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湘:叙述的留白——《马兰花开》创作谈
《马兰花开》原载《长江文艺》,收录在《2019年中国女性文学选》,感谢张莉老师和楚风老师。
叙述的留白
《马兰花开》创作谈
文/二湘
博尔赫斯的《玫瑰角的汉子》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博尔赫斯这个名字份量的小说。说起来,他最为有名的小说该是《小径分叉的花园》,但是《玫瑰角的汉子》却是他第一个让我兴奋起来的小说。小说情节并不复杂,然而读者却会被博氏设置的悬疑一路引领而激起阅读的兴趣。这部小说最值得称道的特征就是叙述留白,文中那个前来挑衅的雷亚尔最后是被谁所杀?作者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然而线索却是草蛇灰线地散布在字里行间。
小说一开始,“我”貌似简单的几句话其实就给出了谁是凶手的答案。“我”只跟他(雷亚尔)打过三次交道,三次都在同一个晚上,那晚的事我怎么都不会忘记,因为卢汉纳拉在我家过夜,罗森多·华雷斯离开了河镇,再也没有回来。” 后面却只提到了两次“我”和雷亚尔的冲突。一次是雷亚尔进入舞场的时候开门撞到了“我”,“我”心头无名火起,向他扑去,却被他一下子就撂到一边。第二次是雷亚尔被刺,大家怀疑是卢汉纳拉干的, “我”忘了自己应当谨慎从事,站出来为卢汉纳拉辩护。
那么第三次交手呢?文中没有明确说出,而那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答案。另外一个辅证便是卢汉纳拉那晚是在“我”家过夜的,这样火辣刚烈的女人为什么要在“我”那过夜呢?如果“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窝囊废,她会吗?最后,博氏非常慈悲地又补了一脚:“那把刀跟新的一样,精光锃亮,清清白白,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是的,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而他却已在文中扎扎实实地铺好了所有的垫笔。
格非的《迷舟》和博氏的《玫瑰角的汉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叙述的缺失混杂着全文弥漫其中的命运感让读者感受到一种神秘而莫测的气息。如果不是父亲的意外亡故,三十二旅旅长萧大概不会回到小河村,也就不会和曾经的恋人杏儿幽会,紧要关头,杏儿的丈夫三顺放弃了杀萧的意图,然而萧却终难逃一死,他的贴身警卫员如是说--“攻陷榆关的是你哥哥的部队,在离开棋山来小河的前夕,我接到了师长的秘密指令:如果你去榆关,我就必须把你打死。”
那么萧去榆关是去会他的往日情人杏还是向他的兄弟泄漏了军机,还是两者兼有?文章始终没有给出答案。收笔有如豹尾,短而有力,“警卫员站在离萧只有三步远的地方,非常认真地打完了六发子弹。“---似乎有些突兀,但是回过头去看,却发现作者无处不在地给出警卫员的状态和反应。作者一直在铺垫,在叙述,但是又巧妙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句子障眼法似地遮住读者的眼睛。
这是我喜欢的小说,叙述手法别具一格,文体上也不断求新。最难能可贵的是它们现实又虚幻,清晰又模糊,看似缺失突兀却又有着缜密的逻辑和充满玄机的铺垫。不装神弄鬼,不故弄玄虚。
这也是我试图在《马兰花开》里效仿和追求的一种叙述。文学的天空是如此辽远,文学的手法是如此多变,很多时候那些经典的篇章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摸,我只能竭尽气力,虔诚地倾听,我隐隐听到了文字深处,马兰花开。
~the end~
作者简介:
文字深处,马兰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