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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致书刊审查者

楞个想 2022-09-24



人物介绍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1799年6月6日出生于莫斯科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家庭,是俄国著名的文学家、被许多人认为是俄国最伟大的诗人、现代俄国文学的奠基人。19世纪俄国浪漫主义文学主要代表。被誉为“俄国小说之父”。他的作品是俄国民族意识高涨以及贵族革命运动在文学上的反应。代表作有诗歌《自由颂》、《致大海》、《致恰达耶夫》、《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等,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小说《上尉的女儿》《黑桃皇后》等。曾两度被流放,始终不肯屈服,最终在沙皇政府的策划下与人决斗而死,年仅38岁。他的早逝令俄国进步文人曾经这样感叹:“俄国诗歌的太阳沉落了!”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在浓厚的文学氛围中长大。8岁时已可以用法语写诗。1811年,普希金进入贵族子弟学校皇村学校学习,年仅12岁就开始了其文学创作生涯。1815年,在中学考试中他朗诵了自己创作的“皇村怀古”,表现出了卓越的诗歌写作才能。在早期的诗作中,他效仿浪漫派诗人巴丘什科夫和茹科夫斯基,学习17世纪——18世纪法国诗人安德列谢尼埃的风格。在皇村中学学习期间,他还接受了法国启蒙思想的熏陶并且结交了一些后来成为十二月党人的禁卫军军官,反对沙皇专制,追求自由的思想初步形成。他深深地被以后的十二月党人及其民主自由思想所感染,参与了与十二月党人秘密组织有联系的文学团体“绿灯社”,创作了许多反对农奴制、讴歌自由的诗歌,如《自由颂》、《致恰达耶夫》、《乡村》。1820年,普希金创作童话叙事长诗《鲁斯兰与柳德米拉》。普希金在诗中运用了生动的民间语言,从内容到形式都不同于古典主义诗歌,向贵族传统文学提出挑战。普希金的这些作品引起了沙皇政府的不安,1820年他被外派到俄国南部任职,这其实是一次变相的流放。在此期间,普希金写下《短剑》、《囚徒》、《致大海》等名篇,还写了一组“南方诗篇”,包括《高加索的俘虏》、《强盗兄弟》 、《巴赫切萨拉依的泪泉》、《茨冈》四篇浪漫主义叙事长诗。还写下了许多优美的抒情诗:《太阳沉没了》等,这些表达了诗人对自由的强烈憧憬。从这一时期起,普希金完全展示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并且让大家知道了当时的社会。1830年秋,普希金在他父亲的领地度过了三个月,这是他一生创作的丰收时期,在文学史上被称为“波尔金诺的秋天”。他完成了自1823年开始动笔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塑造了俄罗斯文学中第一个“多余人”的形象,这成为他最重要的作品。还写了《别尔金小说集》和四部诗体小说《吝啬的骑士》、《莫扎特与沙莱里》、《瘟疫流行的宴会》、《石客》,以及近30首抒情诗。《别尔金小说集》中的《驿站长》一篇是俄罗斯短篇小说的典范,开启了塑造“小人物”的传统,他的现实主义创作炉火纯青。

缪斯阴郁的狱卒
我的长期迫害者
今天我想同你讲讲道理,
别顾虑:我还不至于痴心妄想
要对审查制度作一番卤莽批评,
伦敦所需要的,对于莫斯科还为时过早
有些什么样的作家我们也都知道,
他们有想法,但不会受审查损害
对于你,他们单纯的心无须删改。

首先,我必须老实对你承认
你的处境也时常引起我同情:
你可能是赫瓦斯托夫、布宁娜的惟一读者
各种没脑子胡话,你最精于诠释,
忽而,是荒谬的散文,忽而又是更其荒谬的诗
你必须——也永远比谁都要细读,只为挑错。
某些鬼使神差的念头
使俄罗斯文人昏头昏脑:
有人把法文小说译成英文
有人挑战长篇颂辞,正喘气和流汗
有人像是开玩笑,要给当代写一部古文悲剧——
这与我们无关;可你却要精读,还要生气
打呵欠,瞌睡一百次——然后签字。

所以啊,审查官是个苦差;当然
有时他也很想换换脑子
也从卢梭、伏尔泰、毕冯
杰尔查文和卡拉姆金之辈的书中
获一点启发,但又必须耗费心力
去看看又有什么新的牛皮匠在胡言乱语
(因为骗子也有歌唱树林或田野的情意)
而且读得没了联贯,又得从头开始
或者就从浅薄无聊的杂志里直接划掉
那些粗暴的玩笑和骂人话
全是雅致的讽刺家之精心打造。

但审查官也是公民一员,该职位颇为可敬:
态度上必须开明公正
又要打心眼儿里效忠高尚事物与帝位
又不显得压制言论,懂得尊重思想。
这个谨守镇定、礼仪和普遍习俗的人
对自己要求那么高,不违章犯规
忠于纪律,热爱祖国
知道如何自动自觉地担起责任,
他并不妨碍他人去追求正经的真理
也不干预大家做些有活力的诗体游戏,
他跟作家都是朋友,对显贵也显得不巴结
他的确是明达、坚定,主持公道而且洒脱。

但是你,唉,蠢材和懦夫
你对我们都干了些什么?
哪儿需要你有具体的思索
你就茫然揉揉眼,没看懂意思
便删掉或者分割词句,任性妄为
把白说成黑,把讽刺理解成污蔑,称诗为淫乱
认定库尼金是马拉,真实就是反动。
一旦你决定了的,就去它的了
恳求与澄清都无济于事。
难道你从不羞愧吗:至今因为你
整个俄罗斯看不到什么书?
若有一天,人们对真谛也提高了要求
那么,即使君王也会出于俄国体面
意识到健全头脑的用处,会使书籍免于经过
你这一关而印刷。俄罗斯也会留传下一些诗:
叙事性的,民歌体和哀歌体、寓言与各式句法
虽是些闲暇与欢情的好梦
想象之花瞬息即逝的留影。
野蛮人,凡俄语作者
谁不恶心你那致命而无趣的斧头?
你就像太监在一群缪斯中巡视,
不论趣味,机智的闪耀,或者真情实意
连《华筵》诗人那种美满高尚的纯诗
也不能触动你的心,
你挑挑拣拣,对一切都侧目而视
处处看到毒草,你也堪称是怀疑一切。
放下你的工作吧,你可能也懂得
那毫无价值,巴纳斯并非寺庙
也不是发泄怨言的后宫。
说实在的,不论再高明的马医
也从未稍减过帕加索斯过剩的火气。
你怕什么?相信我,谁如果想要以
嘲讽法律、政府和社会习俗来自娱
他决不会让自己受到你的追究,
他决不会为你所知,我们知道原因——
他的手稿不仅不被遗忘
而且传世时,还并不带着你的签字。
巴尔珂夫的诙谐诗从未送给你过目
拉狄谢夫,这奴隶制的死敌,也避开了审查
普希金的诗也从未印刷出版,
何必呢?就这样也仍旧在人世中传阅。
但是你自行其事。在这亟需深思的时代
沙里珂夫几乎是为祸人世。
为什么你要毫无理由折磨自己
也折磨我们?你可读过叶卡捷宁娜的训示?
多看一看吧,你会在那里清楚看到
你的责任与权限:你该换条路走走了。
一个女王眼中的优秀讽刺作家
从事人民喜剧,鞭挞愚昧,
但是在宫廷蠢材狭隘变形的头脑中
库杰金竟然被和基督类比。
权贵的眼中钉,杰尔查文琴声有力
打击并还原那些傲慢的偶像,
海尼采尔微笑中漫谈真理,
杜申卡的密友语义双关
有时还让维纳斯衣不弊体——
他们谁也没撞上审查官。
你在皱眉了:你认为在今天
他们已经不容易敷衍你?
是谁的错呢?一个正确标准就在你眼前
那也是亚历山大时代的美好开端,
去打听一下吧:那时候出的书可真不少
在心智的事业上,咱们可不能倒退,
我们已经普遍为往昔的愚蠢而羞愧
难道要再回到往昔——
使人们没有谁敢称呼一声:“祖国”
人和他们写的书一同在奴役中苟活?
不,俄罗斯已卸下愚昧这一重载
它已经过去——那个荼毒的时代。
既然连卡拉姆金也得到了公开荣誉
那么蠢材就不可能担任审查官……
改改德性吧:明智些,别为难我们。

你也说了:“你什么都讲得很对
我也不和你争论。但既然作为审查官
岂能只凭良心为标准?
一会儿这个,一会儿是那个
我都已经不得不宽松放行,
你自然觉着可笑——我常常是一面审读
一面都快抓狂了,划着十字架,碰运气乱改——
一切都有个时尚,比如说过去
我们也很景仰伏尔泰、边沁、卢梭
但现在,连米洛我们也要张网捕捉。
我是个可怜人,我还有妻子儿女……”

你有妻子儿女,朋友,这可真不幸。
我们的许多龌龊均由此而生
可是没办法。好了,如果你不能
小心翼翼速速收摊滚回你的家
如果沙皇还必须使用你这样的人
至少,你也该雇个聪明点的秘书。

(18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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