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说诗(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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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古人的诗,总觉得作者是活的。我们读很多今人的诗,反而觉得作者是死的。古人能原创首创新创独创,今人却往往拾人牙慧人云亦云亦步亦趋。辛弃疾说:“恨不跃身千载上,趁古人未说吾先说。”而当代很多诗人,却是“幸得生于千载后,趁古人说过吾重说。”黄庭坚说:“文章切忌随人后。”当代一些诗人却是“诗文恨不随人后”。
有些学者教授,写诗著文三坟五典之乎者也,却写不出真知灼见,诗文没有一点思想的火花。实际上他们还是没有读懂古人诗话所说的“不关堆垛”的道理。许多传世文学名作竟然是由低学历作家创作,再由高学历的理论批评家去说三道四。会生蛋的母鸡不一定很肥,母鸡太肥了反而不生蛋。
艺术博物馆和工艺品展销公司是两码事。唐诗宋词已陈列在博物馆里,当代诗词创作大多还在展销公司叫卖。前者是艺术,后者大多是工艺商品。当代诗词创作要争取进入当代艺术精品博览会,就要创作出有当代精神面貌的作品。但很多当代诗词作者一味泥古仿古制造假古董,始终跳不出膺品范畴。
古代散文大家都会写诗,有的还写得极好,因为诗文本来就有相通之处。当今写散文的作家大多不写格律诗,因为不谙此道,一写就容易出洋相。但我奇怪的是他们既然不去学,却为何又偏偏喜欢去捣鼓这旧劳什子?就象是明明不会糊牌,却偏偏还要坐上麻將桌去想赢一把。
过去说诗书画印,诗是火车头,书画家先称自己第一是诗人,因为诗显得有文化和品味。后来变成画书印诗,诗成了勉强拖在后面的一节车厢,因为诗赚不到钱了,终于发展到画书印,诗这节车厢也脱钩了。但是因为不赚钱,倒成就了诗,相对而言成了净土,不象书画界那么乱那么脏。可如今诗好像又时髦了,也能赚钱了,于是闹剧上演,乱象丛生,五花八门,打着宏扬诗词文化的旗号,发起了“诗难”的财。
儿童能说皇帝没穿新衣,大人却都不肯说。儿童都能说的简单事实,有时大人们却在等伟人说,等社论说等专家说,大多是在等政治上不成熟的诗人说。这到底是怎么啦?这是个胆怯的世界,还是个狡狯的世界?说真话就这么难吗?真正的诗人就是一小群老说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
一首小绝句只有四句,要写到出奇不意、波澜曲折、跌宕起伏、一气贯注,确实不容易,俗语中所谓“螺丝壳里做道场”也。所以一定要有举重若轻、化繁为简、点石成金之手段。拾贝不可成收杂货,裁锦不可成百衲衣,盆景不可堆砌过度,摄影不可轻按快门。以少少许胜多多许,能以一当十当百,始是好汉。乌合之众,虽多只似龙套走过却始终不见主角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