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经观察丨《预防灾难性生物恐怖主义》报告摘编
生命科学和生物技术的进步在造福世界的同时也伴随着新兴的生物风险，特别是生物恐怖势力可能利用其开发生物武器，将造成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2022年5月，西点军校反恐中心（CTC）发布《预防灾难性生物恐怖主义：防范对生命科学和生物技术的滥用》报告（Preventing Catastrophic Bioterrorism: Guarding Against Exploitation of the Life Sciences and Biotechnology），提出了减少生物威胁战略中应具备的关键要素，以及在防范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滥用方面应采取的措施，并指出强化遏制生物恐怖主义的情报能力和执法能力的必要性。现将该报告要点整编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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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物恐怖主义的风险及其治理格局
（一）当前的生物风险格局
新冠大流行突显了世界应对灾难性生物事件的脆弱性。然而，除了自然出现的传染病爆发和实验室意外释放病原体所引发的自然或偶然生物威胁，世界还面临着恶意行为者试图开发、获取并使用生物武器发动攻击所造成的蓄意生物威胁，也就是所谓的“生物恐怖主义”，而生物攻击的影响包括从相对较小规模的局部破坏到波及全球的灾难性生物事件。现代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的进步推进了防控大流行、缓解气候变化、促进经济发展，但也增加了恶意行为者滥用生物技术制造生物恐怖主义威胁的风险。这些风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已对世界构成重大生物安全挑战，若不加以防范，很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二）国际和国家层面的治理落后于技术发展
在国际层面，世卫组织（WHO）和《生物武器公约》（BWC）在防范生命科学滥用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2021年6月，联合国裁军研究所发布《探索生物武器公约下的科学和技术审查机制》；2022年2月，世卫组织（WHO）发布《负责任地使用生命科学全球指导框架》（草案）。但是，目前国际上仍缺少将加强生物安全和生物科学治理作为其根本使命和主要任务的独立组织。这种有针对性的国际组织对于预防生物恐怖主义极为重要。
在国家层面，各国政府本应在保护生命科学研究免受日益严重的风险困扰方面发挥关键作用，但现实却是政府的监管和治理机制落后于技术发展。根据2021年全球健康安全指数（GHS），94%的国家没有针对两用研究的国家级监督措施或机构，也没有制定对两用研究进行国家级评估的依据。
（三）两用生物研究缺乏监督机制
两用研究或助长生物恐怖主义
新冠大流行爆发后，各国对于新冠病毒和其他潜在大流行病原体的研究激增。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在建和已建成的生物实验室的数量不断攀升，用以承接不同种类和安全等级的病原体研究。虽然这类研究能够为公共卫生和大流行防备提供重要信息，但其中一部分，诸如备受争议的功能增益研究，存在两用风险。新冠大流行造成的巨大破坏使恐怖分子认识到了高度传播的病原体和其他生物制剂所能造成的灾难性损害，加之生物技术的进步将继续降低合成危险病原体和其他生物制剂的障碍，极有可能助长其发动生物攻击的恶念。因此，高度警惕并遏制生物恐怖主义是防范未来灾难性生物事件的必要条件之一。
2.两用生物研究的监管不足
2021年3月，核威胁倡议（NTI）与慕尼黑安全会议（MSC）联合举办了一场关于“减少灾难性生物威胁”的桌面演习，旨在让全球意识到提高预防和应对流行病的国际能力的紧迫性。此次桌面演习暴露出很多问题，如国际社会对大流行风险的全球检测、评估和预警体系薄弱；大流行病的国际准备资金不足；国家层面的准备工作和生物研究治理存在缺陷等。NTI提出了几项应对灾难性生物威胁的具体行动建议，从加强评估大流行起源的国际能力和改善国家层面的大流行防备，到开发催化融资工具，以加快大流行防备能力建设和改进全球生物科学治理，从而防范新兴生物风险。
针对“管理两用生物研究的国际体系无法满足当前的安全要求，也未做好应对未来更大挑战的准备”的不足，NTI建议成立一个专注于减少与技术进步相关的新兴生物风险的国际组织，并重点关注“减少因意外误用或故意滥用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而导致灾难性事件的风险”。
二、制定减少生物威胁战略并组建专门国际组织，以防范生物技术滥用
当前，生物科学和技术工具日益民主化且易获取，而这也提出了挑战，即如何限制恶意行为者获得这些工具，以防其用于开发生物武器。国际社会应制定一个减少生物威胁战略，在确保生命科学朝着保障人类利益而正常发展的前提下，严格防范生物恐怖主义造成潜在的生物安全风险。
（一）减少生物威胁战略应包含的关键要素
减少威胁战略应包括两个关键要素：一是限制对开展生命科学研究所需工具和服务的获取，如DNA合成服务、实验室重点试剂、病原体菌株和某些特定类型的设备。二是防止发布任何可以使恶意行为者更易设计或合成危险生物制剂的信息，如关于使病原体更具毒性和传播性的论文、从头合成危险病原体的专业知识等。为实现以上两点，整个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研发周期（从研究立项、资助到执行、出版或商业化）中有若干可以实施干预的阶段。如图1所示。
图1：拟议的生物科学治理解决方案在整个研发周期中设定了潜在干预点。
此外，在生物安全领域，任何单一的解决方案或干预措施都无法彻底消除所有风险。因此，制定一种综合多个干预措施的分层防御机制能够极大降低风险，减少有能力和意图进行生物攻击的个人和组织的数量。
（二）“核威胁倡议”将启动减少生物威胁的新组织
由于各国政府的治理机制始终落后于生命科学的发展，国际上也没有关于减少与技术进步相关新兴生物风险的专业组织，因而无法提供有效的监督，同时减少生物威胁战略尚未得到充分探索或实施，世界仍然易受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的侵害。为弥补这些漏洞，NTI正在与世界经济论坛（WEF）等国际伙伴合作，制定并启动“国际生物安保和生物安全科学倡议”（IBBIS）。
IBBIS是一个独立组织，其使命是与全球合作伙伴共同维护和加强生物安全规范，以保护科学研究并减少故意滥用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导致灾难性事件的风险。IBBIS的初始任务将专注于防止DNA合成技术的滥用，通过启动DNA合成筛选机制，以防危险病原体的组成部分落入恶意行为者手中，其管辖范围将随时间推移而逐渐扩大，并最终涵盖整个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研发周期中的多个阶段。例如：①加强公共和私人资助生物科学研究或生物技术开发前的生物安全审查标准；②指导大学和相关行业制定强化对其实验室内两用研究监督的有效方法；③与生物行业合作，为想要获得生物科学研究工具和服务的客户制定生物安全和生物安保要求；④与出版商合作，更新其关于出版含有可能被滥用的信息的手稿和预印本的指导原则；⑤为政府制定提案，通过资金条件、监管和指导来激励或要求进行生物安全实践。
三、加强生物安全和生物安保方面的情报能力和执法能力至关重要
近年来，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国际上，情报界都没有将生物安全列为优先事项，但这恰恰是一个需要大量投资的领域。加强生物安全和生物安保情报能力和执法能力是有效减少生物恐怖主义、降低生物安全风险的另一种方式，也是对上述生物科学治理方法的补充，因为这种情报和执法能力侧重于寻找潜在的企图开发或获取生物武器的团体和组织，有助于从源头进行遏制。各国应将情报能力和执行能力与科学界保护生物科学研究的努力相结合，以及时发现试图发动生物攻击的恶意行为者，并在其造成灾难性损害前进行有效预防。2012年，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在接受关于警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采访时表示，其要求生产合成DNA的公司向执法部门报告可疑活动，以及时评估风险和介入调查。
加强生物威胁情报和执法能力需要兼顾传统方法和更现代方法。第一，对人力资源进行投资。培训一批具有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特定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专家，重点识别对开发和使用生物武器感兴趣的恶意行为者。第二，对公开信息的分析，包括使用基于机器学习的工具进行分析，是早期识别新兴生物威胁的有力资源。2021年1月，NTI曾与高级国防研究中心（C4ADS）合作开展了一个研究项目，以证明使用公开可用信息（PAI）和机器学习来检测高风险和非法核贸易的可行性。该计划利用NTI的核专业知识和C4ADS的数据管理和分析能力来大规模识别高风险核扩散活动，并最终证明了这种方法在防止核扩散方面的有效性，类似的方法或有助于检测与生物武器开发和获取相关的信息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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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芮晴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三室，三级分析员
研究方向：生物领域形势跟踪及关键核心技术、前沿技术研究
联系方式：zhangrq@drciite.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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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张芮晴
编辑丨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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