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党的二十大指出要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加强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我国古代有着悠久的廉政文化，人民敬佩清廉守正的清官好官，痛恨贪腐卑鄙的贪官污吏，关注离奇曲折的反腐大案，古代廉政文化中的很多观点事例至今仍富有启发意义。“皇史宬”公众号特推出《古代廉政》专栏，挖掘明清历史档案中的廉政文化故事，为新形势下加强反腐倡廉教育和廉政文化建设提供一定参考启示。
和珅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大贪官，他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嘉庆四年（1799年）获罪后，民间甚至流传“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说法。而在和珅位高权重的时期，也不乏正直官员挺身而出试图将之参倒，发生在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的曹锡宝参劾和珅家仆刘全案便是其中之一。
曹锡宝，字鸿书，号剑亭。江苏上海县（今上海市）人。乾隆朝初年，以举人考授内阁中书，入值军机处。乾隆二十二年考中进士，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他历任刑部主事、郎中，山西学政，山东督粮道等职，后升任陕西道监察御史，负责监察百官、纠正刑狱、整肃朝仪。
曹锡宝为人正直，以直言敢谏闻名，一直试图扳倒和珅。但他深知和珅位高权重，且备受乾隆帝信赖，想要成功弹劾，不仅需要真实严密的证据，也要选好发力点。刘全（外号刘秃子）为和珅大管家，狐假虎威、奢侈招摇，成为了曹锡宝选中的突破口。乾隆五十一年六月初，曹锡宝来到京城兴化寺街（今北京西城区兴华胡同），仔细暗访路边刘全住宅，见此房屋甚是高大，进出车辆的装饰、人员的服饰也华美异常，遂暗加记录。未几，曹锡宝便将一纸参劾刘全的奏折呈递乾隆帝。折中称：“和珅家人刘秃子，本系车夫，洊管家务，服用奢侈，器具完美，苟非侵冒主财、克扣欺隐或借主人名目招摇撞骗，焉能如此？！”❖ 兴华胡同街景
为何曹锡宝会选择逾制作为参劾刘全，以及幕后和珅的突破口呢？我国古代王朝的统治者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威及封建等级秩序，对从皇帝到平民所享用的礼仪、住宅、服饰、车马等，均有严格的规定。臣下或平民如僭越制度，则视为逾制，属于违法行为，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但曹锡宝策划这起参劾却机事不密，让和珅提前知道了奏折内容并从容布置应对。原来曹锡宝有个同乡好友吴省钦，同在朝中做官，吴省钦从曹锡宝处得到了他计划参劾刘全的消息后，竟为攀附和珅，连夜派人去往热河，将奏折内容密告和珅。和珅在曹锡宝奏折呈递到乾隆帝之前，便密嘱刘全迅速加以掩饰并随后赶紧来到热河，以造成刘全不在京城无法闻风掩饰的假象。
正在热河的乾隆帝见奏折，立即召见随扈的和珅，询问此事是否属实。和珅辨称：刘全“本系世仆，有旗档可查”。因家里人多，故安置于附近兴化寺街。刘全一直被派遣管理崇文门税务，平时安分朴实，对他管束也很严格，没听说他在外面招摇滋事。和珅还强调可能由于此次随扈时间久，疏于管教，“渐有生事之处亦未可定”，并请乾隆帝严查。❖ 和珅像
乾隆帝随即令留京办事王大臣会同定郡王绵恩、都察院堂官，立即传讯曹锡宝。六月十七日，永琅、永瑢、绵恩、嵇璜、德保、纪昀、巴彦学、哈福纳、刘权之一同传讯了曹锡宝。曹锡宝答称：“听说刘秃子住屋服用完美，去了一看，房屋很是高大。就觉着刘秃子不过一家奴，哪有钱盖这么多房子。为了防微杜渐，避免将来家仆连累大臣，特此上折。此外没有实据。”此次传讯结果奏报给乾隆帝后，乾隆帝认为曹锡宝既无实据，又与刘全不认识，也没去过他的家里，怎么会知道他家里的情况。遂令留京办事王大臣等再次面询曹锡宝，并派人带曹锡宝一同前往其他大臣家仆住宅查看住房情况，要求与刘全住宅的房屋相比对，以此判断刘全住房是否逾制。经过调查，刘全住屋51间，系自行购置；其子刘印住房37间，系和珅所赐。而其他大臣家的情况，福隆安家仆栾九住房47间，伊龄阿家仆王四住房45间，李质颖家仆张老住房65间。这些房屋均为他们自行购办，且房屋都与刘全家相仿。曹锡宝还被带到刘全家里面，所见住宅、服用已被掩饰过，故而也没有见到特别华丽和逾制之处。各位大臣因此再次诘询曹锡宝。曹锡宝见此情况，知道事不可为，只得答称：“我未察虚实，遽行具奏，实属一时冒昧”。留京办事王大臣等人认为，曹锡宝身为御史，虽说有风闻言事的责任，但并未详察虚实，轻率上奏，应请旨将御史曹锡宝交部议处。军机大臣梁国治等人也奉旨询问曹锡宝，奏请对其“严加议处”。最后，乾隆帝将曹锡宝召至热河行在，亲自诘询，曹锡宝“亦无指实，惟以杜渐防微之语搪塞”，乾隆帝遂将其“革职留任”。曹锡宝行事不密，只得自行吞下苦果，后于乾隆五十七年病故。❖ 怡亲王永琅等为遵旨询问御史曹锡宝参奏和珅家人撞骗钱财事奏折此案以曹锡宝弹劾失败告终，究其原因表面看是由于泄密所致，但从更深层次分析，乾隆帝这位“最高裁判”的有意偏袒才决定了案件走向。❖ 老年乾隆帝朝服像
乾隆帝虽然一直声称如刘全有逾制行为或者和珅有疏于管教之处一定严惩，但他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反腐肃贪。在接到曹锡宝奏折之初，乾隆帝即质疑曹锡宝的参劾动机：或只是曹锡宝本就无根无据，危言耸听，以博取言官之名？或曹锡宝意在和珅，但又不敢明言，因此先参奏其家仆，“隐约其词，以为旁敲侧击之计”？他甚至怀疑幕后主使为纪昀，意在报复其与和珅以前的过节。这样的态度，又如何不被办案官员所揣测迎合？在刘全供称“房屋宽敞、器具完美，容或有之”的情况下，乾隆帝关心的却是曹锡宝作为官员是如何知道刘全家里情况的，是否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乾隆帝甚至认为，刘全代和珅办理税务多年，有钱盖数十间房屋、服用器具稍有华丽也属于人之常情，不能够仅因为家赀富厚就被参劾，贪腐在这位统治者眼中竟成了合理现象，所以曹锡宝的悲剧也就理所当然了。纸终归包不住火，和珅倒台后，刘全亦被查出家产竟有20余万两银之多，而且还搜出了大珠和珍珠手串等名贵首饰，证明曹锡宝此前参劾不虚。嘉庆帝怒斥刘全为“以下贱家奴……倚藉和珅声势，招摇受贿，婪索多赃，恣肆妄行，目无法纪”，并且把刘全一案列为了和珅的二十大罪状之一，将刘全发配黑龙江，终身不予赦免。曹锡宝作为言官勇于直谏，敢于同和珅势力正面交锋，表现了他的正直与勇气，是当时政治环境里一股清流。嘉庆帝称赞其：“彼时和珅声势薰灼，举朝无一人敢于纠劾，而锡宝独能抗辞执奏，殊为可嘉，不愧诤臣之职”。❖ 和珅及其家仆部分被抄没官房位置图（根据档案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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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佩纶与李鸿章的友谊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