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梦过昙华林
独孤食肉兽
穿越秋风,更穿越、无数旧时街巷。无数故人来款款,都是旧时眉样。锈柱燃萤,藤窗嵌画,遗墅犹成长。钢琴敲雪,童声何处合唱。
星宇时作荧屏,百年城市,变灭投其上。黑隼眶含望远镜,负手钟楼凝想。湖水重盈,园苔骤褪,待客春衔桨。雨檐花底,先生昨夜家访。
注:伊塔洛·卡尔维诺:“城市的每样改变,都会影响天空的样子”,过片用之;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三点钟,伊兹密尔》:“城市在大海的门口爬行,在兀鹰的望远镜里闪烁”,“黑隼”句用之。
评:
独孤食肉兽的填词风格,与李子有点相似之处:努力融入新诗意象,努力融入现代语言,让作品独具自家面貌、自家风格。这有成功之处(独家风格有了),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文言与白话杂糅,词体有点儿变味)。比如这首作品,作者想勾勒出一个城市的变化轨迹,但一下笔就是一串新诗意识流的泛起,如果不是中间又间入一些文言句式(如锈柱燃萤,藤窗嵌画等),整个读起来就像是一首新诗而不是一阙词。不是说填词一定不能使用新诗语言,而是一首词的写作,必须遵循词牌的一些固有的或约定俗成的章法内容和结构要求。词与诗的区别,在于词更侧重于情的表达。是以词才有婉约与豪放之划分。尽管一片写景一片抒情并非硬性规定,但情与景的不可或缺是词得以传诵的必要前提。这个作品侧重于“述事”,也可以是突破陈规的一种尝试。但整首读后触摸不到作者的情感,就本人看来便不会是成功之作。当然,也会有人喜欢,但那只是一点尘俗气而已。清人黄蓼园说过:“词之为道,贵乎有性情,有襟抱”,“写景不能绘情,必少佳致”。就此作而言,仅得一点纤巧和奇趣,谈不上有何气骨与胸襟。本来就不想坦露自己的胸襟,自然也就缺乏感染读者的魅力。唯一能体现出来的,那就是作者的一点才华而已。余之评论,也许有些刻薄,但总觉得年轻人可塑性强,要紧的是找准方向。古人谓笔下有尘俗气,终非词家胜象,须是无一习见语扰其笔端方是佳构。不知独孤侠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