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功成名就又道貌岸然，一点都不像个强奸犯

（此文共8060字，阅读时长大约8分钟，建议读完）

互联网的记忆力是短暂的，一般不超过三天，最多也超不过七天。

七天前（7月26日），有人在网上曝出央视著名主持人朱军曾在化妆间性骚扰女实习生，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七天后，网上关于性骚扰的话题已经沉入谷底，人们在兴趣盎然地议论着某明星的出轨事件，在义愤填膺地声讨着某游戏女主播的道歉事件，在一脸懵逼地围观着某两个明星粉丝间的撕逼大战。

当然，朱军性骚扰话题的沉没不能仅怪罪于互联网的短时记忆力，更应归功于朱军本人及相关部门的“迅速反应”。

相关部门人力充足，干起活来雷厉风行，自事发不到12小时，网络上关于朱军同志光天化日之下在化妆间猥亵性骚扰女实习生的信息已经被删的干干净净的了。于是朱军同志的屁股好像也被擦的干干净净的了。

据说这是微博上撤得最快的热搜，当天早上朱军的名字还排在热搜第5名的位置，几乎是一刹那便魔法般烟消云散。

朱军老师主持过多年春节联欢晚会，更以主持央视精品节目《艺术人生》闻名国内，该节目虽然以艺术命名，但主要以情动人，节目里充满了各种感情、动情、深情，内容十分感人，朱军常常主持到一半就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哭流涕了，台上哭倒一片，台下哭倒一片，电视前哭倒一片。

这样铁骨柔肠德艺双馨的老师，说他性侵，确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何况从面相上看，朱军老师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相貌堂堂，和相貌堂堂忠厚慈祥的央视前辈赵忠祥老师颇有几分神似。这么浓眉大眼敦厚老实的正面形象人物，怎么也不能和性侵犯性骚扰那些龌龊下流的事联系起来。

前段时间刚上映的一部非常优秀的国产电影《动物世界》里提到了“苏格兰黑山羊”的故事，这个经典的“苏格兰黑山羊”故事是这么讲的：

某年除夕，三个在中国过年的苏格兰人围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他们被主持人朱军的深情款款妙语连珠的精湛主持水平折服了，不时地发出由衷的赞叹。第一个 苏格兰人说：“中国的主持人真牛逼啊”；第二个苏格兰人说：“你说的不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这位叫朱军的中国央视主持人真牛逼啊”；第三个 苏格兰人说：“你们说的都不准确，严格地说应该是，这届春节晚会上，我们从电视转播出来的角度看，央视主持人朱军在剪辑后的正面表现出来的主持水平很牛逼，其他的还不能下结论。”

你不要问我这个“苏格兰黑山羊”故事里的“黑山羊”去哪儿了，这是“黑山羊”2.0版。

 一个正在疯狂生长的名单

在性骚扰、性侵犯的名单上，朱军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上周刚过了一个周末，这个名单就已经被更新了，最新的名单上，好像是西北大学张晓老师。

这个名单很长，从几年前火爆网络的中央编译局局长衣俊卿教授性骚扰常艳女博士后开始，短短数年内，已经积累了一个足够长的名单了，尤其今年以来，这个名单更是在迅速地疯狂生长。不完全地简单列举一下：

中央编译局前局长衣俊卿教授；

厦门大学人文学院吴春明教授；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秦明瑞教授；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余万里副教授；

北京大学中文系沈阳副教授（致女方自杀身亡）；

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原副院长周斌教授（致女方试图自杀）；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长江学者陈小武教授；

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张鹏教授；

北京大学客座教授袁天鹏先生；

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院长赵秉志教授；

中国传媒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院长谢伦灿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顾海兵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系张康之教授；

临沂大学文学院郑明璋教授；

南开大学熊培云副教授；

家教名师邹明武先生；

知名公益人、环保卫士冯永锋先生；

知名公益人、反乙肝歧视人雷闯先生；

知名艾滋公益人张锦雄先生；

知名媒体人、《新周刊》创始人孙冕先生；

不知名作家张弛先生（不知道他写过什么书）；

著名非政府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周非先生；

知名媒体人、《中国新闻周刊》编委章文先生；

央视著名主持人朱军先生；

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师张晓先生；

。。。

这当然是一个不完全名单，是我今天早上随便从网上的公开信息里整理出来的一个简要名单，也只是被曝露出来并且广为人知的，没有被曝露出来的，当然应该会更多。

这个名单很牛逼吧？这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光环笼罩、传道授业、在旧社会被称为“先生”的那些人啊，有正儿八经的教师职业的，有虽然不是教师职业但工作性质也具有教师属性、在外常常被尊称为“老师”的。

至于像打拐人士邓飞、公益放款人霍庆川、海航受训飞机师白某、某个买车的（如下图），就都先不提了。你不是头顶光环一副光伟正形象的仁人志士模样，你都上不了这个名单。

因为我认为，在所有的性骚扰案例中，最不能容忍的是以师长之名以“为人师表”的地位与形式实施性骚扰的。

因为这些人无耻地把知识、身份、名望等资源贪婪地转变成了性骚扰中的权力资本、寻租资本。

再次向教育界反淫乱的先行者致敬

旨在揭露、谴责性侵犯与性骚扰的Metoo运动发端于2017年10月的美国，鼓励被侵犯过的女性打破沉默、勇于发声揭露恶人，以惩治恶人和降低性侵犯的发生。大约受此运动鼓励，在这一轮性侵曝光和自媒体发声中，多是女性，似乎并没有看到太多男性自媒体发声。

但多数人可能并不知道，针对“师长性骚扰”，在国内最早提出“教育界反淫乱”的人，是著名经济学家邹恒甫教授。

早在六年前，2012年8月21日，邹恒甫的一句“北大淫棍太多”的微博曾经炸翻了整个教育界，炸伤了北大娇嫩鲜艳的脸蛋。

在经济学研究、经济学教育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邹恒甫教授说：“我痛恨高校腐败者淫乱者，我要大大地为教育神圣呐喊发威。” “如果我不站出来同邪恶的力量较量，谁会、谁敢站出来？”

这大概是国内最早敢于打破沉默、揭露高校性腐败的声音。

当时的北大可不这么想，北大发言人在没有经过任何调查研究前提下就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北京大学绝无此事，邹恒甫说话极端不负责任，让人匪夷所思，邹恒甫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其居心何在，北京大学将保留追究邹恒甫诋毁或诽谤的权利。”

并且立即启动法律程序，以“名誉侵犯罪”把邹恒甫告上了法庭，号称教育界的“微博第一案”。

这个官司我是从头到尾密切关注了的。

整整两年后的2014年8月20日，海淀法院宣判，邹恒甫败诉，法院判他向北大道歉。

北大站在了正义的一面，邹恒甫成了造谣者，江湖上一片风声鹤唳，所有心里想支持邹恒甫的人都噤若寒蝉。

在海淀法院现场亲眼见证了整个庭审过程后，我连夜赶出了一篇文章《赢了官司就赢了正义吗？输了官司就输了良心了吗？---写在邹恒甫被宣判之时》，旗帜鲜明地支持邹恒甫教授，旗帜鲜明地反对北京大学在这件事情上的昏庸和荒诞。

邹老师看后，他哈哈大笑说你写的太好了我要立即转发。这篇文章至今仍然挂在邹老师的博客上。

后来有一天碰见邹老师，他满脸歉意地对我说：“培宏啊，我好后悔把你的名字暴露出来了，这样他们以后打压报复你怎么办？”

我笑笑。当时可惜不知道北大校长的联系邮箱，要是知道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同时发给北大校长的。

我坚定地相信，北大的这场胜诉，不会给北大带来任何正面荣誉。

在此文里我引用了邹恒甫说过的一句话：“我们盼望国家出台高校教师行为规定，不准教师跟学生约会，通奸，结婚，违者开除教职。那些跟自己学生结婚的王八蛋见鬼去吧。”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邹恒甫败诉仅一个月后，2014年9月29日，教育部发文《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在“高校教师不得有下列情形”部分，首次明确列出了“对学生实施性骚扰或与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一项。

另外，北大表面上虽然一脸正气地盛气凌人，暗地里却是十分配合举证。北大胜诉仅两个月后，就曝出了该校国关学院余万里副教授性侵某女留学生、使其受孕、并逼对方堕胎的事实案例。

北大胜诉四年后，又曝出在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那年，当时的北大中文系沈阳副教授多次性侵本系女大学生高岩，并致其自杀身亡的事实案例。

在这件事上，北京大学帮沈阳副教授捂了二十年，从副教授捂到了教授，从普通教授捂到了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终于还是没有捂住。

呵呵。

如今的北大，不知道是否还很乐意再提当年状告并胜诉邹恒甫的光辉荣耀？

性侵者在被举报后的惯用应对策略

有必要简单分析一下性侵犯者在被举报后的一些惯用的策略，以便各位举报者能知己知彼。

大体而言，被曝光后的性侵者一般有这么五种策略：鸵鸟装死、大事化了、转变性质、转移重点、恶人告状。有的是单一策略应对，有的是多重策略并举。

第一种方式：鸵鸟战术，卧倒装死。

就地卧倒，装聋作哑，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动用各种资源硬捂硬删。好像爆料的是与己无关的别人的事情，做出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反正互联网的记忆力是短暂的，挺过去时间长了就忘了，过几天自己照样过吃香喝辣摸女人的快乐生活。朱军同志当前采取的就是这种策略。

第二种方式：巧用化术，化于无形。

通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个阶段把事情摆平。往往动用第三方来劝解受害人，比如举报朱军的大三实习生在事发报警后，出来各种人等劝她“你是一个女孩子，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被媒体利用，最后会伤害到你”、“这么点小事，你有必要弄得这样吗？以后还怎么做人”、“你父母都是党员，这件事闹大对他们工作也很不利”，半是劝解半是威胁，总之是让她闭嘴沉默。

一句典型的劝解言辞是：“摸你一下能怎样？又不会少块肉”。受唯物主义教育多年的熏陶，我们重视一切有形东西的价值，比如车子房子票子，忽视一切无形东西的价值，好像思想、情感、心理感受等等这些无形的损伤就毫不值钱一样。真的是不会少块肉啊，但伤害可能会比少块肉更痛啊。

第三种方式：巧于言辞，转变性质。

这也属于化功的一种，但并不是把事情化小化无，而是让事情的性质发生变化。比如说把强奸转化成谈恋爱，把性侵犯转变成性交易、变成双方自愿的“一夜情”，等等。

比如《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作者林奕含在16岁时被50岁的补课老师性侵，这位已婚老师在声明中声称：我和她交往了两个多月；再比如沈阳教授被揭发性侵大学生高岩并导致对方自杀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辩称：“我和死者是恋爱关系。。。有人为我自杀，说明我有魅力”。

再比如这次刚被揭发出来的知名公益人士雷闯，第一反应是承认了强奸：“我想我已经触犯了刑法，我在考虑向警方自首”。过了半天后突然想到了这一招，于是变成了“至少在我看来，我们是恋人。或许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并没有认可我男朋友的身份，而是基于我们已经发生的关系，她不得不默认我这个男朋友”。

我们知道在旧社会，一个未婚女性如果被某个男的强奸了，可能只能嫁给他了，但现在很遗憾，不是那个时代了。

第四种方式：避重就轻，转移重点。

也是一种拙劣的化术，承认性侵事实，但辩解原因，尤其辩解不是出于自己本意，不是自己的理性行为，模糊原因，比如这次公益人士冯永锋对被揭发性侵后的回应文章《是的，我承认，性骚扰是我欲望太邪恶，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冯永锋在文章中称，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对酒一直不是太控制，有时候甚至放纵自己喝醉，“喝醉之后，情绪就会失控，易怒、好斗、容易与人发生冲突。”

“我承认我强奸你了，但是不是我的错，都是酒的错。”

“我承认我强奸你了，但是不是我的错，是我小弟弟的错。”

第五种方式：恶人告状，反咬一口。

比前面几种躲闪、狡辩、转化方式更可恶的一种方式就是这种，恶人告状反咬一口。“你这么丑我怎么可能摸你？”、“你穿得那么少，不就是出来勾引男人的吗？”、“为什么不强奸别人就强奸你？肯定是你的问题啊”、“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等等。

如果受侵犯一方的心理不足够强大，能被这样的反咬一口逼成精神病，就如《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写的：“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作者林奕含根据自己长期被补习班老师性侵的亲身经历创作了这本小说，小说出版后两个月，林奕含自杀身亡。

是的，你不是当事人，你不是受侵害的一方，你永远不知道被侵害后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对于性侵者一方来说，除了勇于承认错误并勇于承担后果这项选择外，基本上就这五种策略，有的人选择其中一种方案坚持，有的则是多管齐下。

此次多管齐下最典型的，就是章文，所以这个人我要分析一下。章文在此案中的癫狂表现，十分典型。

上过100多个女生的章文先生果然手段比较丰富

据说章文人如其名，写得一手好文章。

这个章文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呢？百度公开资料显示：

章文，男，汉族，1974年4月出生于湖北省黄梅县。南京师范大学新闻学硕士，知名媒体人、时事评论员。中国百大公共知识分子，美国国务院国际访问者，多家媒体专栏作家。2001年从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毕业。历任《南风窗》记者、《瞭望东方周刊》主笔、新华社《环球》编辑部主任、《中国新闻周刊》编委、《新世纪周刊》副主编。出版过《民主不是说着玩的》等作品。

同样来自于网络公开资料显示，北大教授贺卫方对章先生高度评论：“章文先生的博客在网络世界久负盛名，读者多多。通过阅读这部荟萃精华的文集，我们可以再次感受他如何在微言里寻求民主、自由、宪政的大义，从事件中剖析社会弊端的根源和制度缺陷，还有他洋溢在字里行间浓郁的家国情怀。”

原来章先生是一个呼吁民主、自由的大义人士。只不过章文先生好像并不了解，在和女人做爱或者摸女人大腿的时候要先征得基于对方自由意志的同意。一个整天呼吁民主自由大义的人，这点基本的民主自由思想好像并不具备。这些最基本的民主自由思想都不具备，我很难相信这是一个能正确理解并执行民主自由的人。

对章文性侵的揭露始于7月25日凌晨的一篇题为《章文，停止你的侵害！！！》的匿名举报。

而后，作家蒋方舟迅速跟进：我也被这个人渣性骚扰过。

紧接着，媒体人易小荷也跟进了：我也被他摸过大腿。惯犯啊。

紧接着，奇葩说女辩手王嫣芸也实名指控称曾遭章文性骚扰：“亲吻，抹胸，摸私处，一个动作不落。”

另外，还有匿名举报的小茵说她实习时曾负责接待章文，遭其摸过大腿；曾在章文供职的某媒体实习的小晓称，在一咖啡厅被其摸大腿、撩衣服。。。

一天之内，这位叫章文的老兄火的不得了，比他以前所有写过的文章都火。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叫章文的老兄的应对策略，基本上把我上面写到的五种方式都包括了。

先是巧于转化，把强奸转化成所谓的“一夜情”，章文说：“你可以理解为一夜情，或者一个女孩子对一个有点名气的媒体人的仰慕。”章文7月25日中午在朋友圈发布声明，表示性侵事件是你情我愿，甚至爆料受害者的情史，声称受害者情史丰富是勾引自己。

面对更多的揭发后开始采取鸵鸟策略，章文说：“由她们说吧，不再回应和他人吃饭时发生什么事的问题，我实在是觉得这些问题都是特别无厘头的问题”。

把自己性骚扰别人的原因归结到是因为别人单身。人家单身、交过多个男朋友，成了你性骚扰别人的原因了。这位脑子里装满了民主自由思想的人士，到底理解什么叫自由吗？

对于第一个揭发他的女生，他则是采取了多种的恐吓威胁、恶人告状反咬一口的手段。

比如告诉她“我上过100多个女生”，意思是上你又怎样？

既然一天之内就能收到这么多女生指控，那么章文先生“上过100多个女生”的自夸的话，大概所言不虚。章文先生以后在监狱里可以好好写写自己的回忆录了。

造谣和被强奸的女生是“两情相悦”，两个人是谈恋爱。

这几招都无效后则进行恐吓。

恐吓完被性侵的女生后，还要恐吓支持她的人。

反咬一口、恶人先告状的典范行径，章文威胁被性侵女生的老师的言词。

估计恐吓威胁是章文的一贯手段，比如章文新发给蒋方舟的含有威胁语气的短信。

相比于朱军的鸵鸟策略，章文先生可能觉得自己会写文章，表现的十分猖獗、高调，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鉴于章文先生这么有底气，我要把章文先生的照片放出来，并替代朱军，作为封面。

这就是表面上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一肚子卑鄙无耻，的典范。

（我这篇文章是实名的，章先生可以请律师告我，随时恭候）

解决之道 1： 始于道德

此轮发声，多是女性自媒体。我所关注的几个男性作者的自媒体，几乎没有人发声。

一个原因，可能是，我们“作为男性，低估了这种事情对女生心灵的伤害”。

还是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作者的那句话：“这个故事折磨、摧毁了我一生。”

前几天刷这些新闻评论的时候，我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了这么一段话：

若干年前，我的一位女性挚友，被她的男性“友人”灌醉后性侵。她后来打电话给我，哭得声嘶力竭，我说只要你愿意报警，我们用尽全力让那人渣坐牢。痛苦纠结良久，她最终还是顾及丈夫的颜面和孩子的感受，隐忍下来。其后，她用了三年多时间与抑郁症抗争，两次自杀未遂，经历了漫长的治疗才最终走出阴霾。

她病得最重时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也特别难过。她说：“你不是女的，你永远也不会懂。”

我是搞文化研究的，所以我知道她这句话说得多么正确。女性在中国（其实是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文化里所背负的精神枷锁，是作为男性成长起来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正因如此，我们一定要鼓励每一个勇敢站出来直面这种吃人的道德话语的女孩子。我们一句风凉话，不痛不痒，但对她们来说，就是来自暗处的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们可能对一些错误的事情熟视无睹，反以为这就是正常的。

那些敏锐而勇敢的人，站出来说：这他妈的不对！

感谢那些在关键时刻敢于发声的人，他们促使我们这个社会不得不进步。

即使我们不去做那些发声的人，至少不要去助纣为虐，替犯罪开脱。

大概也算是最基本的道德吧。

当然，一切始于道德，但不能止于道德。

解决之道 2： 止于法律

纯粹的人性是不可信也不可靠的，唯有制度规范下的人性才有方向。

然而制度的革新和进步是缓慢的。

邹恒甫说：“我们盼望国家出台高校教师行为规定，不准教师跟学生约会，通奸，结婚，违者开除教职。那些跟自己学生结婚的王八蛋见鬼去吧。”

然而距离邹恒甫的官司已经四年过去了，针对高校教师的性骚扰仍然只有教育部的那个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并没有相关的制度、法规、规范出台。

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具有天然的不对等性，教师作为有权力的一方可能会滥用权力，对没有权势的一方进行性威胁或性压迫，也会因此侵害了其他学生的公平利益，这大约正是国外高校禁止师生之间谈恋爱、一旦发现立即开除教职的原因所在吧。我只能理解为这是制度的问题。

王志安说，“没有制度救济，没有法律介入和惩罚，受害者即便挺身而出，最终也会不了了之。。。说到底，只有法律。才能让这些油腻的中年男人收手，而舆论，根本做不到。”

当然，也并不都是悲观的。

2017年12月19日，南昌大学2017届本科毕业生小柔（化名）发出题为《南昌大学国学院副院长性侵女学生事件》的博文，称自己被南昌大学国学院副院长周斌性侵长达7个月。

“他会让我午休后去办公室叫他起床，甚至帮他按摩，一面宣扬自己德行高尚，一面讲述自己的风流过往，关系熟识后便实施性侵。”

小柔表示，性侵发生后，她曾向南昌大学国学院院长程水金举报此事。程水金在了解事态后，非但没有提供帮助，反而要小柔顾及国学院名誉平息此事。

又7个月后，2018年7月20日，小柔将周斌作为第一被告，南昌大学作为第二被告，向南昌市东湖区人民法院红角洲法庭提起民事诉讼。作为被性侵害女生拿起法律武器起诉老师及学校的案例，这是国内第一起。

小柔的代理律师万淼炎专为此事发文：“目前东湖区法院决定受理，至今没有给小柔签收立案文书。”

从六年前的北京大学举一校之力状告邹恒甫，到六年后的小柔状告南昌大学，我认为，这是一种进步。

从制度的需求角度对制度的推进，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十分缓慢，也比原地踏步好。

向小柔致敬。

不是结尾的结尾

当然，几个边界的问题还是要搞清楚的。比如，要把性骚扰与性交易区别开来；要把性骚扰与情感纠葛区别开来。另外，即使是性骚扰性侵犯的一方，也有举证、辩解的权利，谨防出现电影《狩猎》中的情景。

所以朱军，如果真想让自己变得干净，就应该站出来正面回应。删帖，表面上看是删干净了，但其实，是根本不可能删干净的。

因为，互联网的记忆力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极为短暂的，但事实上又是恒久的。保存在互联网上的信息，等于保存在千家万户那里，保存在网络的细致末梢那里，靠删是删不干净也不可能真正删掉的。

不信你听，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忠祥老师在录音中的声音，仍在人们的耳边回响。

想法丨发现丨记录丨人文

人间自有大戏，胜却无数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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