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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最好在十年前启动的改革,终于开始了

镇长本人 大树乡谈 2024-04-24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并未超出去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的范围,尤其是中央对宏观形势的判断保持不变,2023年工作总结、2024年工作方向等内容基本保持一致。

这一点特别重要。小镇在《事关明年经济,今天的两个重磅会议》一文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时就提到,现在的决策更加动态,会根据现实情况的变化而变。比如2022年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五大任务第一项是“着力扩大国内需求”,但是在后来的实际工作中发生了变化,更侧重长期主线任务,也就是现代化产业体系,以及后来的“新质生产力”。

从去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到今天两会正式作报告,2个多月内也发生了一些事,比如资本市场的巨大波动,但显然这些事并没有影响中央的总体判断,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仍然会更倾向于中长期的战略。

今天的报告,小镇最关注的是“新型城镇化”,报告中还提到“把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有机结合起来”“深化户籍改革”“以人为本”等。

任何国家无论在哪个发展阶段,房地产都是重中之重,现在的美国近两成的经济也是房地产支撑起来的。当前,中国经济正处于转型期,又遇到房地产受挫,过去的惯性被打破,都想知道中国经济未来的方向在哪里,又该从哪里寻找动力。

而小镇之所以关注,也与10年前有关。

10年前也就是2012年,当时前总理上任前最看好的就是城镇化,前世界银行副行长、诺贝尔经济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认为:中国城镇化和美国高科技是21世纪推动全球经济的两大动力

当时城镇化极其热门,热度还要高于现在的新能源和人工智能,但方向很快就歪了,被房地产商利用,让本来已经通过各种限制政策稳定下来的房价再次暴涨。

最大的问题是,当时的城镇化把人当成了工具而不是目的,瞄准了农民转移进城带来的经济增长,很多农民掏空了口袋在城市里买房置业,但问题在于,大量进城的农民并没有享受到市民的基本公共服务,一张户籍背后,是教育、医疗、养老、住房等方方面面的欠账。

这是中国这样的后发国家不得不面对的挑战。

如欧美等先发国家,是先完成了城乡公共服务基本均等化之后,人口才大规模进城,在这种情况下,农民进入城市,中小城市人口进入大城市,障碍要小得多,不需要政府做太多事,人口自由流动即可,最终会促使全国范围内人均劳动生产率基本均等。

但后发国家就不行了,先发生人口大规模进城,城市里的公共服务供给严重不足,在很多国家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城市贫民窟问题,这就还是人进城了但享受不到城市的服务。

中国介于这两种之间,短期内不可能实现城乡服务均等化,但又绝不允许在城市里出现贫民窟,就必须对人口城镇化进行一定的限制,在农民在城市里没有彻底扎根前,不能急于断了农民的退路,农民的宅基地和土地基本保留,遇到波动还能回家,起码有饭吃、有活干、有房住。

所以,10多年前的这波城镇化热潮,也是第一项被纠偏的工作,原本盛传2012年底要召开中央层面的城镇化相关会议,但实际到了2013年底才召开,而且风向也发生了180转变,明确说“在人口城镇化问题上,我们要有足够的历史耐心”,要求各地不能靠行政命令层层加码、拔苗助长。

随着2013年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定调,这一波城镇化热潮基本冷却,后来虽然也出现了一轮房地产价格暴涨,但城镇化进度相对平缓,基本保持1年1%的增长速度,从2013年的53.73%涨到2020年的63.89%,以及去年的66.16%。

但任何政策都有利有弊,强调人口城镇化要有历史耐心,避免了短时间内大量人口涌入城镇导致城市公共服务供给不足,但由此也出现了种种限制,导致户籍制度改革进展缓慢,甚至在一些地方出现了新的人为歧视。
比如各地将户籍与购房挂钩、搞积分制落户等等。

又比如一些地方提供的保障性住房,本应该平等分配,尤其应该优先保障低收入人群,结果实际更偏向于有一定学历的人,农民工学历偏低、收入也偏低,结果在福利住房上反而被歧视。

还有些地方,搞的户籍改革,说白了就是盯上了农民的土地,一夜之间把农民户口由农改非,土地被拿走,失地的农民却没有得到社保等基本补偿,成了光脚进城,只拿到一个城市户籍。

但问题是,光户籍这张纸有什么意义?
大家真正在意的是城市户籍背后代表的教育、医疗、养老等等公共服务资源,农民是进城了,生活成本大增,名义上成了市民,但是并没有市民享有的养老和医疗保险,连农村户籍代表的土地和宅基地以及其他福利也没了,被夹在中间。

这背后关键原因是“钱谁来出”。

从事后复盘,推进农民进城且享有市民同等待遇,最好是在房地产红利期,把各地暴增的土地收入,起码有相当部分补给进城农民。比如视同缴纳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而不是基本拿去搞城市基建,又或者搞其他项目,结果土地财政的最大红利,由原本在城市里的市民分享,广大农民获得太少,甚至成了房价暴涨的“接盘侠”。

毕竟农民虽然没有获得平等的待遇,但也已经事实上普遍进城,从一个数据就能看出来:根据七普数据,中国城镇常住人口比城镇户籍人口多近3亿人,中国城镇化率统计的是城镇常住人口,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只有45.2%。

意味着三分之一的城市常住人口,从享受的公共服务上讲,属于事实上的“二等市民”。
变化出现在2022年,二十代报告提出“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注意2013年说的是“历史耐心”,2022年改为“加快”,后来“以人为核心”也在2023年12月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明确为“以人为本”。

强调“以人为本”,也正是吸取10年前的教训,明确城镇化的本质,不是为了拉动经济,而是服务于人,重点在于把政府对农民尤其农民工的欠账补上,推进公平。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政府报告,会把“新型城镇化”与“乡村全面振兴”放在一起,提到“推动未落户常住人口平等享受城镇基本公共服务”等,而这也是从2017年开始强调的“城乡融合发展”“县域”概念。

针对的就是目前近3亿,以及未来潜在的至少2亿待转出的农业劳动人口,合计至少5亿人。想办法让这些人能够在城市扎根,从事非农产业,足以解决很长一段时间的劳动力短缺问题,也将带来庞大的消费增量。

只有当人享受到更好的社会保障,消费的意愿才会更强烈。
当前,中国人均GDP基本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但是居民消费率只有世界平均水平的70%,中国人口占全世界的17.8%,居民消费支出占比只有12.8%,整整5个百分点的差距。关键就是对农民、农民工的欠账。
补上欠账,不仅是共同富裕的要求,更大利于经济。
但坦率地说,现在推进难度比10年前大得多,房地产红利已经结束了,各地土地收入快速萎缩,而房价已经拉高,农民想要在城市里扎根难度更大。

还是老问题:钱从哪里来?

过去10年的经验教训表明靠市场和地方很难办,只能靠中央来推动。

市场毕竟是逐利的,而地方也很缺乏积极性,原因在于,人口的高度流动性。当前的财政预算体制并没有与人口的流动相绑定,人口大量流入的地方享受到丰厚的人口红利,而这些人口的养老、医疗、教育等支出,却是由人口流出的地区承担,那么人口流入的地方,当然没有积极性给流入的农民缴纳社保。

以前土地收入高的时候尚且不愿意做,何况现在。
但要说解决不了,那也不至于,但必须真正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市和农村生产要素的双向流动,这也是去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说的“促进各类要素双向流动”。比如农村宅基地的改革,起码在大城市周边县区,可以先做起来。

而这种改革,难度可以说数一数二,是过去几十年都没能很好解决的。这类改革显然要在增量中进行,否则很难进行。最简单的道理,让已经在城市里常住的农民孩子,在所在城市享受平等的上学、中考、高考的权利,阻力有多大?可以说每一个城市已落户的市民,都是既得利益者。

推动改革的增量在哪里?

两会前夕,2月28日,总理会见了美国商会访华团,明确讲述了中国经济增长的四大动力:先进制造业、新型城镇化、消费结构升级、绿色低碳转型。这个描述跟年初达沃斯论坛演讲基本一致,显然接下来就会在这四个方面发力。

有意思的是,并未提到数字经济,当然可能是作为基础,内化于几个方面。

去年,新型城镇化也是被重点关注的,比如“三大工程”:保障性住房建设、“平急两用”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城中村改造,这是城市要做的;而在乡村,大规模的公共服务建设也正在开展,2020年的一号文件重点是要求加快补上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短板,总书记明确指出“城乡差距大最直观的是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差距大,要把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重点放在农村,加快推动公共服务下乡”。

更多的政策、讲话不一一列举了,只说一个数,2019年农业农村部就公开表示,实现乡村振兴战略五年规划,需要至少投资7万亿元。

城镇化欠账很多,本轮新型城镇化能够补上多少欠账、能够推动多少深层次的改革,尚未可知,但总得想办法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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