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尘 ‖ 是颗橄榄 还是恶之花
本期诗人
两只斑鸠
街头人稀
路边一只珠颈斑鸠
骑在了
另一只珠颈斑鸠的身上
一个走过的女孩
用手捂住眼睛看着
篝火
寒夜里
燃起一堆篝火
它越烧越旺
映红了你的脸庞
暖透了你的身子
也让你的呼吸
渐渐急促起来
浴者
浴室里
那名男子
洗完澡后
把一只脚
踩在那张
长条木椅上
一边慢吞吞
擦着身子
一边跟旁人
搭着话
他的阳具
垂向地面
恶之花
那天他拿着父亲的
那页肠道CT片
来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是个波德莱尔迷
他指着片子说
多希望
是颗橄榄
可惜现在
已经四处开花了
是恶之花
一根软弱的绳子
他开始挣扎
上方的那根绳子
也在挣扎
他开始后悔
想呼救
却已发不出声
那根绳子
绝望之极
在半空中
突然断裂
一件车衣
突然间
起了一阵疾风
楼下那件
银色的车衣
一下从后面被掀起
并迅速鼓了起来
看上去
随时会飞走
可是它
终非印度神毯
它并没有飞走
只是一个劲地
拍打着车身
鲁道尔夫
地铁过了陕西南路站
眼前突然多了一位
穿米色风衣的女子
白净的瓜子脸
扎一束马尾
她的右臂挽在一根
银亮的扶手杆上
正入神地看着一本书
我想知道
这本书的名字
但书皮把我的视线弹回
不过我还是在字里行间
瞥见了一个
叫鲁道尔夫的人
鲁道尔夫
鲁道尔夫
在回家的路上
我一直默念着
这个外国人的名字
好在当晚
我在书房里
逮到了鲁道尔夫
当时他正躲在书橱一角
和包法利夫人
絮叨着一些
泛黄的情话
外国小说里
叫鲁道尔夫的
远不止一个
不知此鲁道尔夫
是否就是
彼鲁道尔夫
跨年
新上海人西门
岁末离沪
去外地跨年
一周后返家
发现蒜苗死了
朱顶红死了
还有他最爱的
那棵柠檬树
也死了
西门伤感地说
作为一棵木本植物
它才四岁啊
属早夭
他问我上海这些天
都经历了什么
我说每年年头
上海都特别冷
你呆久了
就习惯了
我想站在高架桥上看一场球赛
当傍晚班车快速驶过
高架桥旁那个球场时
我总会产生
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有时当天晚上有比赛
透过车窗我远远望见
球员在草坪上热身
不过只是短短几秒
班车几乎从不停下
总算有一次遭遇拥堵
班车停了个把小时
但那次球场内
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其实我在这个场地里
曾经看过两场比赛
可为什么还想
站在高架桥上看场球赛
我也说不出具体原因
春意
傍晚五点出头
天色还很明亮
小区人工河边的
几棵玉兰树上
挂满了花苞
斜对面岸边
站着一个
着米色风衣的女子
她的手臂缓缓举起
手腕手指自然内曲
她倒映在水中
那面镜子里还有
柳树和几尾
缓慢游动的红鲤鱼
有一条红鲤鱼
正接近女子小腿
她掂起左脚尖
同时提起右小腿
似乎想来一个
芭蕾挥鞭转
突然一下收住
她的目光撞上了
对岸男人的目光
已是立春后第六日
万物舒筋活骨
春意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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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 ▏王小拧
绘画 ▏Elizabeth Glaessner
邮箱 ▏1527713256@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