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阿訇】者万选阿訇||有两个墓碑的老夫子
★推荐阅读★
者老爷，名万选，字子清（1829—1907），祖籍陕西泾阳人。一八七二年，陕回起义后定居平凉南塬上杨乡桃河村。
者老爷系西安周老爷最负盛名的大弟子米三爷的高足，为其最得意的门生，他和那个时代的月明老爷、窑里马、槐爷并称为米三爷四大名徒。者爷是陕西学派经堂教育中心转移平凉后（1872年）第一代大阿訇，他和剑川马的弟子郭连益，普洱马等人都是当时举足轻重，主导潮流的大阿訇。
者爷生于清道光九年二月十二日（1829年），者氏家族乃泾阳有名的望族，者爷早年在西安府念经。陕回起义前已出师执教。他先后在西安大寺、平凉、泾源等地开学，常带徒四、五十人。一八八O年开始在西安大寺任教，前后四届二十年，西安大寺教胞赠匾一面，题曰“四座春风”。者爷的德教给西安教胞留下了永不泯灭的印象。
者老爷是平凉乃至陕甘诸省穆斯林的骄傲，者老爷一生秉承陕学前辈先贤遗风，为主圣教门抛弃了尘世，他一心向主,归真后，西安大寺教胞，多年来不远千里常来平凉到他的寒舍慰问家眷。者爷给家人遗留下的全部财产只有一孔他曾经生活过的破窑洞和他老人家放经的一个木柜子。他的门徒们说：“者老爷在清廉计较，敬畏真主上到了尽头。”
光绪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1907年）顺主归真，享年七十八岁。现存的资料仅有上杨乡桃河村清真寺内存立的一通高两米的大石碑。立碑时间是宣统二年冬月，西安清真大寺阿訇三道社长合坊人等同立。西安大寺尚存署名二百二十余人的者老爷传教碑纪，已字迹不清。西安大寺教民,在宣统三年冬月为者爷建造了石碑,用一马车，行驶十余天拉到了平凉上杨桃河村。他们费尽心血，令人敬佩。这通石碑以阿文高歌颂扬了者老爷一生替主扬法，替圣传教，讲经育人的光辉业绩。
者文志（左一） 在上杨乡桃河村者老爷墓前
者老爷碑记 译文:
哎，各位身心清洁的参观者啊！这个坟中人是一位认真，受喜、尊贵，在各样知识中超越他人的学者，他在礼貌方面是精湛者，然而在知识领域贵过了同胞，领先对手，他是我们的主人、尊师者老爷（愿真主凭借仁慈让他进入乐园，凭着自恩赏给他最高的品位）他是人们的避难所，是真理和秘密的揭开者，是时代奥秘的表象，是奥秘的显露者，是正道的阐明者，是理智根基的安排者，是教门法律的解释者，是同时代的杰出人物，真主给予他贯通的思维和高尚天性。赏给他完整的领悟和平安的理智，他的思考的指头解开了被折叠的含意之结，他解释了总意的短词，他解明了不同问题的证据；而后，他的尊贵流传四面八方，功绩传播周边，直至求知者蜂拥而来，受益者经常倾向他的鉴定，传播者渴望他的编辑，在助教方面他努力到极点．在跟随真主的钦差，在言行方面无有沽名钓誉，在各事中他的愿望是真主的喜悦，而真主喜悦给综与万物，他的言行举止都是紧跟使者（愿真主赐福他）．因为尊行真主的话。真主说：“你说，如果你们喜爱真主，就当顺从我，”（古兰经3：31），他在许多清真寺任教，特别在西安府大寺任教二十年，经常传授知识．拜主，从不间断一时。经常记主、从不闲谈，我们未听见他背谈一人，同年代里在知识、虔诚、不贪、拜主方面，没有优越他者，他以尊贵的忠言和罕见的故事教导群众，他是苟老爷（愿真主升高他在天堂的品位）的徒弟，总而言之，他的美德说不完、道不尽，他有一个在知识，教门方面替位的儿子，叫二不都热嘿米。者广恩（愿真主保护他无忧无虑），有两个孙子，（愿真主保护他们无悲无伤），当他的尊贵寿数（按公历计算）到达78岁，（按伊斯兰教历算法）到达80岁时就听见了真主“哎，安定的灵魂啊！你应当喜悦地，被喜悦地归于你的主，你应当入在我的众仆里，你应当进入我的乐园里”（古兰经89：27—30）的召唤，他迎接了（你丢你的本，你来吧，）的呼唤，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十一月二十六日归真了，不幸的消息传遍四面八方，灾难到了子孙后代和群众上，他们喊、哭，他们经常以施舍，都尔、念古兰经纪念他。特别是西安府的群众对他念念不忘，长达三年之久，他们要求彼人把老爷被赞扬的特征和受喜的美德写成碑文，立于坟前，让后人铭记他的丰功伟绩，让参观者念都尔，听者念阿米乃，他的生日是道光九年（1829）二月十日，（哎主呀！求你把他的坟墓转成天堂的花园，）正如真主说：“如果他是被眷顾的．那么他将享受舒适，给养与恩泽的乐园．如果他是幸福的，那么，一般幸福的人将对他说： ‘祝你平安…古兰经(56：38-91)，一切赞颂全归真主。
至清大教译者老阿訇碑记 宣统二年（1910）冬月陕垣清真大寺阿訇掌教三道社长合坊人等仝立
（平凉市上杨回族乡桃河清真寺教长；童文德译予2010年12月伊历1432年元月）
与此同时，西安大寺还存有署名二百二十余人的一尊者老爷传教碑纪。
前主讲子清者老夫子德教碑记
{清}乌日章撰
前主讲{1}子清者老夫子德教碑记
闻之大化成于教道，懿德好于至哲，白本教有之未非{2}。伊朝夕流连之慕难阕晨暮也{3}。我坊子清老夫子，本醇笃之天性，传清真之教旨其化泽之沦洽肌髓者，实足动人而长思{4} 。老夫子．者姓，讳万选，子清其字；祖籍陕西泾阳塔底，亦望族也；嗣以兵燹寄迹平凉甲子峪{5}。弱冠时，酷嗜经学，习之不厌{6}。及至陕，奋发劬学益智，获至教精微，口学涉究{7}。原本老夫子修五功为己事，故未敢以独善其身者，遐思兼善天下也{8}。然夫子庀徒如救道．倚剪鲸鲵，肃清傒幸婉；然亦受聘之秦寺本获选，爰以采沐者淑世风，而迎进苏家甲子峪者家大坊上杨家、大沙河冯家、龙山镇、化平秦家、平凉北原秦家坊西庄王家村、化平口口家{9}。夫子于平凉上寺学卢讲习而侍贤人公士；受业者，董口其、兰口口、李望口、秦大鹏、殷口凤、马承德、杨学海、周天口、马德真：老夫子之善举义措不胜{10}。屈其子广恩，聪敏好学，嗣厥芳晖，现司平凉上寺教职，聘请有雁久者，名门其子也{11}.光绪十四年春，我坊众重夫子其学端粹，不远千里，载贽遥迎{12}。夫子不我遐弃，布教于兹，厚泽深仁，达遂则垂福祉，时在陕者门徒之感通也{13}”：蔚然者坊众遂从风也，其间法而复，至怀恩难忘者垂四，所以，匾题“四座春风”志恩长也{14}.然而夫子怀眷、亦重染老病之故，预大归，厝于先茔之{15}。光绪三十三年冬月岁，老夫子获故园敬聘之，吻漉浪旋里，不数日旧病复发，医工罔效，本月之二十六日，竟辞世而归真，二十八日安厝先茔，享寿七十八岁{16}。呜呼哀哉！夫子之殁！夫子之殡迁矣！我坊闻讣，虽两地远隔，坊众悲感如丧考妣，刻日成服诵经，用答（cuan音汆）友焉{17}。第代远年湮，德教恐泯于易世，爱述巅未，用勒填珉，虽来于夫子教命之，而留联顾怀，吾人夐隔之不忘尔{18}。
钦选巡政厅生晚乌日章顿首拜撰
晚马口口顿首拜书
光绪三十四年五月吉旦{19}
注
释
{1}主讲：清真寺统教（“也有“教长”“开学阿訇”之称）。 {2}大化：广远深入的教化。至哲；犹圣哲。未非：无可非议。 {3}“伊朝”句：这朝夕依恋的思幕，难以止息于早晚呀。阕(que)：本意是祭事结束而闭门，此处引伸为止息，终了。{4}“其化”二句：意思是，者老夫子的教化恩泽，沦肌浃髓，实在足以感动人而令人长久思念。沦肌浃髓：成语，比喻感受深刻，透入肌肉和骨髓。 {5}嗣：随后 。以：有。兵燹：战乱灾祸。寄迹：留居异乡。 {6}弱冠：指年龄未到二十岁的青年。酷嗜：十分喜欢。 {7}及至陕：谓直到回陕西。奋发劬学益智：指奋发勤奋学习，增益智慧。益智：也作·益知” 至教精微：此处谓最好的教育和最精微的学识。 口学涉究：此处谓弘扬教道，涉足研究教理。 {8}固：却。“遐思”句：深远的思考，使天下人都得到殷惠。《孟子·尽心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9}庀（pi）徒：聚集工匠：此处指人才。如：前住。倚：依靠。剪：剪除。鲸鲵：即雄雌性鲸，喻凶恶的敌人。傒幸綩：疑惑蒙蔽。 爱：易、换。采沐：整枝。淑：美化。{10}学庐：学校。侍贤人公士谓老夫子接待服务干社会精英，诲人不倦，桃李天下。“善举”句：善行善策不尽。{11}屈夫子：谓严于要求其子。嗣厥芳晖：谓老夫子之子者广恩继承其父品学。嗣：接续。厥：其。芳晖：芳流耀辉。 历久者：长久的。{12}光绪十四年春：指老夫子于公元1888年春天应聘来西安清真大寺执教。“我坊”句：西安大寺教坊群众敬重夫子的品学正直纯粹。 载贽遥迎：谓群众带着晋见的礼物远迎老夫子。 {13}不我遐弃：不远相抛撇我。《诗经》：“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兹：此。 厚泽深仁：指深厚的仁爱和恩惠。 达遂则垂福祉：谓显达顺遂面赐予幸福。感通：谓心心相映，此有所感通自彼者。{14}“蔚然’句：正气盛行．社区群众养成良风。其间法而复：谓在那一段时间法度得以恢复。垂四：谓因感受深切而涕泪交流。“匾邂”二句：意思是，匾额题词“四座春凤”，以便记载下夫子那恩泽之深厚。“四座春风”寓意渊雅，四座原指客堂间四周座位及人，《礼记》“四面之坐，象四时也。”春风：喻恩泽、教益、教诲；三国曹植《上责躬应诏诗表》“伏惟陛下德象天地，恩隆父母，施畅春风，泽如时雨”。汉刘向《说宛.贵德》。“吾不能春风风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穷必矣。”而夫子在该寺执教四届，因此，四座春风，尚可理解为，四届之恩译，永远之教益，永恒之教诲。 {15}怀眷：怀念眷恋。 预大归：预料大限将到来。厝：中国旧习，把灵柩停放待葬即为厝。 {16} 光绪三十三年冬月岁：公元 1907年农历11月。故园：故乡。吻漉泪旋里：谓舍泪返还故里。罔效：无效果。本月之二十六日：指公元1907 年农历11月26日（癸丑），即老夫子忌日。 {17}闻讣：听到讣音。刻日：即日。成服：以十国旧习丧礼大殓后，亲属按照规定穿上不同的丧服，叫“成服”。 用答（cuan）友：用以报答亡友。答报：报答其情意恩德。 {18}第代远年湮：只是年代久远。“德教”句：恐怕道德教化在时代变迁中被泯灭。教命：执教使命。顾怀：眷顾怀念。夐(xiong)：远.尔：此处作肯定语气助词，{19}光绪三十四年五月吉旦：公元1908年农历五月吉日。 {20}特注：碑样中的黑体字本大多是已脱落不辨之字，为便于通读全文，暂以上下文意予以臆断，实无法断定的以“口”代替。
译
文
听说大造化之成在教道，美德恰是在圣哲身上，自有了本教就无可非议。这朝夕依恋的思慕，难以止息于早晚。我大寺坊的子清老夫子，本天性醇笃，传授清真教旨，其德教厚泽，沦肌
浃髓，实在足以感动人而令人长久思念。老夫子，姓者，名万选，字子清；祖籍陕西泾阳塔底，出身望族；后来固兵祸寄居平凉甲子峪。童年时，酷喜经学，学而不厌。来到陕西，愤发勤学，增益学识，获取了至教的精粹，阐扬经学，涉学究理。原来老夫予修五功是为履行自己的功课，却也未敢独善其身，深思兼善天下。于是，老夫子聚精英育英才去挽救圣道，依靠此举采剪除凶逆，肃清疑惑迷惘。老夫子，虽然也受到邀请将去陕西清真寺主讲，本获选，却改换做了整枝人，美化本地世风，而被迎进苏家甲子峪者家大坊上扬家、大沙河冯家、龙山镇、化平秦家，平凉北原秦家坊、西压、王家村、化平口口家等。夫子在平凉上寺学堂讲习，就侍学于肾达之士、为官之士人。受业人有，董口其、兰口口、李望口、蔡大鹏、殷口风、马承德、扬学海、周天口、马德真等，老夫子的善举善策不尽。被他严格要求的儿子广恩，聪敏好学，继父芳流鸿辉，正在平凉上寺作教职，时被聘请而能执教经久的人，多为名门之子。光绪十四年春，西安大寺坊群众敬重夫子正直纯粹的品学，不远千里，带着晋见的礼物而出迎。夫子不愿相抛撇我们，布教在此，厚泽深仁，显达顺当，而留传福祉。当时在陕西的门徒为之感通，而心心相印，正气在群众中蔚然成风。在这期间法度得以恢复，以至于怀恩难忘的人感激涕零。所以，匾题“四座春风”，记录着这恩淬泽隆长。然而，夫子眷怀家乡，又旧病复发，预感到归真期临近．准备返家乡安置后事。光绪三十三年冬月岁，老夫子应故乡敬聘，含泪迅速返回敌里；不几日旧病复发，医疗无效，当月的二十六日，竞辞世而归真，二十八日安葬于先人墓地，享年七
十八岁。呜呼哀哉！夫子之殁，夫子之殡迁迢远呀！我大寺坊听到讣音．虽两地远隔，坊众悲恸之感如丧考妣，即日就穿丧服诵经．用以答报亡灵。只是年湮世远，恐怕德教在时移世易中被泯灭．于是述这始末，用以镂刻石碑。碑记虽来自夫子执行教命的事迹，而也表达了坊众对夫子的留连顾怀；虽我们与他相远隔，而始终不会忘却。
（乌日章：西安回坊人，清末秀才，皇帝亲选巡政厅官吏）
摘自西安清真寺古碑选注(宁夏人民出版社156——158页)_
从西安大寺的这通碑文，我们不难看出伊斯兰教的中国化，特别是伊斯兰文化与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包汇与交融。我们还可以看出，者老爷1872年定居平凉上杨桃河后，先后在桃河，大沙河冯家、龙山镇、化平秦家，平凉北原秦家坊、西阳、王家村、化平口口家等、平凉上寺学堂讲习的历史（据传“平凉上寺就是者老爷和平凉工商界名人们创办的,当时阿訇给讲经的有“文茂祥”白家，“春华楼”杨家，“秋合馆”马家”等达官显贵，商界名流，据知情人说：“当时，上寺有学董10人，满啦60多人”。还有人说：“平凉城门自同治年间一直不对回族开放，回民进城要由官府发给路条，早进晚出，不得逗留，是者广恩举着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给者老爷赐的匾，先进城在上寺居住宣教，后来有榆树庄杨生云（习武之人）叫城三天，才解除了“禁城令”，从此，回民才得以进城经商做生意的”）。
在整理这一非同寻常的文章过程中，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们称者万选为“者老爷”和“老夫子”？为什么人们称者老爷为“卧里”？为什么他的墓碑上有“二龙戏珠”浮雕”？为什么他有两个墓碑？带着这些问题，我阅读了大量资料，也请教了几个有“尔林”的阿訇，综合起来说：卧里是敬畏真主的人，是贤品之人，他们是穆民中确有学问遵守和品德的人，他们是“在可能的范围内认识了真主及其德行且常守善功远离罪孽不贪嗜好的人”。他们是一心为主，一心为圣，一心为教，一心为穆民大众，一心向善并劝善戒恶争先向善的人，他们是穆民中出类拔萃的优秀分子，是穆民的脊梁，是伊斯兰的中流砥柱，是指引穆民端行主道圣教的导师（大教长赛尔顿丁著马坚译《教典诠释》第121页，中国伊协1983年北京出版）。更重要的是相传“四座春风”的牌匾是慈禧所赐。这样，也为我一直以来所想的这些问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那就是“者老爷的称谓是有来头的”，者万选阿訇墓碑上的“二龙戏珠”浮雕是有讲究的，它不同于民间一般的墓碑和“雕龙画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