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感》——对卫生防疫体系和政府管理的考验

约翰•M•巴里 著

钟扬 赵佳媛 刘念 译

我们会在某些电影中见到这样的场景：一种未知的疾病悄然发生，然后迅速传播，人们莫名其妙地死去，医疗系统束手无策，人们不再信任政府，对各种警示公告置若罔闻，无序的行动最终只导致疾病传播得更快、更广，社会濒临崩溃。

然而，真实的情况比灾难片中的情况更加危急。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一场流感在美国一个军营里发生，继而随着军队的部署调动席卷全球，引发了一场世界性的瘟疫，根据新近研究结果，有5000万—1亿人因此死亡，这个数字不仅高于历年来命丧艾滋病的人数总和，更远超中世纪黑死病所造成的死亡人数。《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一书再现了这场瘟疫发生、发展及其肆虐全球的过程。

在书中，作者描绘了灾难来临的图景：到处是痛苦不堪的患者、迅速增加的尸体，医生无力回天，政府焦头烂额，人与人之间几乎因为恐惧而丧失最基本的互助之心，社会道德体系岌岌可危……场面之宏大、之触目惊心，不输于任一部大型灾难片。在读者看来，书中远胜于“灾难片”之处，是对医学科学和美国卫生防疫系统的描述。

费城的死亡人数迅速增长，超出了这个城市处理尸体的能力。于是只能强制埋葬尸体——没有棺材。在大型墓地里，不久甚至运用了蒸汽铲挖墓穴。（图片来自本书）

可能很多人会感到意外的是，当今医疗水平世界领先的美国曾经让人不齿：医学生不少是半文盲，甚至拿到学位时连病人都没接触过。直到19世纪末，一群志士开始在医学的荒漠上开拓，奋力革新，使美国的整体医学水平迅速提高，更建立了对流行病的预警机制。到1918年大流感来临时，似乎已经具备了与之一战的能力。

然而大溃败出乎意料。

首先医学科学家对疾病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病人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染病，有人猜测是肺炎，有人猜测是细菌性鼠疫，光是确认病人患的是病毒引起的流感就颇费了一番心血。而且医生手中的药极为稀少——第一种抗生素青霉素要到1928年才被发现，1940年代才用于治疗；当时对病毒性疾病的了解更是少知又少。人们无奈地发现，曾经对之充满信心的当代医学科学在面对大流感时，与中世纪黑死病时相比，本质上没进步多少。

集会被禁止，加州这所教堂在室外集会，虽然违反了关闭令，但给了需要祈祷的教众一个安慰。（图片来自本书）

同其他地方一样，西雅图成了一个“口罩”城市。所有警员戴着它们。其他人也一样。（图片来自本书）

面对凶恶的病魔，医护人员、医学科学工作者都在用生命去迎击，他们是站在最前线的斗士。与此同时，为了揭开病魔的真面目，史上规模最大的科学调查开始成形，全美及欧洲的许多实验室都加入研究流感的科学大军中，卫生机构包括陆军积极地收集病例和资料，还收集了一些大流感患者的遗体组织（这些资料和组织当时没帮上什么忙，但在70多年后，当它们被后世再度研究，终于帮着揭开了大流感病毒的真面目）。

大流感期间，不仅科学家们发展了基础科学、现代医学，开发疫苗，建立了一些至今还在使用的技术，美国公共卫生政策、医学教育等也积累了众多经验，得到长足进展。

著名科学家埃弗里。韦尔奇将寻找流感病因的任务托付给他。他在流感和肺炎上的工作最终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科学发现之一。（图片来自本书）

书中的故事似乎有了个好结局，但现实中的故事并没有。

今天，医学科学之昌明与1918年时不可同日而语，卫生防疫系统更加完善，但是否就意味着就此免去了流感等重大流行疾病的威胁呢？

似乎不可能。大流感的“后代”和“亲戚”（例如甲流等）今天仍时不时兴时作浪，人类仍然无法将其彻底消灭，更不要提还有各种新、旧流行病动辄对医学科学和整个社会发起挑战。

今天，人们似乎比1918年时懂得更多，信息也更加透明、更易于传播，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一旦灾难发生，人群的响应会更理性且有序呢？

似乎也不可能。每一次各种重大传染病的流行似乎总能激起或大或小的风波，刺激着人们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考验着卫生防疫体系和政府管理的能力。

是否会再次发生1918年大流感那样的全球性瘟疫？答案是肯定的。

那么，如果超出当前科学理解能力或者超出当前卫生防疫体系承受能力的流行病再度来袭，怎么办？医学科学要如何面对，卫生防疫体系要如何改进，我们要何去何从？

或许，百年前的历史能给我们些许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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