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博雅人才,或许就是科学家懂莎士比亚,文艺家了解量子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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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5日,首届“中国自然好书奖”在深圳颁布,由活字文化策划出品、著名古生物学家苗德岁创作的《给孩子的生命简史》获2018年度童书奖。
真正的好书必然是厚积薄发,有料的同时又有趣。《给孩子的生命简史》作为一本青少年博雅读物,不仅不受单一学科限制,巧妙地贯通了生物、地理、历史、考古等众多知识领域,而且十分注重科学性与人文性并举,做到了科学性、文艺性、趣味性的“三合一”。
可以说,阅读这本书,庞大的知识还只是“附属品”,更加宝贵的,是获得对未知神秘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而这将给孩子的未来以更多的可能性。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曲径分叉的花园”
人之为人,我之为我
文 | 行歌
苗德岁先生是达尔文《物种起源》的中文版译者,他扎实的专业基础、通达的三观以及流畅的文字翻译,在翻阅了几章《物种起源》后,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书前的序,讲达尔文著书之后,各个版本之间的差异,辨其优劣,明其价值,几年之后,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十一月,读完了他为“给孩子系列”所著的《给孩子的生命简史》,在这本更加轻松的小书中,捕捉到他对科研的热情,更增加了对他的敬佩。见贤思齐,将所想所得略加整理如下:
科学与人文研究都是美的,并不相斥
翻到书本封皮的背面,印着这样一段文字:
我们应不负斯诺勋爵的期许,如果将来从事科学事业,也应该能背诵一些莎士比亚、李杜的文章; 若是将来当人文学者或文艺家,也能够了解一点量子力学与生物进化论。说实话,这也是我写这本小书的初衷。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这段话采自该书第六幕“生命的礼赞”的最后一段,也是终篇之结语。通览全书,这段话毋宁视为对“自序”的一种呼应。在这篇序文中,苗先生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来表达不应割裂科学与文艺之间关联的观点:
科学关注我们在自然界的位置:我们是谁?我们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而文学艺术也从不同角度,运用不同手法去探究类似问题。当你读了一本好书、看了一场动人的电影、听了一首美妙的音乐或是参观了一次精彩的画展,便经常会感受到心灵的触动,抑或从新的角度审视自身。遗憾的是,我们常常忽略科学与文艺间的内在联系,更糟糕的是,有时甚至误认为两者之间是互相排斥的。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行文中,苗先生不仅能够使用简洁准确的语言讲述书本的主题,即他的本行——古生物学的相关知识,对中外文学经典更是信手拈来,可以说达到了他期望的“科学性、文艺性、趣味性”(见自序)三合一的写作方向。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内页图
所引用的作品中,有些是用以增强描述的情绪感,比如谈到1842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第一次在伦敦动物园看到红毛猩猩,发现这种动物与人突然有着惊人的相似时,她内心受到了剧烈震撼。而引起这震撼的原因,苗先生引用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的一段话进行描述:
人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又如,指出克莱门斯教授所撰“恐龙如此终结:不是砰然一响而是一阵长咽”,典出美国诗人艾略特《空心人》的名句:“世界如此终结:不是砰然一响而是一阵长咽”。
有些引文则是用既成诗语,使之更达意。比如谈到孟德尔在进行著名的豌豆杂交实验时,最初只是想得到更优良的豌豆品种,但最终却发现了遗传学中的两大基本定律——分离定律与自由组合定律——时,苗先生总结道:“这真是:达尔文‘有意栽花花不开’,孟德尔却‘无心插柳柳成荫’。”
孟德尔豌豆杂交实验
又如感叹孟德尔的研究成果超前于时,当时的学界未能明白其在科学上的重大贡献时,他用了“风格高寒不入时”加以形容。再如,用“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来说明许多重要的科学发现和经典的基本定律,与一切艺术品一样,都有着简洁之美,但深入了解其背后的发现和认知过程,却往往不由得为其曲折深窈所感叹。
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不仅让人感到苗先生真是一位老文青(序文自称),又让人体会到他对科学与人文相通的敏锐的感受力。正因为他有使二者相通的衔接能力,他认为,我们通过生物演化的透视镜所欣赏到的生命之美,完全不逊色于艺术之美。
确实,无论是科学研究还是人文研究,不论是否能够直观地看到其价值与意义,根本就不存在高下优劣之分。过度重视某一方面,只能导致认知或感受的偏颇,甚至可能出现重大失误,日前为全世界所关注的贺某团队所谓已经成功的“基因编辑”的案例,未尝不是由于对“无用”之人文研究日积月累的极度轻视,以及对“有用”的极端追求,所造成的恶果。
二、生物进化对文学研究的启示
累积的自然选择,是达尔文进化论中的重要概念。对文学来说也是一样,尤其在考察某种文体的发生、演变过程中,不同时期对主题、形式的选择,其中就蕴含着同样的意义。
‘自然选择’原理认为:’哪怕是最轻微的每一个变异’,经过漫长地质年代(无穷时间)的积累,’几乎必然能够’演化成看起来像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东西。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文体中最初出现的某种手法,为众人习用之后,或许最终发展成为一种稳定的表达形式,道理是一样的。尤其是出现才高的创作者以一已之力变写作风气时,这不就是生物演化过程中的“演化进行时”吗?
演化这个词,达尔文称之为“演变与传衍并进”,苗先生的工作团队称之为“演变与隆起并进”,文学传承的过程莫不如是,都是一边继承着前人衣钵,一边加以或大或小的创新。如此形成后来我们所能见到的文体。因此,寻找演变过程中哪怕微小的新形式、新因素,加以分析归纳,我相信,文体最终的稳定,都是由这般草蛇灰线而来。
又如,文学中的一些经典母题,就像生物所拥有的好的基因,“哪怕优势极为轻微,通过其出现频率的增加,并经过长时间的积累效应,在基因库里也会越来越多。”
再如基因突变。在生物遗传过程中,这是一把双刃剑,因为突变后的基因,也许破坏了生物适应周围环境的能力,但有时候突变产生的新基因,可能恰好又能够适应不断变化的新的环境的需求,使得生物能够存活下来。这就好比文学中的某些手法,在某个时代某段社会风气中不为人所喜,但换到另一段时期,却又因为文学风会的不同,能够得到青睐并大力发展。
三、对研究的热情
苗先生所述的生物学知识不于此处赘言,翻书就好。尤其吸引我的,是书中所体现出的对于研究发自内心的热情。
古生物学家又被称为’化石猎人’,我的前辈同行、著名美国古生物学家辛普森教授曾充满深情地描述过我们这一行当:寻猎化石是所有娱乐活动中最引人入胜的。它也会有危险,寻猎化石中的危险时常降临在化石猎人的身上,但这种危险也可为之增添情趣,它与在捕捉野物的狩猎活动中可能遭遇的危险或许差不多。寻猎化石具有神秘莫测之感,能给人带来振奋之情。在出发之前,化石猎人从来也不会知道他的样品袋里今天会装进什么’猎物’,也许空空如也,也许会找到人类目前还从未见过的远古生物。找寻化石需要知识、技能与吃苦精神,它的收获要比其他各类娱乐活动更值得、更重要、更持久。化石猎人非但不是屠戮生灵的刽子手,反而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这项娱乐活动,既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又丰富了人类的知识宝库。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这让我想到在写论文过程中,我们经常会用来调侃自己的一句话:“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文献”。苦在其中,乐亦在其中。
四、收获新知
书中的古生物复原图有一种古拙之美。
加拿大布尔吉斯生物群部分动物化石复原图。图中间的“庞然大物”是一种称作奇虾类,约2 米长的巨型食肉动物
原书内页。加拿大布尔吉斯生物群部分动物化石复原图。
我注意到,苗先生给每一章的小标题用了“幕”这个后缀,六章的标题分别是:
第一幕 生命的史诗
第二幕 生命的演进
第三幕 生命的密码
第四幕 生命的历程
第五幕 生命的洗礼
第六幕 生命的礼赞
”让世界的演进呈递如同一幕幕图像,说不出的恢宏壮丽。
苗先生有言:
从生命演进的角度,我所赞美的生命,既包含现今地球上形形色色的所有生物,也包含前一幕提及的、业已灭绝的大量史前生物。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于此可见其心胸气象。
此外,在阅读过程中,不时就会吸收一些新知:比如鲸类并不是一直生活在海洋之中。
到了古近纪早期,浩瀚的大海成了“被腾空”的生态领域。海洋中有大量真骨鱼类以及浮游生物等丰盛的食物资源,这些资源吸引了一些陆生哺乳动物,它们因此重返海洋。其中最著名的要数鲸类了。
苗德岁《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比如渡渡鸟的灭绝和消失与人类活动有脱不开的关系,在当代文化中,渡渡鸟已经成为“灭绝与退化”的象征。
17 世纪中叶绝灭的渡渡鸟
又如进化生物学中一些有趣的研究课题,比如科学家发现,“飞行能力强的鸟类,蛋的形状呈长椭圆形、对称性差”“而在空中飞行时间短甚至于不太飞行的鸟类,蛋的形状则偏圆而且对称性强(比如我们熟知的鸡、鸭、鹅的蛋)”。
五、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
“在所有的生存过的人类中,只有我们(即晚期智人)借助非凡的智力创造了独一无二的精神世界,也可以说具有了人们通常所说的’灵魂’。灵魂不仅使我们具有了正义感、使命感与献身精神,还赋予了我们审美愉悦与精神追求。”
《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给孩子的生命简史》
作者:[美]苗德岁
丛书:给孩子系列(No.10)
策划:活字文化
中信出版社
2018年05月
🔚
古生物学家讲给孩子的地球生命进化故事 | “给孩子”系列No.10问世
地球历史上有五次生物大灭绝,它不会永远幸运
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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