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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歌手丨蔡旻佑:要是永远超越不了周杰伦,你还唱歌么?

武撄 Qthemusic 2019-05-09

有人把蔡旻佑的不红归结为“旻”这个字太难念了。这或许确实是个因素——名字看似洋气,实则不好被记忆,很多明星出道改艺名的时候都力求叫着时尚但也顺口。


这样的“反其道而行之”在他身上还有颇多例子。


譬如大多数知名艺人都是对自己的走红感到意外,蔡旻佑又是个反例:他充分信任自己能“红”——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能和周杰伦棋逢对手,当上新的华语天王,拟定了自己是周杰伦的“接班人”。



这在今天看来非常异想天开。图片里这个人就是蔡旻佑,你如果不是对近年音乐圈动态了如指掌或许都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与周杰伦的知名度更是天壤悬隔。


实际情况显然是不符合他这样的高预期,这压垮了他的情绪,中断了他的音乐事业。



遥遥无期的出道


年少成名容易存在一个短弊:突然得到了某些过人成绩,就以为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功名利禄在自己身上会一直唾手可得。


娱乐圈有不少明星都是“死”于这一点:这本身就是一个年轻人的圈子,很多人七八岁就被当做未来的明星胚子定向培养,还未及成年就名满天下者亦不少见。少年心气往往容易自视甚高,名利场看似耀眼,实则每个明星脚下都踩着一块并不牢固的横木,一旦没把握住平衡非常容易登高跌重。


蔡旻佑觉得自己是周杰伦的“接班人”,也确实是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过人成绩”能够支撑他把理想寄托得弘大。



蔡旻佑十四岁的时候被签进了唱片公司,这个年纪的周杰伦还在默默无闻地当一个钢琴练习生。能被签约是基于六岁开始学小提琴和钢琴的蔡旻佑在参加飞碟电台光禹主持的夜光家族歌唱比赛时被相中。


但他并不是十四岁出道的,在签约之后的五年间,也就是蔡旻佑十四岁到十九岁这个年龄段,经纪公司始终没有为他打造作品,似乎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指望他的未来发展,并不想在这时急于推出一个童星。


但是蔡旻佑在这5年里心态却非常焦虑,他想出道,尤其是在当同学们问起他“何时出专辑?”的时候他显得难以应对。加上那个时期他自己也面对着升学问题,所以度过了一段比较煎熬的日子——成绩还是喜人的,他最终考进了师大音乐系


在那个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蔡旻佑的性格并不似某些娱乐圈明星能够做到少年老成,很多事情上他都有着自己非常积极的主张和想法,把“出名”看得也比较重,会因为实现途中遇到阻碍使自己情绪难平。


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他的年少成名,也让他遭受了后来的一蹶不振。



“我要在八年之内超越周董”


推他出道之前,唱片公司作为对他的前期历练其实是一直让他参与音乐幕后工作,S.H.E郭静等歌手背后同期创作名单里都有蔡旻佑的名字,这是许多人并未注意到的。


与此同时蔡旻佑也在自己写歌。



《我可以》就是他在学生时期写的,也是他后来的成名作,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至今在网易云音乐上搜索蔡旻佑的名字,跳出来的第一首作品依旧是《我可以》。


当时蔡旻佑爱上了一个姑娘,生性腼腆的自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当其他男生给这个姑娘送花的时候他想到了靠自己的音乐才华写出自己的心声。2006年蔡旻佑出现在了校园演唱活动上,当众唱出了这首《我可以》。


也是在这一年里,蔡旻佑终于等到了他音乐历程上的首张专辑——《19》在台湾发行了。



凭借专辑当中的一曲《我可以》,他在台湾歌坛一夜成名,G-MUSIC排行榜上此作品位居第三,台湾和内地都授予了他很多奖项,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入围了第18届台湾金曲奖最佳新人奖


11月30日,专辑《19》在中国内地发行,销量也相当不错。


凭借这样的开篇成绩,他对自己的前途渐渐有了非常光明的预估。


怎么介绍蔡旻佑当时在台湾的“红”?有个非常偏门儿的故事:成名之后他到台南二中演唱,由于卫生间里没有隔间,以至于许多学生在他站着如厕的时候围着他合照,完全不顾他当时的感受。后来这些照片在网络上叫价五千,他想买断却没有门路。


台湾追星的氛围也不比内地好多少。


蔡旻佑觉得所谓的“成功”其实异常容易——自己随便写写就能站上许多音乐人一辈子都站不上的高度,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向唱片公司放出豪言:“我要在八年之内超越周董。”


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的蔡旻佑还不知道周杰伦得来天王之位靠的是步步为营而非一蹴而就,他把世界上的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2009年10月是蔡旻佑临近入伍前的最后两个月,他在这期间创作了第三张专辑《寂寞,好了》



2010年1月的入伍,是蔡旻佑走向成人世界的起点,其实也宣告了他音乐巅峰时期的结束——当时的蔡旻佑显然对此全然不知。



专辑再难受人青睐


2011年蔡旻佑结束兵役回归了音乐圈,他想给大众带来一个全新的自己,告诉粉丝自己要准备新作品的时候也写道:“下一张专辑的风格由你决定,告诉我,你们希望看到怎样的蔡旻佑?”


这其中潜在着一个巨大的不利信息:蔡旻佑需要从学生歌手转型了,但是在这个关口,他无法准确地自我定位,以至于需要把问题剖给大众等待“多数意见”。


这肇始了他音乐历程的滑坡。


其实在《19》之后蔡旻佑的“走位”就已经存在一个严重问题了:音乐体系相当摇摆不定。



密集驾驭多种曲风倒并非是个错误定位,蔡旻佑的“追击对象”周杰伦就非常擅长这样的音乐模式——不知道这是否是蔡旻佑选择音乐路线时的参考标准。但前提是这需要有能够在各大音乐结构里都游刃有余的创作才华,还有能给任何曲风都打上自我烙印的演唱能力。缺失了前者会画虎不成;缺失了后者的音乐等同于完全失去了统领力,会显得非常琐碎零乱。


这两种能力对于当时的蔡旻佑都要求过高——他有,但并不足以支撑其完美地制作出一张概念专辑。


这也是为何在《19》之后,主流音乐奖项没有再垂青于这个年轻人——“新人奖”更多的是看重一个艺人的后发潜力,并非是对已有音乐成绩的追加荣誉。


蔡旻佑对这个奖项的理解是存在偏颇的。



自专辑《搜寻蔡旻佑》一直到后来的《夏日YO狂想音乐曲》,问题都相当尖锐:元素零碎、框架混乱。虽然某些作品不乏亮点《阿姆斯特》得到过王力宏陶喆张惠妹的赞美),但是专辑一直“串”不起来——古典、电子、迷幻、摇滚、朋克他全都以单曲主元素的方式使用过,最终效果不是显得多元化,而是显得“一曲一概念”,没有完整的音乐构造。


以单曲质素来看也没有一首能够复制《我可以》的受追捧度。


他似乎一直没找到自己应该表达什么,应该怎么树立起个人音乐特征——这或许对于新人无所谓,对于一个出版了四张专辑的音乐人会存在两个问题:其一,听众流失会很严重,难以形成固定粉丝数量;其二,越到后期作品越呈现“口水化”的趋势,这进一步不利于他音乐市场的拓展。


在之后长达数年的低潮期里,蔡旻佑先后尝试了许多音乐之外的演艺工作,包括偶像剧、舞台剧和电影,他说自己要跳脱音乐人的框架,“走出去试试看”——“还好我有出去走一遭,我觉得我获得的东西太多了,我把舞台剧的戏剧经验、想象空间用到了创作音乐上面,有很多自己给自己的惊喜。”


他需要自音乐到心态的全面过渡,这促成了他后来在艰难的身体条件下完成新专辑——《我和我的布拉姆斯》


“我前面的经历,不足以去支撑我后面要往前走的想法跟思考跟心里的稳定性,所以就开始失眠,就需要布拉姆斯的《摇篮曲》来陪伴我。《摇篮曲》就是‘宝宝睡,快快睡’这首歌,这张专辑就是我跟这个《摇篮曲》的‘撕杀’。




与周传雄对话

与三十岁的自己对话


周传雄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这个时期的蔡旻佑实现“自我过渡”。


蔡旻佑的失眠已为时甚久,近乎形成了长期睡眠障碍,这会进一步使他的情绪持续抑郁。临近三十岁,蔡旻佑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许多东西未能建立,“八年之内超越周董”的壮志豪言也已时过境迁成了笑谈。流行歌手的舞台生命本就不长,如果在濒临三十岁的时候还未能身居高位,相当大的概率上一生都会止步于此。


蔡旻佑对此常常感到绝望。


年少成名和过高的自我设定在这个时候大力反噬着他的音乐生命,摧残着他的身体健康。


他必须抵抗这股力量,要以音乐来治愈自己。



布拉姆斯是德国浪漫派音乐家,也是蔡旻佑心中仰慕的音乐大师,是蔡旻佑更向往的“音乐自我”——借由这张新专辑,他想要和自己心里最崇高的音乐境界完成对话。专辑依旧延续了蔡旻佑“糅古典入流行”的音乐基调,还力邀陈建骐、周传雄、王若琳、艾怡良等音乐人与之合作。


周传雄是这串名单当中一个显眼的名字:不仅是因为他过人的音乐才华会为专辑增色不少,他和蔡旻佑之间亦存在着某种相似性:在《消失的歌手》系列文章里写过消失的歌手丨周传雄 一生都与好运相悖,周传雄虽然足够“红”,但是他的的音乐历程其实是非常不幸的。


周传雄和蔡旻佑在一个问题上差异极大:周传雄遭遇多大的困窘都不会丧失自我平衡,他选择的始终是以音乐自我砥砺。如果没有这份坚韧性情,初出茅庐便被无良公司下令雪藏的遭遇足以使他永久消失在音乐界。


这份淡泊心境恰恰是蔡旻佑最缺乏的。



在合作新专辑《我和我的布拉姆斯》的时候,周传雄观察出了蔡旻佑的问题实质,经常友善地和他袒露与探讨一些自己音乐之外的人生观念。虽然未必能够完全触及蔡旻佑的心之所想,但亦对蔡旻佑的启发巨大。


经过了一系列的自我调整与过渡,专辑制作之初和专辑制作完毕之后蔡旻佑的心理落差渐渐被平复——做一些比较实质的事情让心情变好。以前的想法太简单,现在我要慢慢把过去没学到的学习回来,这张专辑要讲我的思考,是跟自己人生的一个对话。”


在和周传雄合作的这首《我和我的布拉姆斯》同名歌曲中,蔡旻佑也把来自周传雄的慰勉写入了填词:


无一物中无尽藏,

有花有月有楼台。



他发掘出了新的人生意义,接受了那个并没有站上地位巅峰的自己。




尾声


不久之前蔡旻佑和朋友旅游至葡萄牙。站在山巅上眺望费城,他感慨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他最向往的地方是西藏,他想在那里感受一种缺氧的状态,体会一种鲜有的生理感受。


接受了自己并不意味着蔡旻佑放弃了音乐的前行力量——“有很多钱花,可以到处旅行”,蔡旻佑盼望自己将来能是这样的音乐人,“这得是在功成名就的时候,背后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蔡旻佑常常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皱纹多了一些,白头发也多了。当下的他十分注意自己细微的变化,打算去染成黑发——若是换作以前他并不会对此太过理会:“时候到了,或许是出于一种礼貌,大家会注意到你的白头发,这个时候白头发就不适合自己了。”他觉得有必要去打破之前的习惯。


“改变自己过去二十年以来的习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蔡旻佑对此深有感触。其实这发生在喜欢用十年去看自己或偶尔回想过去的蔡旻佑身上,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蔡旻佑眼下的音乐理念也变成了“不适合自己的歌不要唱”,这是经过数位音乐人对他的建议和他对自己的综合考量得出的修正结论。


沿着这样的音乐方向,也许未来的蔡旻佑能更好地延伸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音乐不是“超越×××”的排列名次,音乐是用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去制造听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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