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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推介|刘强:《〈世说新语〉研究史论》

刘强 古代小说网 2022-07-07




《〈世说新语〉研究史论》,刘强著,复旦大学出版社2019年12月版。


内容简介


该书题为《世说新语研究史论》,是对传世名著《世说新语》及其相关文献的综合整理与系统研究。在深入考察《世说新语》历代研究资料的基础上,分别对南朝、唐代、宋元、明代、清代、近现代、当代等七个历史时期的《世说》研究情况进行专题论述,充分展现该书近一千六百年的研究概貌及历史演进过程,切实探明《世说》成书以来诸如版本、校注、续仿、评点、诠释等发展与演变的基本情实。力图从中寻绎出《世说》传播接受的历史线索与动态流程,并在此基础上综合历代学者对魏晋历史、人物及风尚的复杂判断和尖锐对峙,揭示出作为文学文本的《世说》,是如何在历史学、文化学、政治学乃至人类学诸方面,释放出其丰富而又强大的诠解能量的。

该书虽以“研究史”标目,却并非简单的线性描述和事实罗列,而是考校结合、夹叙夹议、以史带论,尤其注意在文史哲交织互动的学术史框架下,把握《世说》学史的特殊风貌,故本书实亦可谓之“世说学史论”。

 

目  录
绪论  《世说新语》的成书及其影响      第一节  《世说新语》产生的文化渊源      第二节  刘义庆与《世说新语》的编撰      第三节  《世说新语》的书名、卷次及门类      第四节  《世说新语》的影响及研究第一章  南朝的“世说学”      第一节  史敬胤的《世说新语》选注      第二节  刘孝标及其《世说新语注》      第三节  沈约《俗说》与《殷芸小说》      第四节  《金楼子》、《高僧传》与《世说新语》 第二章  唐代的“世说学”      第一节  唐写本《世说新书》残卷之价值      第二节  唐修《晋书》对《世说新语》的整合      第三节  刘知幾对《世说新语》的讥评      第四节  《五代新说》《续世说新书》与《大唐新语》 第三章  宋代的“世说学”      第一节  汪藻的《世说叙录》及其价值      第二节  宋代《世说新语》家藏本考辨      第三节  宋人笔记与《世说新语》       第四节  刘应登的《世说新语》校注      第五节  刘辰翁与《世说新语》      第六节  宋代的“世说体”仿作 第四章 明代的“世说学”      第一节  何良俊及其《何氏语林》      第二节  王世贞与《世说新语补》      第三节  王世懋的“世说学”      第四节  李贽与《世说新语》      第五节  焦竑的《世说》研究及续仿新变      第六节  凌濛初及其《世说新语》鼓吹      第七节  晚明“世说体”仿作举要第五章   清代的“世说学”                                  第一节  清初学者的《世说》研究      第二节  刘淇的《世说》虚词考释      第三节  李慈铭的《世说新语》批校      第四节  王先谦、叶德辉与《世说新语》      第五节  清代“世说体”仿作举要第六章  近现代的“世说学”      第一节  李审言的《世说新语笺释》      第二节  鲁迅与《世说新语》及魏晋风度研究      第三节  刘盼遂及其《世说新语校笺》      第四节  程炎震的《世说新语笺证》      第五节  沈剑知及其《世说新语校笺》      第六节  易宗夔《新世说》与陈灨一《新语林》      第七节  夏敬观《清世说新语》与庄适《三国志捃华》第七章  当代的“世说学”      第一节  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平议      第二节  杨勇《世说新语校笺》平议      第三节  徐震堮《世说新语校笺》平议      第四节  朱铸禹《世说新语汇校集注》平议      第五节  近六十年台湾“世说学”之检讨附录附录一  归名教与任自然——《世说》研究史上的“名教自然之争”      一、从杨勇对余嘉锡的讥评说起      二、作为魏晋玄学主题的名教自然之辨      三、贯穿《世说》诠解史的名教与自然之争      四、近代以来名教与自然之辨的新趋势      五、结语:会通自然与名教有无可能?附录二  《世说新语》与《红楼梦》的文化共性        一、空间结构与大观视角        二、以人为本与以情为主        三、艺术精神与形上品格        四、女性发现与女性崇拜主要参考文献 后 记


大梦如痴今已醒

——《世说新语研究史论》后记


 

此书酝酿甚早,写作有年,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差不多持续了将近二十年。在这“尤难为怀”的“秋冬之际”,检视厚厚一摞近四十万字的书稿时,感慨当然是有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世说学引论》

关于此书之缘起,拙著《世说学引论》的《后记》已约略提及,其中有这么一段:

最初的题目是《世说学史论》,原先的计划是要完成三个任务:一,提出“世说学”这一概念,并对其内涵、外延及系统予以学理上的界定与分疏。二,梳理《世说》的传播、接受及研究史。三,对自己较有兴趣和心得的问题,如《世说》编撰、文体和接受等进行深入研究,拿出一些带有创意和个性的成果。

当时的提纲分成两大部分:上篇为《世说学综论》,下篇为《世说学史略》。但很快就发现,这其实是两部书的内容,完成任何一部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于是,决定暂时放弃“史”的写作计划,而把精力集中在“论”上。这才有了这部《世说学引论》。

如今,作为“世说学”研究计划的一部分,当初的“世说学史略”,就要冠以《世说新语研究史论》之名付梓出版了。之所以要将“史略”改作“史论”,并非借“论”以自重,而是渊源有自,水到渠成。

大抵学术史的写作,不得不建基于通贯而详审的研究之上,尤其对于《世说》这样内蕴丰厚的文本,历时的、线性的“史”的梳理固然不无必要,但于揭橥其文化旨趣和学术价值而言,终究不免显得单薄而乏力。

故本书的写作,颇有一些自加难度的意思,私心总想摆脱文学史或小说史的通常视域,而试图在文化史、思想史甚至心灵史的观照之下,尽可能地拓展“世说学”的认识疆域与阐释空间。这当然并不容易。

《世说新语会评》

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随着研究和写作的渐次深入,最初的对于“史”的描述已经不能让我满足,因而不得不诉诸于更为繁难的“论”。尤其是,每当发现前人研究中的疑点和疏失时,似乎也很难做到视若无睹和无动于衷,当初在“引论”中未曾充分发挥的探索欲时常冒进,难以遏止。

于是,“史”和“论”之外,又不时辅之以“考”与“辨”;而基于“史实”的“事实判断”,也不得不让位于基于“史识”的“价值判断”。尽管,有些判断实在还有继续探究的必要,但那毕竟都是后话,而眼下的事实是,“史略”不得不改作“史论”了。

也正因如此,本书只能算是大致对“世说学”发展史上一些重要“名胜”做了一番“巡礼”,眼前露出海平面的,很可能不过是“冰山一角”。

正如《世说》的文本结构好比一张“纲举目张”而又“疏密有致”的大网一样,本书的谋篇布局正是要编织一张“世说学”的大网,只是在具体操作中,虽不至于“挂一漏万”,却也远未做到“竭泽而渔”、“一网打尽”,在章节与段落的“纲目”之间,依然留下了不少可供寻绎的“网目”和尚待填充的“空白”。

甚至很多情况下,由于我的孤陋寡闻和才疏学浅,以至于遗珠弃玉,甚至“网漏吞舟”,亦未可知。别的不说,因为遵循“不录存者”的古例(也不妨说是故意偷懒),当代“世说学”的研究,本书就多未涉及;而内容或许更为丰富的域外“世说学”部分,因为力有未逮,则干脆付之阙如了。

《有竹居新评世说新语》

这当然不无遗憾。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无法弥补、也不想弥补的遗憾,也就算不上遗憾了。说到底,学术史的书写永远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对于方兴未艾的“世说学”来说,恐怕尤其如此。更何况,在已经心有旁骛的我看来,本书的出版,不过是为了“圆梦”,为了给当年很多人看来不无孟浪的“世说梦”,画上一个不甚工稳的句号罢了。

是梦总会醒。像是一个技艺并不纯熟,而想象力过剩的工匠,我的“世说学”营构之梦,做了二十余年,现在终于到了“梦醒时分”。“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人生苦短,这样旷日持久而又五迷三道的“大梦”,一生又能做几回呢?

大梦如痴今已醒,雪泥鸿爪尚留痕。检点一下自己的“世说学”研究,主要工作大概可以分作三块:

一是文献整理,先后完成了《世说新语会评》(凤凰出版社2007年)、《清世说新语校注》(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年)和《世说新语资料汇编》(凤凰出版社2020年)三书。

《清世说新语校注》

二是理论建构、文本新评和学术史梳理,先后完成了《世说学引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有竹居新评世说新语》(岳麓书社2013年)和《世说新语研究史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19年)三书。

三是社会传播和大众普及,陆续出版了《一种风流吾最爱:世说新语今读》(上下册,广西师大出版社2009年初版、台北麦田出版社2011年繁体版、修订本《世说三昧》由岳麓书社2016年出版)、《竹林七贤》(中国青年出版社2010年)、《魏晋风流十讲:<世说新语>中的奇风异俗》(中国青年出版社2014年,修订本《魏晋风流》由中国青年出版社2018年再版)。此诸书,版本错落,名目不一,其实亦可算是“三书”。

记得2012年《世说学引论》出版前夕,我特意在《后记》中提到“为了告别的纪念”。不意八九年过去,不仅没能与《世说》“告别”,反而不断有新的“约会”。

2017年11月,我与河南师范大学李永贤教授共同发起,举办了首届“世说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与会论文由我筹措资金,结集出版,是为《神超形越——首届“世说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凤凰出版社2018年)。

《神超形越——首届“世说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2018年底,应上海辞书出版社之邀,主持《世说新语鉴赏辞典》的编写,此书现已完成大半,2020年底或可问世。

而前不久,又与果麦文化达成合作协议,开启了《世说新语》简注本的编注工作。如果算上这纯属“邂逅相遇,适我愿兮”的三书,则我的“世说学工程”,独著加编著,恰可凑足“十二”之数。

这么“盘点”自己的“世说梦”,其实不无汗颜。以造屋建房为喻,这其中,有多少砖瓦不够牢固,多少梁柱尚显歪斜,多少房型未必合理,多少景观贻笑方家,也许只有“得失寸心知”了。

好在,他人以学术为“公器”,而我治“世说学”,却不免怀揣“私心”。无他,盖以姓刘之故也。私心常想:小子虽不才,既然忝为“卯金刀氏”,则“二刘”(义庆、孝标)之事,岂非“自家事”?如此一来,此役虽苦,却属“公私兼顾”,自然勉力而为,乐此不疲。

《一种风流吾最爱:世说新语今读》

至于功过是非,冥顽如我,疏狂如我,微末如我,也只能忽略不计了。人常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在我,是只要忙忙碌碌,不教一日闲过便好,只要专注一事,不为世变所扰便好。如斯而已,岂有他哉!

上文说我已心有旁骛,还真不是诳语。早在十余年前,因为教学的关系,我的兴趣便已开始转移,另一部经典向我展示了比《世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魅力,让我念兹在兹,欲罢不能。这部经典,就是《论语》,也只能是《论语》。

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从魏晋到先秦,从玄学到儒学,从老庄到孔孟,或者说,从“自然”到“名教”,其实远比我们想象的更近!正如谢安所说“其间亦迩”,也如桓温所谓“咫尺玄门”。

我从《世说新语》上溯至《论语》,绝非“搭错车”或“敲错门”,而完全可算是沿波讨源,振叶寻根。

有竹居古典今读之一:论语新识》

于我而言,从“世说学”到“论语学”,并非从一个文本到另一个文本,从一门学问到另一门学问那么简单,而是,从对于“情境”和“意境”的盘桓和迷恋,渐次转入对“理境”和“道境”的体贴和证悟。或者说,是“自家事”告一段落,转而开始关注“大家事”了。

这“双语”的磨合与激荡,不仅是学术探究的进境,也是生命体验的转关,其中的万千风景与微妙愉悦,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我的求学之路,其实只是一路好奇,一路结缘,一路做梦。我就是想知道,还有哪些书、哪些人与我有缘?古典今典,古贤今贤,哪些可以“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哪些属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我只能再接受一次“催眠”,并潜入另一个“造梦空间”——此时此刻,已然在“痴人说梦”了。

最后,请允许我借此机会,再次向业师曹旭先生、骆玉明先生,以及《世说学引论·后记》中提到的众多师长、同好、学友表示感谢(限于篇幅,恕不一一列举)。

有竹居古典今读之三:世说三昧》

同时,也要向当年尚未识荆,后来多蒙指点关照的龚斌先生、唐翼明先生、郭齐勇先生、杜忠诰先生、吕友仁先生、张新民先生、林安梧先生、洪国樑先生、张伯伟先生、程章灿先生等前辈师长表示感谢。

尤其是龚斌先生,这些年在学问上对我帮助颇多,不仅两度邀我参加陶渊明学术会议,是我陶学研究的引路人,而且对我主办的学术活动亦不吝支持,这次又在百忙中审读拙稿并撰写序文,谬赞之语,心常怀惭,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不断努力,盈科后进,庶几不负前辈师长奖掖提携之高谊也。

感谢复旦大学出版社宋文涛兄,以及年轻的编辑袁乐琼女史。在书稿的审阅及编校中,他们给了我不少关键性的指谬、建设性的修改和朋友式的规谏。尤其是作为一审的乐琼博士,在查核文献中不避繁难,严格把关,使此书免去不少鱼鲁亥豕之失。

《魏晋风流十讲:世说新语中的奇风异俗》

若此书还有些许可观,应该归功于两位责编的敬业、严谨和高效!我的研究生陈文芝也承担了最初的校对工作,在此一并致谢。

当然,更要感谢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的支持,终使这部书得以顺利出版。                                                

2019年10月30日写于守中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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