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二次爆发”与“佛系抗疫”

刘德寰：北京大学新媒体研究院教授

全球流感的流行区间主要集中在纬度20-50之间，基本发病率在150（十万分之）左右，在热带流行程度低，发病率也低，而2003年的SARS（冠状病毒）也恰恰符合这个特点。此次冠状病毒疫情最早大爆发的几个国家均集中在北纬20-50度间的国家：中国（大陆）、日本、韩国、伊朗、意大利、西班牙，几乎在复制流感（含SARS）的趋势，接着爆发的国家开始也是在这个纬度位置附近，如美国、土耳其、中东地区各国、欧洲各国等（参见新浪疫情实时地图）。

因此，世界范围内，热带与部分亚热带国家开始都没有重视起来，以为这次疫情跟流感、sars一样，不会对本地产生大的影响。在这些国家和地区，无论民众还是政府都非常“淡定”地看待这次疫情，防控也比较“佛系”，泰然处之的状态。相比其他国家严厉的防疫措施，这些热带、亚热带国家和地区的做法得到很多人的好评，甚至这些国家和地区也在不断宣讲“防疫经验”。

但是，本次冠状病毒疫情并没有按照人们预期那样形同“流感”疫情，而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悄然改变了大家的认知，随着本地疫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这些热带与亚热带国家和地区发现，他们原来采取的防疫措施正在“失效”，需要不得不学习那些采取“严厉”措施的国家，所以，对于这些国家（地区）而言，“二次爆发”的提法应运而生。

实际上，疫情出现反复，几乎是一个必然，在全球经济一体化，交流呈现网格化趋势的今天，任意的交往与互动均可能对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产生影响，问题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是当务之急。

一、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真的是“二次爆发”？

“二次爆发”这个概念主要是从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两个地区最先喊出来的，经过新浪网新闻搜索的结果显示：

3月16日，香港特区政府卫生署卫生防护中心通报，香港新增7宗新冠肺炎确诊个案，卫生署卫生防护中心传染病处主任张竹君介绍，新增确诊患者大多有外游纪录。张竹君表示：“鉴于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香港近期输入型个案增多，形容香港进入“第二波”疫情暴发，呼吁市民避免所有非必要的外游计划” ；

3月17日，台湾媒体提醒台湾当局警惕疫情“二次爆发”。

这两则消息牵动了大家神经，无论是公众还是媒体，都对这个话题趋之若鹜，各种观点接踵而至，甚至3月27日，钟南山院士与美国专家视频连线时，回应了“疫情二次暴发”的问题。

我们先看看香港和台湾两个地区是否真的出现了“二次爆发”？

图1.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累计病例数

（点击图片查看大图）

数据展示，从1月24日开始，台湾地区出现1个病例，香港地区5个病例引爆两个地区的疫情以来，港台两地的疫情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还出现了几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如香港地区“号召护士罢工”、台湾当局“禁止给大陆寄口罩”等等，到2月底（2月29日），台湾累计病例39例，香港95例，感染率均没有达到十万分之一的警戒级别，而这个时间点恰恰是中国大陆刚刚挺过艰难时刻，病毒传播得到初步遏制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香港与台湾地区均出现“总结本地防控经验”（新加坡也出现了）的舆论，社会普遍认为“做得不错”、“佛系抗疫”，甚至出现了类似“教科书般防控经验”的说法，但是随之而来的，同样是输入性病例为主的病毒蔓延迅速将上述说法颠覆。

那么，为什么是3月16日出现“二次爆发”的说法呢？因为3月16日是香港疫情的进入疫情3级水平的第一天（发病率达到十万分之二以上，香港当天数值是2.09），香港正式进入“疫区级”地区。因此可以这样理解，港台两地将输入病例来源地进行划分：“来自大陆”和“来自其他地区”，以此来划分成两个阶段，因此有了“二次爆发”之说，实际上，从数据中展现，无论香港，还是台湾，都是在“一次爆发”中。

二、亚洲几个典型的热带、亚热带国家（地区）发病率发展态势

通过对发病率的系统分析，发现：无论这个国家（地区）属于何种纬度范围，当发病率达到一定程度时，病例数量会猛增，在达到这个值域之前，疫情发展状态千差万别，我们以热带亚热带国家（地区）的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泰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六个国家（地区）为例来分析这个问题。

在发病率小于1（十万分之）时，病例增长出现出不温不火的状态，甚至会出现长时间的零新增病例，比如台湾地区2月9日到15日，连续一周零新增；泰国2月17日到24日连续8天零新增；马来西亚2月16-27日连续12天零新增；越南更是从2月13日到3月6日连续22天零新增。社会大众和政府都会非常轻松地看待疫情，甚至有些会调侃其他国家。

但是一旦发病率超过1（十万分之），达到疫情4级水平，在“佛系抗疫”措施的情况下，新增病例会不断增加，出现较长时间零新增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但是增长率也不是很快，比如中国香港和新加坡都用了20天的时间才进入“疫区级”的疫情3级水平，但是如果防疫措施相对较少，或者防范能力不足时，这个阶段会在极短是的时间进入“疫区级”国家水平（3级）比如马来西亚仅仅用了3天时间，发病率从1到2，预计泰国会在7天左右的时间（现在已经5天）完成这个周期。

如果发病率大于2（十万分之）（进入疫区级的3级以上）之后，每天新增病例会大幅增加，疫情在这个国家（地区）正式爆发。通过模型建构，我们预测：
泰国会在4月1日左右正式成为疫区（3级）；
中国台湾会在在4月14日-16日期间成为疫区（3级）；

图2.亚洲六个热带亚热带国家/地区发病率态势图（十万人发病率）
（点击图片查看大图）

三、“二次爆发”的现实意义

从全球疫情发展态势来划分阶段，第一阶段一定是疫情在中国湖北大爆发，结果导致中国成为全球疫情中心，对于各个国家和地区而言，“输入性病例”主要指从中国“输入”；

而随着中国疫情得到有效控制，而世界其他国家疫情越来越严重，各个国家的“输入性病例”主要来源已经不再是从中国“输入”，因此客观上，世界疫情确实进入了第二阶段。

当一些没有发生“二次爆发”的地方喊出“二次爆发”概念时，中国大陆需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港台谈的“二次爆发”更多是谈病例“输入地”变化而已，而“二次爆发”的真实含义是疫情已经缓解后（由疫区变成非疫区），又成为疫区。所以，中国大陆的舆论不要被其他地区为了证明自己做法的合理性而采用的词汇左右我们自己的思考。

如果从中国大陆的角度看，当本土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之后，防止疫情的“二次爆发”就有了真正的现实意义。

在分析防止疫情“二次爆发”时，需要建立在三个关键判断基础上去思考，三个判断是：

第一，在世界范围内，疫情会继续蔓延，短时间（2个月内）不会结束；

第二，本次疫情对世界的影响可能仅次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对经济的影响不好估量，尽快恢复经济是每个国家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第三，全球经济一体化分工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国家间的社会、经济往来不会也不应该长时间中断，“封关”时间不会太长。

正是基于这三个基本判断，我们认为：当今中国社会应该客观理解冠状病毒疫情的发展趋势及其影响，防止疫情在中国出现“二次爆发”，而不是“完全消灭疫情”。疫情发展具有规律性，在发病率小于1（对二次爆发概念而言，现在说的是在每十万人治病例数）的情况下没有必要采用极端措施。

所以，对中国而言，尽快恢复社会经济生活，借鉴上述早期“佛系抗疫”国家和地区的做法，比较适合当今中国，因为中国绝大多数地方的在治病例数都远远小于1（十万分之），应该尽快结束“动员式”防疫措施，而是改为专业性的针对防控；

在结束“动员式”防控过程中出现疫情的小规模疫情反复不属于“二次爆发”，而且是大概率事件，只要防控措施合理，不至于产生二次大爆发。

等级划分标准

等级一：疫情大规模爆发，每十万人确诊病例数超过25人，意味着至少每4000人有一个确诊病例，几乎所有密集居住区均有发病者，疫情控制难度大，医疗资源不堪重负，急需外界援助；

等级二：疫情形势严峻，每十万人确诊病例数介于10-25人之间，意味着至少每10000人有一个确诊病例，所有密集居住区内或者相邻区域有发病者，疫情控制难度较大，医疗资源不堪重负，需要外界援助；

等级三：疫情形势严重，每十万人确诊病例数介于2-10人之间，政府与社会需要齐心合力，控制疫情；其中每十万人确诊病例数介于5-10人之间定为3.1级，2-5人的定为3.2级；

等级四：疫情警戒线，每十万人确诊病例数介于1-2人之间，需要加强防控，疫情还是属于需要密切防护；

等级五：偶发区域，每十万人确诊病例数小于1人，注意防控的同时，个人不必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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