一刻不停运转,生锈、掉链子都会受到外部的敲打。35岁以后,当螺丝钉都得被人挑挑拣拣。
一旦认清了这样的社会现实,年轻人纷纷与早已注定的命运妥协,不再被内卷的成功学裹挟。对于城市青年的出路,有个知乎热词给出了“租鸡青一,天下大同”的答案,由于不可言说的原因,含义请自行移步搜索引擎。
对小镇青年更是如此,摆脱农门不等于全村人的骄傲,进不去城市的围墙,脱不掉凤凰男的标签,强烈的城乡反差,反而掉进命运陷阱。与其成为内卷之王,不如自甘“下流”,随波逐流。
02
年轻人不“上套”了
注意啊,标题是年轻人不上套了,不是不戴套了,说这话没有色情挑逗意味,而是为年轻人的性生活操心,真是全社会都该关注的正经事。
从断崖式下跌的生育率来看,躺平的年轻人,显然没在床上做该做的事。
最近,第7次人口普查结果迟迟不出炉,引发外媒关注,盛传人口要跌破14亿的消息。胡锡进也站出来说话,没从正面辟谣,试图曲线救国,说什么“大城市年轻人的生育意愿在下降,这是全球性的共同问题。大城市的生育成本很高,但中国中小城市以及农村地区可以提供大量人口补充,只要对人口趋势搞清楚了,国家就能够推出必要杠杆,起作用也应该做到。”
这些年,股市加杠杆,楼市加杠杆,后果怎么样,大家都看到了,现在人口也要加“杠杆”了?就问看到这两字,你害怕不?
看到一则网友吐槽,不生孩子是这代年轻人最后的反抗。还有人现身说法,坚持不生是最后的倔强。自称女方IQ136,夫妻都是211,老公半夜下班,早晨7点出门,周末加班无补偿,如果不出轨,很难有孩子,有了也养不起。
出身985、工作996、劝退35、离职251、维权404,职场真实劝退了年轻人“上套”的心。最近,鸡娃焦虑剧《小舍得》热播,有娃的看了男默女泪,90后看了直接表示拒绝生娃。
一旦年轻人都把自己当韭菜,看不到改变命运、享受生活的可能,自然没可能忽悠他们上车,生生不息延续零和游戏。
躺平,被年轻人视作脱困的办法,逃离主流文化打造的牢笼。
有人尝试在熵(丧)的基础上,提出躺平第一定律:人生成功度=个人努力-系统内卷强度x丧。翻译一下,在个人努力提高的情况下,必然拉高系统内卷强度,让自己很丧。最后,保不济你的努力是不是让自己的人生结果正好事与愿违,给人家送了人头,哪怕系统看起来不是零和的博弈。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鸡娃和内卷也一样,本来大家都坐着看电影,看得好好的,非得搞几个人带头站着看,最后大家都站着看完了电影,门票钱没创收,只把观众都累坏了,下次再不想看电影了。
年轻人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只要人人都选择“躺平”,世界将会变成没那么内卷的明天。
03
弱者的武器
有本书,名字是《弱者的武器》。作者讲述的是马来西亚农民反抗的日常形式,仔细读读很有趣,和“躺平学大师”有点暗通款曲的意思。
“农民偷懒、装糊涂、开小差、假装顺从、装傻卖呆,利用心照不宣的理解和非正式的网络,以低姿态的反抗技术进行自卫性的消耗战,用坚定强韧的努力对抗无法抗拒的不平等,以避免公开反抗的集体风险。本书揭示出农民与榨取他们的劳动、食物、税收、租金和利益者之间的持续不断的斗争的社会学根源。”
无力打破既有规则,年轻人选择“阳奉阴违”的怀柔政策,用躺平做武器摆脱束缚,寻求自由。
但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躺平”,主动退出竞争,消极应对外部变化,早早地成了局外人,意味着什么?日本的“低欲望社会”“无缘社会”、韩国的五抛世代(指的是因为生活艰辛放弃恋爱、结婚、生育、人际关系和购房的年轻人),东亚近邻已经用现实剧透了答案。
弱者的武器,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叫躺平的年轻人站起来,强迫式喊口号肯定没疗效,还是要想办法给他们创造生机盎然的土地,消除无意义的内卷,缓解生存压力,帮他们看到未来可期、人间值得,命运的齿轮并不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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